沈砚回到了原主的居住处。
打开了灯,光线拥挤地进入这个昏暗的空间。
这里看起来很糟乱,但是一点都不脏。能看得出来,原主只是一个无序随心的人,他并不想将多余的时间放在整理物品上。
沈砚过来时,并没有去破坏这里面的糟乱,因为他知道在后面的剧情中,主角徐攸会进入这个房间来寻找一些线索。他需要保持这一份遭乱。
他踢开脚边宛如乱麻扭曲在一起的数据线,脱掉鞋子,光着脚走进室内去。他的鞋子也早就湿透了,导致现在,在地板上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
他脱掉全身的衣服,放了热水准备洗澡。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整理一把,完全展露出他这张扬、漂亮的面容。确实就是他自己的模样。
只是他知道,身为一个跟踪狂,不需要太过漂亮的、引人注目的脸蛋。原主的头发有些长,他也没有怎么去处理,任由这头发遮盖了自己的眉眼。
洗完澡,沈砚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周围是一些混乱的东西。
绒毛有些乱糟糟的棕色小熊、散落在地面上的画纸、被随意放置的纸箱,所有的一切东西,将整个空旷的地界填满。从而呈现一派拥挤而又热闹的狭窄感。仿佛这样,确实看起来没有那么冷清了。在这黄色的灯光下,更显得如此。
黄色的灯光散落在沈砚漆黑湿漉的头发上,让他全身都被晕染起几分柔和来。不过他的脸上出现了极为明显的烦躁。
他捧着一本书,看起来是在看这本书,其实这本书上所有的内容,已经被自动替换成只有他自己才能够看到的小说剧情。
这本小说,完全是从主角徐攸警官的视角来写。从被害者被发现,到牵连出一连串的线索和剧情,都是徐攸的单视角。
其中对原主的描写,更是从徐攸的发现和调查出发,完全的第三视角。那么就有很大的一段属于原主的剧情空缺,是原著没有的。
能够从原著中知道的,就是原主是一个跟踪傅靳年的阴郁变态,甚至最后已经侵入傅靳年的家里,时不时会留下点东西给傅靳年,或者偷走一些属于傅靳年的东西。
而那时傅靳年已经被徐攸断定为下一个受害者,那么这个被发现的跟踪狂、偷窥狂、入侵者就有了巨大的犯罪嫌疑——至于之前那些人到底是不是原主杀的,原著还没写到那里就坑了。
刚来这里的沈砚,更是对原主的任何事情一无所知。
而所谓的基础反派值,肯定就是从这些跟踪、偷窥傅靳年这些基础操作来获取。只是尝试了几天后,反派值依旧增加得太慢。现在只有10.9。
又将原著翻了一会儿的沈砚揉了揉眉心,他将手中的书扔在沙发上。那东西被无情地扔在了沙发的角落,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沈砚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在这屋子里走了一会儿,发现自己的头发还湿着,他忽然想起来,他已经不是那个沈砚沈大少爷了,不会有人会上前来帮他吹头发。
现在盛涟市到了多雨季,湿着头发会感冒。他只能先在这拥挤的房子里,先找到吹风机再说。
吹风机有些廉价,发出很吵闹的声音,风中还带着一股浓烈的塑料味。让沈砚又不大高兴地皱起眉来。
他努力在其中找一点好处,比如这热风感觉还不错,不是特别烫,吹起来还很舒适。于是那紧蹙的眉间又重新舒展。于是又去认真想,要怎么样让自己对傅靳年的跟踪,看起来更加恶劣、病态。
好像一旦做一件更为冒犯的事情,反派值就会加得更多一点。
然后沈砚想到,他不应该一直在外面盯着他上下班,而是应该更进一步,去医院里窥视他——
由于汽车的车胎被扎,傅靳年这次来上班也是坐公交车过来的。今天的盛涟市依旧在下雨,不过只是一点毛毛细雨。
傅靳年从那车上下来后,将伞撑开。阴雨连天的天际极为昏暗,风中带着潮冷的冷意。沈砚的眼睛凝视着傅靳年的背影。
沈砚的下颌藏在冲锋衣立起来的领子里。他呼出来的气息有些滚烫。耳朵已经有点发红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掌心有点热。
他知道自己有点发烧了。
昨天吹了一会儿,手都举酸了之后,沈砚依旧没有用那廉价的吹风机将自己的头发吹干。随后他生气地将那吹风机扔了,又忽然意识到,好像以这样的方式可以更接近到傅靳年,做出更为冒犯的事情来,就顺势不管自己的头发直接睡觉去了。
很明显,其中也有他不想再浪费时间吹头发找借口的意味。
果然醒来之后嗓子就有点疼,脑袋也稍微有点昏沉了。
感觉有点热。
沈砚拽了拽衣领,还是没有将领子拉下来。
这种生病而产生的热意,让沈砚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也是一股潮热。一旦有人将他有些微长的额发拨开,就会看见他那已经烧得有些湿漉漉、红润润的眼睛。现在微风吹来,也正好拨乱了他的头发。
他的眼尾已经殷红,那原本沉冷、总是装满厌烦的眼睛里,已经被晶莹脆弱的泪水覆盖。他肌肤是一种病态般的苍白,烧红的耳朵与脸颊也同时显露,只留下一抹脆弱、惹人怜爱的可怜意味。
沈砚将自己的头发重新弄好,缓缓地走进了医院。
连续好几天都在下雨,很快这座城市就出现了流感。医院里感冒发烧的人不在少数。儿童区已经都是等待就诊的家长和小孩。只是可惜,此时这世界里的沈砚是十九岁,不是未满十四岁的少年,要不然还有可能直接去傅靳年的诊室。
不过他在经过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停下来,直直凝望着开着门的诊室。
里面有一个医生在接待病人,从这个角度,只能够看见对方的手臂。他觉得这个人是傅靳年。他总是准时上班,准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于是他就从这个角度窥视着里面的医生。然而沈砚没有听到加反派值的提示音。
刚才跟过来,还能加0.2,怎么现在直直盯着他,这样站在他诊室门口盯着他,倒是一点都不加了?
沈砚心里正疑惑着,忽然感觉到一只带着凉意的手,轻轻覆盖在他的后颈上。他无法看见自己的后颈,也已经被烧得粉红,本来就已经白皙的肌肤,在这抹红的映衬下,透着一种艳丽漂亮的粉色。
他只是听见,傅靳年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他说:“你发烧了。”
转身过去,傅靳年颀长的身影就站在他的身后。那一双浅色的眼眸看着他,看见沈砚的转身过来后,就见到傅靳年的眼睛里荡漾了一点温暖的笑意。
他说:“你的头发太长了,看不清你的脸。即便如此,我还是能够知道你不是一个小朋友。我这里是专门接待小朋友的。”
傅靳年戴着眼镜,沈砚和他距离很近。
傅靳年忽然弯下腰来。
他不知道傅靳年想要干什么,也立即做出反应要退后,不过傅靳年的一只手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接着他的另外一只手触摸过来,稍微撩起沈砚的额发,来触碰他的额头。
沈砚只来得及将脑袋偏过去,不过那展露出来的半张漂亮的侧脸,还有那有些湿漉的眼睛,已经被傅靳年看清楚。他的脸颊上也有几分绯色,沉重滚烫的呼吸喷洒过来,甚至让傅靳年的眼镜镜片上浮现一层薄薄的水雾。
“额头有点烫,是走不动了吗?我带你过去量体温吧。”
傅靳年的手松了点力道,沈砚强硬地又偏头过去。那漆黑的发丝顺着傅靳年的手背滑下,又再次将那漂亮的眉目遮挡起来。
“傅医生,你现在去哪?”
“有一位病人走错了,发烧有点严重,我先把他带过去。”
“那你快去快回吧,这边病人很多。”
“好。”
简短的交流传入沈砚的耳朵里。
他感觉到傅靳年的手揽在他的肩上,他整个宽阔的身躯将他笼罩。他身上那种温暖的味道也侵袭过来。
这个时候,已经距离傅靳年足够近了,要对他做恶劣的事情,但又要符合现在的发展。他开始思考,下一步要做点什么,但是他好像真的烧得有点严重了。
他只是湿着头发睡觉而已,没想到真的能够烧这么重,他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看见傅靳年扶着他坐在这里,向里面的医生说了什么。随后傅靳年来到沈砚的跟前,他弯着腰,对沈砚说了一句:“现在要量一□□温。”
沈砚靠在这里,连手都没抬。
“我帮你。”
傅靳年这样说,将沈砚外套的拉链拉下来。
沈砚的下半张脸也完全展露了。嘴唇呈现一种奇怪的红润,正因为呼吸困难而轻微张开着。傅靳年的手轻轻扯开他的衣领,他将体温计塞到沈砚的腋下。
沈砚趁他弯腰不注意的这个时候,顺走了他胸前口袋里的一支笔。这支笔被藏在袖子里,给他用指尖细细摩挲了一下。
他听到系统的提示音:【反派值+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