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凉连夜把鲁班锁做好,在顾亦丞下朝后,她就献宝般的把东西装好拿去哄那位大爷。
“打开看看,绝对是好东西。”云浅凉眉宇间洋溢自信的笑容,甚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她整日待着无聊,索性把鲁班锁做好,原本打算待顾亦丞生辰时再送给他,没想到还有新年礼物这一出,只好提前把鲁班锁送出去,至于生辰礼物只能另外准备。
顾亦丞坐在椅子上,转了转盒子,再看看面前笑得灿烂,一脸期待他打开盒子的人,莫名觉得里面有诈,所以他把盒子打量得连上面雕刻了几朵花,都数得一清二楚了,还是没有动手打开盒子。
最后顾亦丞把手搭在盒子上,道:“你有事?”
云浅凉无辜地歪歪脑袋,眼珠机灵的转动,“只是件小事,你要不先看礼物?”
顾亦丞装似赞同的点头,摆正盒子,在云浅凉的紧张地注视把手伸向锁扣,他刚触碰到锁扣,面前的人屏气凝神的紧盯着,他忽然收回手,说道:“既然不重要,那我把东西拿回清泓阁再看。”
“啊?”云浅凉神色顿变,双手放在顾亦丞肩膀,强行把人按住,撒娇道:“相爷,这可是我亲手为你准备的礼物,花了好多心思呢,你就看看嘛。”
云浅凉双眼俏皮的眨巴,红唇微微嘟起,眼神里的小委屈演绎得淋漓尽致,偏生还能在她身上寻些许乖巧与可怜来。
顾亦丞眸色微闪,肩头那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动着,捏着肩膀,力道轻柔,这是真真跟个猫爪子在挠他,挠在肩头,那股柔软劲却到了心里,饶是镇定如他,都受不了她撒娇时的软糯,跟个妖精似的。
外边传言她是狐狸精,这会顾亦丞觉着真是。
“礼物是一回事,要说之事还得另外算。”顾亦丞趁机敲诈更多福利,不开窍的人欠撩拨,得加把劲才行。
“相爷昨夜还说只要我想,可为我摆平一切,今日只是一点小事儿还跟着计较,是否有点言而无信了?”云浅凉凑近如俯在他身上,嗓音轻柔娇嗔,语调掌控得极好,一句话如千转百回的绕在嘴边,很是拿人。
云浅凉势将美人计进行到底,为了钱偶尔动用下美色,还是可行的。
顾三堂而皇之的进屋,见里面状况十分暧昧,连忙告罪退了出去。
云浅凉嘴角笑意僵住,佯装镇定地收起撩人的手段,绕到旁边端正坐好,端起茶杯淡然喝茶,掩盖自己的尴尬。
顾亦丞理理被弄乱的衣衫,清声问道:“何事?”
顾三还在门外等候,亦或该说守门。
闻声未进屋,站在门外回答,“回相爷,清濯与刘军医求见夫人。”
“见我?”云浅凉疑惑,道:“请进来。”
屋外传来离开的脚步声,还刻意放低了声音,似乎怕打扰里面的人一样。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云浅凉无语。
“有误会吗?”顾亦丞反问,嘴角噙着惑人的微笑,“你方才的举动确实很容易取悦我,要是进行到底,另算一事就可以作罢了。”
云浅凉干笑两声,他所谓进行到底的尺度在哪里?
云浅凉转移话题,扬声吩咐,“秋月,水芹,煮壶热茶来。”
片刻后,顾三带着清濯与刘军医进屋,两人看上去神色匆匆,风尘仆仆的。
“见过相爷,见过夫人。”两人恭敬见礼。
“有结果了?”顾亦丞随意挥挥手,询问情况。
“有了。”清濯环顾屋内,还有奴婢在场而没有开口。
见状,春花识趣地想要寻个理由退下,云浅凉却是率先出声,“她是自幼伺候我的贴身婢女,我所有的事她都清楚,我信她。”
“既然是夫人信任之人,便无需退下。”清濯点头,把调查结果一一道来,“属下奉相爷之名调查秦家,发现秦家以跑商的名义与祁国往来甚密,夫人身上的毒多半来源于祁国,我们调查了秦家商队近十年来与祁国有关的情报,仔细排查,却没有查到与毒药有关的事,直到相爷送来了那张药方。”
这时,刘军医开口了,“相爷送来的药方,确实能压制夫人体内的毒,但药方中新添的几味药,均是争对另一种毒,也就是说夫人体内有两种毒,这两种毒毒性相似,但因另一种毒中得深,又有时茧草之毒掩盖,我一直没发现。”
“是何毒?”顾亦丞眉头深深皱起。
“此毒名曰跗骨,且此毒多半是由母体带出。”话落,刘军医深深看了眼云浅凉。
云浅凉只是深思,并未有何激动的情绪,倒是春花情绪异常。
“由母体带出?”春花失神般念叨着这五字,“也就是说夫人生小姐前就已经中毒,那夫人当年暴毙身亡,是否也与这毒有关?”
“极有可能,但无真凭实据,不好妄下定论。”刘军医站在医者的角度给了个答复,“若要证明……”
“等会。”云浅凉打断刘军医的话,一脸懵懂地看向春花,“你说我娘是暴毙而亡?”
春花当下意识到说错了话,压低了脑袋不敢与云浅凉对视。
屋内的人看向这对主仆,都意识到了一些东西。
云浅凉不知晓母亲中毒,亦是不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
“当年是你亲口告诉我,我娘是因陆家蒙冤流放而忧虑过度,久病不愈,最终药石无罔而病逝,时至今日你竟说我娘是暴毙而亡,你可知其中关联有多大?”云浅凉震惊之余,脑袋已经乱成一团麻。
倘若陆瑶当年是因中毒而暴毙,那就有太多问题会浮现出来。
春花猛地跪下,忆起当年之事,眼眶泛红。
“是奴婢欺骗了小姐,当年夫人确实因陆家之事病了许久,但后来夫人想救陆家,挺了过来。可是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夫人突然吐血倒下,未等大夫赶来便去了,夫人临死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姐,害怕怕您知道真相后会闹,担心秦氏对付您,所以让奴婢告诉小姐,她是因病而逝。”春花把当年的真相娓娓道来。
云浅凉一颗心悬起,起伏不定。
陆瑶暴毙而亡,死前请过大夫,云起南不可能不知晓内情,这么多年他默不作声,是他害怕受连累,而无视陆瑶生死,甚至纵容秦氏下毒?
秦氏早早给陆瑶下跗骨之毒,是一石二鸟之计,而她奇迹般的活了下来,所以秦氏又对她下了时茧草之毒,狠毒之心可以想见。
最让她忧心的是那个神医,他看出了她体内有两种毒,却不告诉她,从他故意在药方上留下线索来看,他并不希望她死,可却不救,他这般费劲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刘军医所说的证明之法是指开棺验尸吧。”云浅凉尽量让思绪沉下来,冷静开口,“死者为大,开棺万万不能,一旦这么做,等于告诉对方我们知晓了当年真相,逼急了秦家可能会做出毁尸灭迹之事,我不想我娘生时不得安宁,死后还被人挖坟掘墓。”
“夫人可以找当年伺候的人调查一二。”青濯提议道。
云浅凉点头,脑中思绪翻滚。
“继续。”顾亦丞深深望了眼云浅凉。
“是。”青濯听命,继续往下说,“老刘头诊断出跗骨之毒后,我们派了大量的人手调查更早前的事情,发现一件奇怪的事,秦家当年有个孩子生来恶疾缠身,曾前往逍遥城求医被拒,在那之后逍遥城发生了一场变故,事关逍遥城我们不敢轻举妄动,便换了调查方向,得知陆家与逍遥城关系甚好,而当年云夫人是在陆家早产诞下夫人。”
“哪里奇怪了?”云浅凉问道。
陆瑶不知会早产,只是回娘家养胎,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青濯面露为难,却还是道出真相,“替云夫人接生的人,以及在场的奴婢,在不久后全部死于非命。”
云浅凉惊骇,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的看着青濯,心间波澜难以平息。
记忆里的陆家人全是真性情,不爱玩弄权谋,不喜争端,绝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怎会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来?
“小姐肯定是夫人和云相爷的女儿。”春花猛地抬头,泪水打湿了眼眶。
云浅凉抿抿唇,话语哽在喉间说不出只言片语。
可当年陆瑶对云起南一见钟情,镇国将军陆振威是反对这门亲事的,最终能如愿下嫁给还是吏部侍郎的云起南,全靠三位疼爱她的兄长从旁相助,方才得偿所愿。
陆瑶如此爱云起南,不可能怀上其他人的孩子。
但若她身份没问题,为何陆瑶产女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死了?
陆家想要掩盖的真相是什么?
云浅凉背脊发凉,巨大的谜团在心里得不到解答,其中阴谋似乎如蚕丝早已环绕在她身边,只是时间越长蚕丝渐渐收紧,如今才现出了端倪。
“夫人若是想验证自己的身份,可以……”刘军医适时住嘴。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找解药。”云浅凉敛起心绪,按部就班的行事。
她本不是云浅凉,身世对她而言,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