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8章：审讯（五）

审讯室内寂静无声，两人就那麽坐着，谁都没有说话。

金明玉胸有成竹，不急不躁。

在他想来，吴影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负隅顽抗。

吴影神色坦然，宛如局外人，主打一个硬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许久之后。

审讯门打开，上级专案组副组长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先是看了吴影一眼，接着将资料递给金明玉，表情有些不自然。

金明玉始终盯着吴影，并未注意到副手的表情，随手接过。

等副手离开，金明玉笑了笑：「实话说，我很佩服你的定力」

吴影面无表情：「我也佩服你的想像力」

下一秒，金明玉移开视线，低头翻开第一份文件，顿时眉头一皱。

足足过了好几秒，这才抬头。

吴影没什麽表情，依旧坦然。

「看来，你早有准备，提前清理了仓库。

那辆车，估计也被你清理了吧？」

警方在仓库内发现很多东西，比如水杯丶比如菸头丶比如指纹等等。

但鉴定结果显示，物品上的DNA丶指纹，跟吴影都不匹配。

当然不匹配，早在吴影被抓前一天，那些东西，就被吴影给换了。

至于其他地方，还用专业用品彻底清理过，根本没留下什麽。

面对询问，吴影也不说话，保持沉默。

这一瞬间，金明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于是乎，立马翻开第二份文件。

资料显示，仓库主人名叫假仁，是个已经过世七年的外省人。

不仅如此，其家庭背景信息，完全找不到，一丢丢都没有。

看到资料，金明玉心一沉。

以他的见识，自然一看就明白，这信息是假的，假的不能再假那种。

这时候，联想到吴影的个人资料，金明玉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如此」

随即，他看向吴影，眼神极为复杂：「你背后之人是谁？」

见吴影不说话，金明玉自嘲一笑：「你当然不会说，而且也不需要你说。

能做到编造你的资料丶修改稻城仓库户主信息，还不留下马脚。

这样的人，必然位高权重。

放眼整个西康，恐怕找不出几人」

说到这里，金明玉眼神一凝：「难道，朱喜真与你有关？」

他之所以这麽说，不是瞎猜。

很久之前他就知道，警方内部有人给吴影传信。

加上最近短视频爆出，朱喜被很多人怀疑。

如今又是修改信息。

种种因素综合起来，金明玉怀疑朱喜，合情合理。

不得不说，人世间的事儿，就是这麽神奇。

金明玉的怀疑理由，其实都有问题，甚至是错的。

但阴差阳错下，却一语中的。

吴影也被惊到了，无言以对。

他发现，金明玉怀疑朱喜，顺理成章。

实话说，换他是警察，肯定也会怀疑朱喜，这是必然。

主要吧，事态发展，太过巧合。

「怀疑朱叔，其实是好事儿。

反正朱叔没问题，经得起调查，只要不怀疑老师就行」

这麽想着，吴影随即放松下来，不再担忧。

吴影保持沉默，金明玉也不追问，他知道问不出什麽。

此刻的他，已经有些不敢再去看第三份文件。

因为，如果最后这份文件，依旧无法作为证据。

也就意味着，找到幽灵据点，将变的毫无意义。

犹豫片刻，他终究还是用手翻开。

……

离开审讯室的时候，金明玉满脸挫败。

最坏的情况，终于还是出现了，找到窝点，却什麽收获都没有。

确实，按照常理来讲，找到窝点，只要查看附近监控，总能找出实质物证。

如果运气好，甚至连幽灵同夥都能锁定。

可惜，他也不想想，以幽灵的谨慎，怎麽可能想不到这点？

事实上，稻城仓库这地方，位置很特别。

放在十年前，此地四通八达，监控遍地。

可在废弃之后，便只剩两条进出通道。

其中一条是从附近夜市的单行道过去。

而另一条，同样是单行道，出口乃某大道交叉口。

每次吴影过去时，都是从夜市小巷进入，避开监控之后，步行进入仓库区，全程没有一个摄像头。

至于出去时，则是从岔路口离开。

而岔路口位置偏僻，那里的监控，早就被吴影动了手脚，相当于摆设。

除了吴影，董仲书丶孟严明来仓库那几次，同样是这样的行径路线。

简单说，警方哪怕把附近监控看个遍，除了看到进出车辆，什麽都看不到。

而黑色汽车都是晚上出没，车内没开灯丶车窗紧闭丶车玻璃还涂抹了化学油漆，完全无法得到证据。

回到办公室，金明玉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很是无力。

见他这状态，唐平隐隐有些高兴。

但却没表现出来，皱眉问道：「怎麽了？」

「害~

不愧是幽灵，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DNA丶指纹，通通匹配不上。

业主信息也是假的。

至于附近监控，更是毫无所获」

唐平闻言，正色点头：「倒是不奇怪。

只不过，金大哥，有没有一种可能？吴影他丶丶丶不是幽灵」

金明玉轻哼：「我做了二十多年警察，审讯过无数罪犯。

我承认，吴影跟其馀人不同，无论是心理素质丶还是智商，都有明显区别。

但有一点无法改变。

杀过人的人，身上都有股味道，杀的人越多，那股味道越重。

你知道吗？

每次见他，哪怕他极力克制，那股味道依旧浓郁到让人窒息。

所以唐平，别自欺欺人了，他就是幽灵。

这点，我敢保证」

「我怎麽没闻到那股味道？」

唐平不信，质疑道。

「你真以为，是个警察就能闻到？

你还年轻，哪怕经手过不少案子，可杀人犯你见过几个？」

「我明白你的意思，类似直觉，是吧？」

「差不多」

「既然是直觉，那就不可靠，作为警察，讲究一个实事求是」

见唐平这样，金明玉懒得再解释。

他很清楚，面对挚友，唐平已经失去该有的智慧，说再多都没用。

于是乎，他朝唐平挥挥手：「回去休息吧，最近几天，我需要好好想想」

唐平走后，金明玉双手揉搓几下脸，重新振作起来，眼神坚毅。

「幽灵，我一定不会让你逃掉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