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啼月落寒山外,欹枕犹听晚寺钟。
玉带桥上悬孤星,存在世间孙行者。
无人护佑心发愁,未吐一字泪先流。
上宠只缘舌端巧,拨皮拆骨一铁穿。”
京城满大街传唱着这首歌谣,上至妇孺老叟,下至年幼稚子,街边乞讨的乞丐敲着缺口的饭碗,一边乞讨一边解闷。
马车徐徐前行,穿过街道,外面传唱的歌谣飞进马车,里面的人不为所动。
云浅凉瞒着众人在安国侯住了三日,府内奴婢只知她外出未归,外人亦是寻不见她的踪影,无论谁人到顾相府见人,得到的消息都是人不在。
俞良辉把事情禀报给天徽帝后,天徽帝找了器重的臣子前去御书房商量,云起南正是其中之一,他率先得到消息,想起顾相府曾经抓获的那些人,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云起南回府后拐弯抹角的跟秦氏提及此事,秦氏还算镇定,没露出马脚,但那日后秦氏与秦家接触频繁起来,寻着由头想回娘家,云起南担心惹祸上身而阻止秦氏离府,秦氏面上同意,暗地里书信来往密切。
云起南以防万一,甚至派暗卫盯紧秦氏举动。
而就在他对秦家起疑时,京城内流传起了一首歌谣,起先云起南未在意,但昨夜有人闯入云相府,找寻东西被暗卫抓获,他赫然发觉京城流传的歌谣里暗藏玄机,暗指右相府有宝藏,藏在与水有关的地方,才惹来贪心之人求财冒险闯云相府。
云起南一听,意识到糟糕,云相府内虽然没有宝藏,但有一个藏得深的秘密。
若是那些寻找宝藏的人蜂拥而至,未必能守得住那个秘密。
他未派人去查歌谣源头,心里怀疑是云浅凉所为,派管家前去顾相府请人。
云浅凉现身后,在京城街道上招摇闲逛,去了趟百善堂查看情况,那些闹事的人家没再到医馆吵闹,但经过那些人恶意污蔑,来医馆看病买药的人少了,多半是些没钱买药的人才会来百善堂,生意比之前段时日可谓是一落千丈。
“慢慢来。”云浅凉翻开着抓药记录,心性沉稳。
“我有个法子想试试。”易行之眼里精明,将计划娓娓道来。
百善堂看病抓药比其他医馆公道,面向的是穷苦人群,而那些富人来百善堂看病,多半是冲着医馆内请来的坐诊大夫,他们在万宋的名气支撑起了富人这一块,但富人最是怕死,经过那么一折腾,那些人便不敢来了。
易行之近日想出一个法子,与大夫商量过后很是可行,争对富人常有的毛病出一张调养身体的富人方。
云浅凉听过后满意地点头,“倒是个好主意,富人都想无病无痛活久些。”
“夫人要是觉着可行,明日我们就可开始买。”易行之已然做好了准备。
“可以。”云浅凉合上药单薄,“我也想到个好办法,京城里这些夫人小姐最是闲情逸致打扮,弄些美容养颜的膏药,或是在胭脂里加入些对皮肤有益的药材,女子注重容貌,只要有效果,买得贵些还是会有人蜂拥而至。这样一来,百善堂免费看诊,穷人买药价格便宜那一块的亏空也能补上。”
她一个爱钱的人,开个医馆还得倒贴钱。
“这个想法极好,我会与大夫们商量,到时候双管齐下,百善堂的账目定会好起来。”易行之双眼炯炯有神,谈及生意整个人都有精神了。
“那便麻烦你们了。”
云浅凉检查了一下子药材,走出抓药区,到看诊区域看了看,十分安心。
易行之把人送到门外,顾十三从马车里的提出两个食盒,递给易行之。
“夫人做了些桃花糕,易掌柜分给大家尝尝吧。”
“折煞易某了。”易行之有些慌张。
他常年帮人打理生意,主子脾性各有千秋,有些对伙计还算好,起码不会非打即骂,但还真没见到待伙计们这么好的主子,亲自做了糕点送给伙计尝。
堂堂左相夫人,她身份高,外界传言没一句好话。
期初顾相把他请来时,无论是他还是坐堂大夫与伙计,大家心里都叫过苦,奈何工钱优待,当时存着为钱折腰忍受的心思。可相处过后,倒是没人道她一句不好,最令人宽慰的是,百善堂内做事的人都有人权。
“都是一家人,易掌柜不必客气。”云浅凉笑道。
“多谢夫人。”易行之诚心道谢后方才接过食盒。
目送云浅凉乘坐马车离开,易行之转身回了医馆,他亲自把桃花糕分给医馆的人。
云浅凉离开百善堂,有到曾去过百善堂闹事的商贾所开的首饰店——金女阁。
她带的人不多,但浑身气势足,踏进首饰店,那家掌柜刚想开口招呼人,见到来人顿时跟个结巴似的,那些招呼客人夸夸其谈的话语一句说不出。
“顾、顾夫人。”四十有余的男子压低了脑袋,磕磕绊绊的开口。
云浅凉越过男子,大摇大摆地走进店内,边走边说:“前段时日在百善堂,我承诺过会给掌柜一个交代,今日……”
掌柜慌张上前,在云浅凉面前跪下,连连说道:“不要了,我不要交代了。”
儿子已经死了,家中只有一个女儿了,他岂能犯糊涂把女儿给害死。
店铺内见到这架势,纷纷停止挑选首饰。
“事情查清楚了,你是不要交代了,可百善堂要跟你讨个交代。”云浅凉往招待人的椅子坐去,她张望一下店内挑选首饰的女子,大都是在宴会上见过的人,少许是京城有钱人家的小姐。
见云浅凉的眼神扫过,那些官家女眷有礼的上前见礼,“顾夫人。”
云浅凉点点头,“各位继续挑选,不必理会。”
掌柜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打哆嗦,有苦难言,“顾夫人已经把我家孩子抓去了,还要什么交代啊?”
“我何时抓过女儿了?”云浅凉反问。
“三日前,您的人拿了钱来,随后就把我女儿带走。”掌柜跪在地上哭诉。
“既然是银货两讫,何来抓一说?”云浅凉微微笑着。
“这,您那是强买。”
“但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我带走了你的女儿,你与百善堂之间就无需有交代了,你虽然没同意要把女儿买给我为奴,但从你方才的话里听来,你是打算以女儿来抵消这笔账啊。”云浅凉无理取闹的曲解那番话的意思,不待掌柜的辩解,她再次开口,“既然如此,你把钱还我,这笔账就算两清了。”
“顾夫人,您这不是仗势欺人吗?”掌柜硬气指责。
云浅凉冷笑,语气欠揍的挑衅道:“掌柜要是觉得不公平,大可到官府告状,说说你一小老百姓是如何与右相夫人结下梁子?”
提及此事,掌柜跟吃了哑巴亏一样泄气。
这半年来金女阁生意不景气,眼看就要关门了,继承家业的儿子还遭人杀害,他一时鬼迷心窍才收了好处答应帮人,谁曾想会闹成这样,找他帮忙的人给了他好处后,却没有再管这件事,他是求救无门啊。
“我看你这店里最近生意很好,可我百善堂却因你们而门可罗雀,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是还我百善堂清白,我把你女儿放回来呢,还是为自保放弃自己的女儿?”云浅凉把出路摆在人前。
“我要女儿。”掌柜立即出言。
“那我就等掌柜的好消息了。”云浅凉施施然起身,满意离去。
回到马车,春花各位不解。
“夫人,您不是担心秦家会对他们下手吗?”
“如今秦家可没那时间找别人麻烦。”云浅凉话落,有一群小孩路过马车,嘴里唱着那首她让君知找人传播的歌谣,“与其除掉那些小喽啰,不如除掉我这个在背后操纵之人,毕竟所有的事都牵扯在我身上,总是需要对我动手,何苦还多此一举对付其他人。”
“您这样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要是有个万一……”春花心里有些害怕。
“暗卫和十三他们,还有御林军随时支援,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云浅凉轻笑摇头,点点春花皱起的眉头,“你啊,不信任他们,难道还不信任我?你哪次见我计划失败过,让自己受伤了?”
“奴婢就是怕万一您出事,春花就是死也没脸去见老夫人。”
“有事的会是敌人!”云浅凉眸间深藏的戾气一闪而逝。
既然难以求得一世安生,那就谋得一生无愧!
马车在顾相府门前停下,在顾相府门外足足等了三个时辰的刘管家,抬头看了眼那辆普通的马车,好奇顾家何时有这般穷酸的亲戚,他坐在前来接人的马车上,朝对面马车望去。
见到春花从里面出来,他心里一个激灵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马车前。
“小的给大小姐请安。”刘管家躬身行礼。
云浅凉从马车里出来,见到来人,面上冷了冷。
“刘管家可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顾相府,而不是云相府。”云浅凉慢悠悠地下了马车,往府内走去,不理会那位娘家来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