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
一夜大雪,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
唯独,这茅草屋,干干净净,不但没雪,甚至还没一点湿气。
陆商光着膀子在外面挥舞砍柴刀,足足挥舞了一个钟头,才回房。
在墙上刻下痕迹,而痕迹早以刻满了墙壁,每一道痕迹,代表挥刀一万次。
无论吹风下雨,他从未停歇。
用湿帕将身上的汗搽干净后,穿上衣服,拿着馒头,别着砍柴刀,带着扁担,继续上山打柴。
打完柴,依旧是带着老黑,挑着柴来到了祁连县贩卖。
大早上的祁连县,有着很多樵夫,走到他经常卖柴的地方,放下柴火后。
就看见远处忙碌的朱红豆对他轻微点头,陆商也稍微点头,用作回应。
依旧是十七文钱,一担柴,不过今天他似乎运气不错,才到中午,就有人买下了。
拿着十七文,准备走的陆商,却被朱红豆叫住了。
“小陆弟弟,姐姐可给你找了一个好活计哦”
朱红豆笑盈盈的先是对着他卖了一个关子,后才娓娓道来。
“东城王老爷过几天过寿,让我去做长寿面,他们还缺些柴火,王家和贾家又不合,所以姐姐替你包揽下来了,一担二十文,怎么样”
陆商听闻后,基本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了,毕竟这是一个好买卖,办个酒席,肯定不止一担柴,少说都要个十担八担。
第二天陆商就去了王家,让他没想到是,王家一下要了五十担柴火,事先付了一半定金给他。
五十担柴火,足足花了他三天功夫,才砍完,又用了一天时间运到王家。
恰好这第二天是王老爷寿宴,王家人很和善,是县里面出了名的,顺带邀请了他。
王家寿宴排场很大,甚至连县令都赏脸来了,更别说那些文人墨客了,只多不少。
而宴席更是不差,基本上都是好酒好菜,烟花更是放了个把钟头。
两个戏班子,轮流唱戏,可这并不能吸引陆商。
“好吃,好吃,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
陆商吃的那叫一个风卷残云,时不时还撕块肉给老黑,让同桌妇人老头都惊呆了,抢不过,完全抢不过。
毕竟吃酒,想要吃好喝好,那就得和老年人坐一起,因为他们吃得慢,喝得慢,想要和他一个小伙子抢,除非直接端盘子。
看着这小伙子凶猛战斗力,老头老太太一个个祭出了大招“打包”
陆商吃饱了,这是他来这个世界,至今吃的最饱,也是最好的一顿,舒坦啊。
吃饱后,他也没准备送礼,也不准备打包,毕竟没了,只剩下了一点残羹剩渣。
就此要离去。
却见到,朱红豆在极力向他招手,嘴型还在说着,“过来,过来”
陆商好奇,过去后,朱红豆将一个纸袋子给了他,里面装的是一整只烤鸭。
“这是后厨多余的,主家送我了,干净的很,你拿回去吃吧”朱红豆小声给他说道。
“谢谢红豆姐”陆商道谢,不知道她听见没。
只见她,拿着另一个袋子找去了朱功民,没错朱功民也来了,他和几个学子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但是却笑的勉强。
“哥”
朱红豆去了,依旧穿着她日常那件泛白的红衣,她笑盈盈将手中袋子递给朱功民。
“这烤鸭你拿着,晚上回去热热就好”
朱功民并没有,如同朱红豆想的那般接过,反而是感觉,朱红豆这般,抹了他在几个文人才子身边的面子一样。
“去去去,你弄这一套,让别人还以为我家吃不起一样”
朱功民一脸嫌弃,挥手驱赶朱红豆。
“哥,这又不脏,干净的,拿回去能吃一两顿呢?”朱红豆不多明白,她哥啥意思,怎么这样。
她以前去帮忙办宴会,带回去的鸡鸭鱼,他明明吃的一脸欢快。
然而下一刻,朱功民一把夺过朱红豆手中袋子,顺手就丢在了一群抢食野狗中。
在对几个文人抱拳说道“唉,见笑,见笑,舍妹就爱贪些小便宜,故难登大雅之堂,终归是个妇人”
这气的朱红豆,胸膛起伏,同时听闻她哥话语后,眼中闪着泪光。
“妇人就爱占便宜,正常,朱兄不必介怀,我听闻秋月阁,最近来了一批丹青,去瞧瞧?”
“走走走”
.....
祁连县,连下几天大雪,这对陆商打柴来说,增加了不少困难,不过也因为这样,让他销量变好了不少。
同时今天还有一件喜事,就是他拿到这个世界身份证明了。
不容易啊,以前没办,有家人在还好,没了就要找人做证,还得在一个地方生活够年限,才能申请。
一张薄薄的卡片,通体透明,黑色的字体镶嵌在中间。
上面有着他的姓名,籍贯,以及......大头贴,栩栩如生。
这足足花了他四十个铜板。
有了这个他才算有了立足之本,才能前往各地,不然寸步难行。
陆商心情大好,准备等这个冬天过了,春暖花开的时候,带着老黑出去看看世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陆商依旧每天,打柴到祁连县去贩卖。
很快他发现,朱红豆没出摊了,他开始并没有在意,以为是朱红豆累了,休息一两天。
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第二天,朱红豆依旧没有出摊,病了吗?
第三天,依旧没见到她。
第四天......第七天。
陆商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想方设法开始打听。
很快从一个落魄书生口中得到了许些消息。
“你还不知道?她那哥哥,朱功民和几个文人墨客在秋月阁消费,说是赏丹青,谈风月,实际吃喝嫖赌”
“朱功民欠下了巨额债务,房子地都卖了也还不起,据说就把俏寡妇的房连同娘俩也抵给了秋月阁”
“秋月阁,难道连寡妇都收?”陆商低沉着声音,毕竟朱红豆嫁了三任丈夫,也死了三任,凶名在外。
“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些人啊,癖好不一样,就不喜欢年轻的雏,反而喜欢三四十的,有夫之妇,何况朱寡妇长的那叫一个俊俏”
落魄书生说完,悄悄在他耳边嘀咕来,“我听闻,俏寡妇三任丈夫都在新婚夜暴毙,说不定还是完璧之身呢?到时谁抢到谁就赚到了,至于克夫不克夫,反正又不是去当新郎官,怕什么,总有胆子大的是吧”
落魄书生挤眉弄眼,最后叹气“啧啧,以后可能在也吃不成,那俏寡妇下的面了”
“唉,不过可以去秋月阁吃啊,是不是小兄弟”
然而等落魄书生扭头找人,却发现陆商早已不见人影了,这让他饶头自言自语。
“人呢?唉,这小子我好似见过,咦~不就是那卖柴小子吗?听闻朱寡妇特别关照他啊”
“不会这小子想去救人吧?年少无知啊,秋月阁是什么地方,县里面有名有姓大家,都有股份在里面,那阁主黑白通吃,别说一个小小樵夫,就是县令都要让三分哦”
落魄书生自言自语。
陆商挑着一担柴火,带着老黑,就去寻朱红豆了。
朱红豆家,在西城,不是很远,半刻钟脚程,地段也不差,青砖绿瓦。
是她第一任丈夫留下的房,那男子家是一落魄寒门,家道中落,又是家中独苗,死后朱红豆为其爹妈养老送终,五年后,男子爹娘也去了,这房子也自然过到了朱红豆名下。
不过陆商有点奇怪,这是朱红豆家,他哥凭什么能抵押给秋月阁?
到了门前,陆商微微蹙眉,因为他看见了小院外面墙上写满了威胁话语,不雅之词甚多。
同时院子里面,也传出来了争吵。
“朱功民,我是你妹妹,你亲妹妹,血浓于水,你怎么能这样”
朱红豆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红豆,是哥哥错了,哥哥一时鬼迷心窍,被他们做了局,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不救我,他们就要剁我手脚,算哥求你了”
“而且,秋月阁也不差,以你的姿色在打扮打扮,几年间就能赚回赎身钱,那不比你每天起早贪黑的卖面强”
“说不定,还有机会被富贵人家看上,飞上枝头变凤凰,比现在强上千倍万倍,这是个机会啊”
“滚~你给我滚,你简直就不是人,我没你这个哥哥,你就是个畜生,你有脸下去面见爹娘吗?”
这道娇喝还伴随着,劈里啪啦的摔砸声。
朱功民也好似被激怒了。
“爹娘,你也有脸提,如果不是你这个煞门星,娘会难产而亡,最没脸提的是你”
“而且朱红豆,你别不识好歹,因为我是你哥,所以我好言相劝,要知道你的房契,还有你们身份证明已经被我卖给秋月阁了,官府那边也通过了”
“你现在是不去也要去,若要执迷不悟,到时秋月阁打手来了,就没你好果子吃”
“别说什么烈女,就是头牛,他们都给你调教服气”
“滚~”
“你就等着瞧”
朱功民被朱红豆提着的菜刀吓着了,跌跌撞撞往外走,出门刚好撞上陆商。
“呸”他见到陆商,先是一怔,后一口唾沫吐在了陆商身上。
“我说你朱红豆怎么不去,原来是有着小姘头,我看你这小姘头也是一脸短命像”
朱功民对着院子里面恶狠狠嘲讽后,在恶狠狠看了陆商两眼,就挥袖离去。
陆商淡定的抹去脸上飞的唾沫星子,在把衣服上的唾沫擦掉。
这时,朱红豆刚好出来,见到陆商,顿时间双眼一红,“小陆弟弟”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抱住了他,整个人都在抽搐,显然这几天,她委屈极了。
他轻轻拍着朱红豆背,很久很久后,朱红豆从嚎啕大哭,变成了抽泣。
许久后,她慢慢抽身出来。
陆商肩膀已经湿了一片。
“小陆弟弟,见笑了”
朱红豆擦去眼泪,显然情绪释放出来好多了。
“小陆弟弟,你进来”
朱红豆说完,转身进入了房间,很快出来了,她抱着一个盒子。
“小陆弟弟,这里有些银两,没被朱功民找到,现在姐姐给你了,姐姐也用不到了,你还小,拿着这个钱去讨个媳妇”
朱红豆颇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感觉,她想着与其这钱最后让朱功民找去,或者被秋月阁抢,还不如给了陆商。
陆商没有接,反而问了一句。
“红豆姐,我们认识八年了吧”
朱红豆一愣,不知道陆商为什么问这,于是点了点头“嗯,八年了,我记得,你以前是那么小小一个,现在也这么大了”
陆商笑了笑,转身走了,出了门,将门关上,这一动作,让朱红豆莫名奇妙。
陆商用砍柴刀,磨着墙壁上的污言秽语,一边给老黑说道。
“老黑啊,我们以后可能要去流浪了,但是呢?做人啊,得知恩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