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浅凉好生护着自己隆起的小腹,眉目淡然地扫过拦住去路的人,片刻后方才松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话落,云浅凉绕过顾逸云挡路的身子,步伐轻缓优雅地往府内后院走去,目标明确的是要回青松院休息,受了冷待的顾逸云只好垂眸快步跟上。
那些派来看守府邸的兵不进府内,却难保不会让人听见说话,饶是云浅凉有心晾着人,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让事情闹起来,耽误她之后办事。
一行人拥着护着把云浅凉送回云水阁,扶着她在上首坐下,屋内伺候的奴婢与嬷嬷们均是候在旁边,不离半步,那架势跟伺候宫里的娘娘般,总之是各种当珍宝似的护着,连放任独自见顾家人都不松懈,处处小心谨慎的模样让顾逸云感受到对方的提防,但苦于无法,她只能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进云水阁,在众人的视线下落座。
顾逸云犹豫之态十分明显,一看就是扭捏得不好开口的样子,纯属浪费时间。
“说吧。”云浅凉抬手接过奴婢奉上的温开水,轻抿一口,开门见山的出声。
“大嫂,你有没有爹娘的消息?”话至此,顾逸云依旧是拐弯抹角的开口询问,期待别人主动问起顾逸晨的情况。
“这事上次我已与你说过,如今京城内忧外患,我左不过在府内待着,对外界的消息知晓得不多。”云浅凉答得比较保守,手指轻拂着青瓷茶杯,微凉的触感让眷恋,没有把茶杯放下,“眼下顾相府有重兵把守,再想打探消息十分困难,你多相信自己父母的能力吧。”
“可是,明王出兵造反,大家落入明王手里没侍卫在身边,又没武器傍身,如何自保?”顾逸云急急地道出自己的担忧。
“逸云啊。”轻叹一声,云浅凉一副无奈的语气开口,“二娘回京后,一直有心带着子女参加各种宴会,论高低明王府的宴会客人最多,身份地位最为不凡,为何偏偏这次未带你们一同前去?且父亲平日里鲜少参加这种宴会,却在明王寿宴时去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顾逸云自然知晓不对劲,但自幼生长在平和的环境里,有爹娘宠着,有同龄人捧着,她日子过得舒坦,对这些弯弯绕绕的计谋她压根理不清,只是知晓父母希望她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对她寄予厚望,而她亦是十分乖顺的听从父母安排,做好嫁给权贵的准备。
“明王寿宴自然推拒不得。”顾逸云答得理所当然,也单纯得可怕。
云浅凉唇角轻轻勾起,露出愉悦的轻笑,不再提点,把话头扯回来。
“大概吧,那么他们去了,想来是有办法自保,你无需担忧。”说着,云浅凉把手里凉意让她舒服的茶杯的放下,抬手揉了揉太阳穴,露出疲惫之态,委婉地暗示送客。
“夫人是累了吗?”嬷嬷见状,走上前来,欲扶云浅凉去休息,“奴婢扶您进屋休息。”
见云浅凉不开口询问顾逸晨的情况,且要离开,顾逸云着急地站起身,急忙说道:“大嫂,请你帮我找找哥哥。”
“什么意思?”云浅凉的手已然搭在搀扶的嬷嬷的手上,闻言蹙眉道:“二弟不在府内吗?”
顾逸云心虚地垂下脑袋,“哥哥担心爹娘的安危,说是出去想办法,但一直没有回来。”
“何时的事?”云浅凉追问。
闻言,顾逸云心虚更甚,不敢老实说过去好些天了,磕磕绊绊地回答,“昨……昨日。”
云浅凉一双清澈的明眸盯着顾逸云,眼神里的平静仿佛有了动静,荡起波澜,变得锐利,像是能洞察人内心的想法,只是看着,便让顾逸云浑身不自在。
云浅凉就那么干看着,不做声,无动作,短短时间便让顾逸云开始因谎言而慌张,红唇嗫嚅却没能发出声音。
“你搞不清楚目前情况,便别来找我帮忙。”语气凉薄,云浅凉转身欲往内室走去。
顾逸云心中一慌,仿佛让云浅凉离开,她就再也见不到人了,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伸手要拉云浅凉。
云浅凉如今是有孕之身,孕体初期容易胎儿不稳,最不能有大动作,顾逸云手指尖还未碰到云浅凉的手臂,就被秋月眼疾手快地拂开,把两人隔开。
“三小姐,我家夫人可是有身孕的,你这般莽撞地拉人,万一摔倒可如何是好?”秋月生气的质问。
“我只是想……”顾逸云无言,只好收回手,急急道:“大嫂我不该骗你,哥哥在出事那日就离开相府了,我只是担心哥哥出事一时情急,没有想要伤害你和胎儿的意思。”
“已有好些日了,为何不早说?”云浅凉站在秋月身后,露出半边身子,冷眸扫向顾逸云。
顾逸云不可能对父母做的勾当完全不知情,否则她怎么会如此坐得住,且那副高傲的姿态比嫁进皇室还足,隐隐有大头的意思,替顾逸晨隐瞒,估摸着是心里有数,知晓顾逸晨是去见什么人,用何种办法救人,只是顾逸晨没了消息和踪影,她开始害怕了。
“我……我……”顾逸云连着说了两个我却始终没有下文,不知如何解释才能让人信服。
“你想要我出手相助,却还企图蒙混过关,让我对敌人的情况一无所知,落入被动局面,事到如今,你想着的还是对你们的好的事,我又为何要帮你?”冷笑一声,云浅凉出言戳破顾逸云那不堪的心思,直言质问。
顾钧霆一家回来没安好心,事到临头,能求助的对象无疑是背后之人,多半是祁云韶的人。
而顾逸云求着她救人,却不把情况详细告知,在混乱之际,她落入敌人手里可能遭遇的后果,以及所能影响的情况非顾逸晨能比,追根究底的计较起来,她比顾逸晨重要多了。
“我们都是一家人,大嫂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临到头来,倒是把人当成家人了。
“你们背地里做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该去哪里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