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头来当聘礼,这种想法简直不是一般人敢提出来的。偏偏谢镜清还真的沉默了,像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只不过不是聘礼,而是从这个角度要怎么去打破规则。
李向阳刚想劝阻,谢镜清已经结束了短暂的权衡,从腰间摸出第一天捡到的匕首,冲向了人形蜈蚣!
初级关卡里的NPC都不具备主动攻击性,这是他们已经尝试过无数次的固定规则,可即便是这样,当谢镜清抓住人形蜈蚣的时候,他们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谢镜清却连半点都没有犹豫,狠狠一刀“噗嗤”刺入人形蜈蚣的颈间,用力向下一划,伴随着骨头断裂的“咔嚓”声,就这么硬生生地将人形蜈蚣的脑袋砍了下来!
人头“啪叽”掉在地上,它不像是人类的头颅还有弧度,完全就是一只长了五官的断手而已。
谢镜清抓住人形蜈蚣的脑袋,递到祁方隅的面前,“给你。”
祁方隅笑得眉眼弯弯,像只狡猾的狐狸,却很规矩地伸出双手接过来,“聘礼收下了,以后我就是哥哥的人,哥哥可不能辜负我哦。”
众人:“……”
你们到底是来闯关的还是来谈恋爱的?!
好在祁方隅也没有继续不正经下去,他把人形蜈蚣脑袋上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往掌心里放,慢悠悠地说:“管家找了这么久的头,怎么忘了照一照镜子,你的脑袋,不就是最圆的头吗?”
在祁方隅的摆弄下,完全进行握拳状态的人形蜈蚣的头,真的形成了一个比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脑袋都要圆的圆形。
人形蜈蚣失去了头,朝着祁方隅的方向一动不动,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它死了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吗?”
祁方隅手里的脑袋在说话,嘴巴缓慢裂开,翻涌着血液,“原来……最圆的头,在我这里啊。”
“是啊。”面对这么惊悚的画面,祁方隅连个顿都没打,好像在跟幼儿园里可爱的小朋友说话一样,“今天的足球,就用你自己来做,怎么样啊?”
“好啊。”人形蜈蚣的身体动了,它走过来,接走祁方隅手里的足球,然后,当着所有人面,慢慢地、慢慢地,把自己的头挤进足球的皮套里。
衣冠男人紧紧捂住耳朵,几乎忍不住干呕,“妈的,这也太恶心了!”
没有人搭理他,所有人都在等人形蜈蚣做好足球。
或者说,在等人形蜈蚣做好足球之后的第一句话。
没一会,人形蜈蚣就直起了身子,“足球做好了。”
说完,它一如往日,吹响了口哨,没有任何的异样。
“不对。”
祁方隅腿长,一脚踩住足球,没让王北殷踢走。
王北殷皱眉,“不对什么?是你自己要求换队的,可别想后悔。”
祁方隅却绕过他,抱着足球走到了谢镜清身后,“足球比赛没有变化,找到最圆的头并不是触发下一个线索的关键点。”
谢镜清说:“你觉得会是什么?”
祁方隅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我觉得,比赛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必须得停止这种自相残杀的事情。”
谢镜清看着他,没说话。
祁方隅说:“哥哥相信我吗?”
谢镜清瞥见他身上的红色队服,再次摸出了匕首,以行动来表示,他相信他,也只能相信他。
见到武器,黄队的人都纷纷后退了几步。
李向阳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谢镜清坦白:“在等下一个线索。”
李向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祁方隅,似乎明白了什么,“拒绝遵守规则,有可能也是一种触发死亡的条件。”
“你也说了,只是有可能,而不是百分之百会触发死亡条件。”祁方隅说,“我们现在赌的,就是那百分之五十的存活概率。”
王北殷气得想骂娘,但是谢镜清的武力值他们有目共睹,手上还有凶器,这要是打起来,他们绝对占据不了上风。
“好吧。”李向阳妥协了,“你们打算怎么做?”
“按照第一天的想法,来一次平局。”祁方隅说,“我们不进球,你们也不进球,就这么耗到晚上八点比赛结束。”
李向阳说,“死亡的概率很有可能会变成对半分。”
祁方隅抓重点很快,“也可能不会。”
李向阳无话可说。
王北殷觉得他的想法天真,“你都知道是第一天的想法,难道你没有经历过第一天的失败,不知道这十二个小时有多难耗?”
“那是因为当时找错了办法。”祁方隅抱着球,一屁股坐在地上,“像这样,我不动,你不动,大家都不动,不仅能在最大限度上节省体力,没事还能唠嗑几句缓解气氛呢。”
所有人:“……”
虽然很让人无语,但不得不说,祁方隅说的这个办法,确实是可行的。
于是诡异的一幅场景的出现了,本该在足球场里对打的两队人员,就地坐下,谁也没动。
小羽气色不好,这会正好当是休息了,“大哥哥,我们这么做真的有用吗?”
王北殷无法进球,还被强迫绑定尝试打破规则,瞪了谢镜清一眼,“鬼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谢镜清没有说话,祁方隅抱着他,笑笑的,“死马当作活马医嘛。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就行了,反正有哥哥在,对不对?”
谢镜清“嗯”了一声。
没有人想死,也没有人有义务配合其他人,但既然规则是没有规则,那要怎么才能让其他人听话,他们就各凭本事了。
本来稳赢的局势,就因为祁方隅变成了虚耗光阴,王北殷肚子里憋了股火气,冷笑道:“你倒是慷慨,救了一个把你当枪使的人。”
谢镜清没有吭声,倒是祁方隅跟没长骨头似的,靠在他的背上,斜睨王北殷一眼,“我们小情侣之间的事,你懂什么?个单身狗。”
“你!”王北殷被他气得牙痒痒,冷哼了一声,不再自讨没趣。
他们说摆烂就摆烂,虽然气氛没有好到可以互相聊天,但从早上八点钟,一直摆烂到中午十二点,任凭太阳怎么暴晒,也一点都不含糊。
直到祁方隅环视一周,说:“好像有点不对。”
谢镜清被晒得暖洋洋的,都快要睡着了,听到这话,又打起了精神,“怎么了?”
祁方隅说:“你看管家。”
人形蜈蚣就在不远处,失去了脑袋似乎也并没有影响到它的视线,发现他们选择摆烂,从叉腰的动作来看,是肉眼可见的不满,但很奇怪的是,它并没有采取任何的措施。
“它还坐得住。”祁方隅说,“这是一种有恃无恐的表现。”
谢镜清也看出来了,“平局可能影响死亡人数,但对于最终结局并没有帮助。”
“这样的做法得不到下一个线索。”祁方隅靠着谢镜清的肩膀,他认真起来的时候,瞳仁的颜色就会变得比平时要深,“足球一定还有其他的意义。”
“其他的意义?”小羽也跟着在找,“到底是什么呢……”
谢镜清似乎想起什么,眨了眨眼睛,“或许,我知道是什么了。”
祁方隅说:“是什么?”
谢镜清朝着人棍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候选队伍。”
祁方隅恍然大悟。
李向阳也明白了,“不管我们怎么折腾,管家都有候选的人可以组成第二天的比赛,反正比赛没有人数限制,但只要把他们也拖下水,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还有一点。”祁方隅说,“可以试探替补人员的存在,到底是固定线索,还是迷惑人的规则。”
说干就干,祁方隅朝着人形蜈蚣招了招手。
一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没有了脑袋,并不影响人形蜈蚣视物,它扭曲地在地上蜿蜒爬行着,来到了祁方隅的面前。
“什么事?”祁方隅怀里的足球发出声音。
祁方隅说:“我申请让替补下场。”
人形蜈蚣说:“你不行了?”
“瞎说什么?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祁方隅说,“当然,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是个例外。”
人形蜈蚣没有接茬他的挑衅,“既然你行,那还替补什么?”
祁方隅跟它掰扯,“首先是我们这些队员有需要,替补人员才有存在的必要,否则就是本末倒置了。现在我申请替补全部下场,是因为不管黄队还是红队,都不再需要替补,完全合情合理。”
人形蜈蚣转向黄队队员,“你们也是这么觉得的?”
王北殷看向李向阳,李向阳也很犹豫,但就像是祁方隅说的,他们继续这样自相残杀下去确实没有意义,更何况替补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群陌生人,于是他点了点头,认可了祁方隅的话,王北殷才顺着给出肯定的回答:“是。”
人形蜈蚣答应了,“行。”
它朝着人棍的方向爬过去,没一会儿,就在衣冠男人的震惊下,把他和娃娃脸男生带了下来。
“你们疯了吗?!”看热闹还能把自己给看进来,衣冠男人气得瞪眼,“自己找死就算了,拉别人下水干什么?有病啊!”
祁方隅笑嘻嘻的,“是啊,就是有病呢,可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衣冠男人气得要跟他动手,他立马缩到了谢镜清身后,抬手一指,委屈道:“哥哥,他想欺负我!”
谢镜清斜了衣冠男人一眼,不需要多说什么,他手里还残留有人形蜈蚣鲜血的匕首就是最有力的话语权。
衣冠男人知道自己干不过谢镜清,啐了一口,“要下场,行,我自己选队伍!”
说完,他就走到了王北殷的后面。
娃娃脸男生虽然有些不满,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只能问谢镜清:“那我跟你们一队行吗?”
谢镜清说:“行。”
于是八个人,两支队伍,又一次坐在了足球场里。
小羽说:“大哥哥,管家没有反应。”
“不着急。”祁方隅说,“再等等。”
规则出现了多次变化,他们坚信运气不可能会这么差,人形蜈蚣一定会有反应。
衣冠男人没看懂他们的意图,“有球也不踢,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拉你下水啊。”祁方隅说,“你不是都说了吗?”
衣冠男人怒道:“你们有什么想法是你们的事情,凭什么拉着我们所有人的命一起试错?”
祁方隅握住谢镜清拿匕首的手,“凭这个。”
衣冠男人彻底不说话了,看样子是被噎得不轻,但他并不死心,目光时不时瞅着祁方隅脚边的足球,随时伺机而动。王北殷发现了他的意图,似乎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下午的烈阳尤其炽热,他们坐在草坪上,一个个就算不踢球,后背都是汗湿的,更别提头顶了,碰一下都嫌烫手。
祁方隅说:“哥哥在看什么呢?”
谢镜清被他吹到耳边的热风弄得有些痒痒的,稍微偏了偏脑袋,“在看管家。”
祁方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听语气还有些不服,“那只无头怪物有什么好看的?”
谢镜清没有接茬,“它在躲避跟我的视线接触。”
“哦?”祁方隅也认真了起来,“什么时候开始的?”
“候补下场之后。”谢镜清说,“加上刚才,一共躲避四次了。”
自从把候补人员叫下来之后,谢镜清就一直在观察人形蜈蚣,因为少了脑袋,分辨不出它的情绪,谢镜清就把重点放在了它的肢体上面,然后发现人形蜈蚣几乎一直面对着他们,像是在关注着什么,每当谢镜清的视线变得明显时,人形蜈蚣又会立马转身,欲盖弥彰得非常拙劣。
祁方隅说:“我们距离答案应该很近了。”
谢镜清说:“但从它的反应来看,保持不动有可能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答案。”
轻微的脚步“沙沙”声从身后传来,是那种故意压低了存在感的逐步靠近,小心翼翼又难掩着急。
祁方隅靠在谢镜清的身上,意有所指道:“试试?”
谢镜清说:“好。”
下一刻,祁方隅放在脚边的足球突然被人夺走!
衣冠男人带着球,边跑边笑道:“哈哈哈!让你们说悄悄话,球不见了吧!”
小羽和娃娃脸男生都在关注人形蜈蚣,一听这话,都愣了,异口同声地爆了句粗话:“卧槽?!”
衣冠男人片刻不停地朝着球门而去,“要死你们自己死,我才不奉陪!”
他把球往上一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嘭”的一脚踢向球门,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十秒过去了,却还没有传来足球进入球门的声音。
衣冠男人怔在原地,“足球……不见了?”
祁方隅和谢镜清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知道,他们猜对了。
获得下一个线索的方法,就是需要打破了这么多规则的他们,再踢一次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