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情况如何?”
陆玮兄弟前脚刚踏进宋王府的门槛,焦急等待多时的习箐已然冲到面前询问。
陆玮无奈摇头,搀扶着先前腿受过伤的弟弟往里走,“皇上坚持以安安乃苍蓝皇族后裔而作罢当初许诺,我们在御书房外跪求,却未能见到皇上的面。”
“也不能去牢房看望安安吗?”习箐只好退而求其次,“牢房条件艰苦,她自幼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知是否受得住。”
随后而来的陆珣早料到结果般,兄弟三人眼神交汇,已然明白其中意思。
“大嫂放心,刑部目前在瑾王掌控中,以瑾王的心思安安多半不会受苦。”陆珣非朝中官员,无召见不得进宫面圣,在家中安排人手密切注意刑部动向,在得知有人往里面送了东西,便命人伪装成同行的奴婢跟随进去看过,知晓人在刑部牢房尚且算安然。
几人一道往府内走去,习箐的担忧不减反增,“可是苍蓝余孽在四国皇族是人人喊杀的处境,安安她身上流着旧朝皇族的血,会不会……”
四国的百姓超过二十岁的人都经历过当初的战乱,以前有着同样的一个身份,苍蓝子民。
四国分割,各自为政,百姓只得舍弃苍蓝子民的身份,以地界划分入各国,苍蓝人的存在是无数人的曾经,那些不曾顺从,出逃在外的人则是苍蓝余孽,初建四国时,各地都能看见围剿苍蓝余孽的景象,那之后的两三年里剿灭行动极其嚣张,仅是怀疑也会被定为旧朝乱党诛杀。
随着时间的流逝,苍蓝人活动迹象逐渐消失,再难以找寻,剿灭行动方才停止。
但无论何时,只要被钉上苍蓝余孽的罪名,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何况是皇族血脉。
“不会的,真到了那一步,宋王府拼尽全力也会救她。”陆玮决心道。
倘若是谋逆之类的罪名而入狱,宋王府无话可说,但仅仅因为她无法决定的出生而死,决计不能。
当年陆家桃代李僵,隐瞒身世,让人顶替丧命的外甥成为云相府孩子,便打定主意日后无论发生何事,必定会替云氏皇族守住最后的血脉。
苍蓝无错,幼子无辜,陆家带着秘密毅然应皇上所求离京,便是担心有朝一日会被查。
陆家带着秘密离开,在有能力之时再回来,多半也是为她。
逍遥城的人与她接触,引起注意,那时起他们就知道隐瞒多年的秘密会有泄露的可能,陆家必须回来。
“我已经联系到顾相和苍蓝的人,天徽帝若执意杀人,天徽帝未必稳操胜券。”陆珣双手负在身后,温润的眉眼里酿着风暴。
在西北战事未平前,是个绝妙的动荡机会,胜算很大。
陆琨是许久未曾见到二哥流露出这副神色了,最后一次还是在夺取煦宁的城防图时,那种运筹帷幄的自信难以企及,若是习武有所成,定会是个领百万将士的好将领,只不过二哥始终对朝堂上的事情不感兴趣,宁愿在家打理杂事,喝茶作画,在背后帮忙出谋划策,也不站到人前来大放异彩。
陆琨着实觉得,二哥的才华可惜了。
陆琨脸上的凝重散去些许,“我们三兄弟联手,没有打不赢的仗。”
闻言,陆珣转头对上兄弟二人信任的眼神,连大嫂也是副稍微安心的神色,他心里有所感触。
他父母死后,陆家收养他,教他习武强身健体,做不来也从不勉强。
在外人看来,会担心陆家有意栽培而忽视养子,身为武将,只让亲生孩子习武,养子做做样子不成便作罢,幼时听过许多下人私下里胡言乱语,他自己也知晓与家里兄弟有不同,年幼的时候他也曾起过那种心思,想要努力点讨人欢心,但长大些后看事情明朗透彻些,心思逐渐变了。
他的名字是后来改的,三人名字都有美玉的意思,这份心思放在里头,陆家从来不想他在外被人说成外人,所以名字全取一个意思。
而他自幼身子骨不如兄弟二人强壮,所以时常受到父亲惦记宠爱的人反而是他。
陆珣也曾担心过兄弟会嫉妒,从而不喜欢他,每次他们练武不达标或者偷懒受罚时,他都在旁边念书陪着,默默地陪着不说话,爱好习武的兄长和弟弟,却格外崇拜他能静下心来读书,仿佛读书是件特别厉害的事情,陆珣喜爱读书大概是那时候开始的。
后来他逐渐理解自己不是外人,行事说话比较随心意了,也无人会计较,反而松了口气,但陆珣心里始终有身为养子的自觉。
普通的东西还好,但好东西哪怕是因为适合而给他,他依旧会心底忐忑,担心是顾及到他养子的身份,而特意对他好,亦是担心兄弟会有意见。
陆珣倒不是见外,当初陆家遭遇变故他执意跟着,便是认定陆家是自己的亲人,他努力把自己的习惯改掉,但袭承王位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心有惶恐。
但今日之事给让他懂了点心思,宋王府所面临的压力大都压在父亲身上,他若答应袭承王位,便可知晓更多的事,承担起那些压力。
陆珣起挑了的念头,他神色严肃地说道:“我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
陆珣向来家中最有头脑之人,见他如此严肃两人均以为是重要之事,下意识地肃静站直。
“关于袭承王位一事,大哥和三弟可有什么想法?”陆珣问出后心里有些忐忑。
一听是这事,陆玮当即没那么严肃了,无所谓道:“没想法。”
陆琨则道:“我也没什么想法,非要有个意见的话,二哥你肯定是最合适的人选。”
陆玮搂过弟弟的肩膀,装凶恶地在把人勒过去,“可不嘛,老幺这种性格站在朝堂上根本是去惹麻烦的。”
“自古袭承王位的都是嫡长子,即便大哥……”陆珣没想到兄弟二人那般不在意。
陆玮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哪有那么多规矩,咱家的王位,想给谁就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