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黄昏。
橘黄色的夕阳洒满城中村略显荒凉的街道上,一名身穿麻衣脚踩草鞋的小女孩脸色喜悦,手上捧着一台素有“民间C4”之称的十成新手机,有些婴儿肥的脸上格外满足。
“嘿嘿,售货员小姐姐人真好,知道我只有一千三百块买不起手机,还偷偷给我优惠了两百块钱,嘿嘿。”
“师父他老人家就会骗人,这个世道明明好人这么多,哪有他说得那么脏,他就是想骗我留在山上给他的破丹炉添柴烧火,这个糟老头子太坏了。”
邹芷一边嘀咕着一边摆弄手上的手机。
只是没一会儿,她那张还略显稚嫩的小脸上却突然流露出一抹不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凝重。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放进怀里,迅速摸出阴阳罗盘,引动周遭气运准备掩盖自己的气息。
“滚出来。”
沙哑、刺耳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抹倩影出现在邹芷的视线当中。
邹芷虽然年龄小,但记忆力却不错,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容貌精致的少女是今天商场里跟在那兵家小子身边的人。
“你是谁?”
邹芷心中一惊,作为正儿八经的阴阳家传人,她对周遭气运的感知是十分敏感的,
可就在这少女出现的刹那,她能明显的感受到四周汇聚过来的气运仿佛被凝固了一样,动弹不得。
寻常人,哪有这种手段?
顾禾缓缓迈出步伐,两者之间不过二十来米的距离,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顾禾就走到了邹芷面前。
她低头冷冷的开口道:
“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如果你不配合我,不管你是阴阳家的人,还是大夏的人,我都会砍了你的脑袋。”
说话间,身上独属于武者的恐怖气息如蛰伏许久的凶兽般跃出,竟是直接将眼前小女孩早先调动起来的气运碾压得支离破碎。
咕噜……
邹芷咽了咽口水,一滴滴冷汗开始流下,她感觉得出来,自己所谓的背景对于眼前的这个少女而言根本算不上威胁。
“我问,你答。”
顾禾冷冷道。
形势所迫,邹芷也只能点了点头。
“今天在商场里,你为什么要找上他?”
顾禾道。
她的声音很难听,仿佛喉咙里卡着一枚弹壳,声音沙哑如乌鸦,与她美丽的外表极不符合。
“因为我刚下山,没有钱买新手机,就想着给别人占卜吉凶赚钱。”
面对硬茬子,邹芷表现得十分老实。
顾禾皱了皱眉头,她知道眼前小女孩的真实身份的确是阴阳家的三十七代传人,但是阴阳家传人为了买手机而跑到商场里给普通人占卜吉凶赚钱,这未免也……太抽象了一点。
但顾禾也懒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她接着问道:
“你为什么要说他是兵家的人?”
“因为他身上有兵家弟子才有的煞气。”
邹芷回答道。
“兵家的煞气?”
得到这个回答,顾禾的眉头深深皱起,神色之间多有思索。
正当邹芷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悬着的心刚放下来时,夕阳下,寒光闪烁,一柄长约五尺,通体雪白的长剑豁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让她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
“你说谎!如果他身上真有兵家煞气,我早就察觉出来了。”
顾禾眼眸微微眯起,寒意闪动。
“大大大大、大禹剑?!”
邹芷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剑,瞳孔顿时睁大,神色惊慌,就连说话也变得结巴起来。
只见那柄雪白长剑在夕阳照射下,上面细腻的纹路格外清晰,一面刻有日月、山川与河流,另一面则是刻着百兽与飞禽。
辨识度如此之高的长剑,邹芷一下就认出了来历。
“我只给你三秒钟的时间,三秒之后,你的回答不能让我满意,我会亲自提着你的脑袋去拜访阴阳家的那几个老不死的。”
顾禾声音里的杀意止不住地流露而出。
已经猜到眼前少女究竟是什么身份的邹芷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哆哆嗦嗦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倒出:
“那个兵家小子身上的煞气不是普通的煞气,他身上的煞气和兵家至圣的煞气同根同源,别说你是修炼气血的武者了,就是儒家、道家、法家的人都不一定能够感受得出来的!”
沉默了一会儿,顾禾也在思索她言语里的真假。
邹芷赶忙道:
“如果你不信,我有其它方式证明的,你可以带我去找那个兵家……你的那个朋友,你是墨家下一任的巨子,我不会骗你的。”
没有立刻回答,随着时间流逝,顾禾的脸色却愈发冰冷。
“巨、巨子?”
邹芷小心翼翼地呼唤一声。
顾禾看了她一眼,随即没有任何征兆,大禹剑上寒意涌现,毫不犹豫地斩向邹芷雪白的脖颈!
“哇……!”
邹芷瞳孔一缩,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周围的环境便在瞬间发生了变化。
站在原地半晌,在没有感受到身体各处有任何的不对劲后,邹芷颤抖着身体睁开了眼睛。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周围已经不再是土坯房的贫民窟,而是充满繁华与热闹的天河市市中心。
她连忙摸出随身携带的阴阳罗盘,仅是一眼,她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代表一阴一阳的罗盘上,一道狰狞的裂痕几乎贯穿了整个罗盘,本该缓慢旋转的阴阳两极此刻就像是没了电池的钟表,时针一动不动。
邹芷颤抖着嘴唇,将已经损坏的罗盘收起,摸出一块巴掌大小,仅仅只有一枚硬币厚的雪白兽骨,不需要借助任何现代科技,她仅仅只是引来周围气运,又轻轻朝手中捏着的兽骨吹了口气。
只听一阵轻微的噼啪声响起。
下一刻,她就看到光滑的兽骨上,一条条仿佛蜈蚣般狰狞的裂痕以一种奇快的速度迅速爬满了整片兽骨。
瞧见这一幕,邹芷吓得手上兽骨的都拿不稳了,
“她没放过我……就算她知道我的身份,就算阴阳家和墨家同属百家之列,她依然想要杀了我!”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可是连法家家主的儿子都敢砍的疯子……”
就在邹芷面色惨白,接近绝望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想到了商场里与顾禾同行的兵家小子。
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语气有些急促道:
“对,她一定喜欢那个人,要不然她不会这么在意他,还专门堵着我询问情况……”
“绝境当中还有一线生机……找到他!在他面前,这个疯女人一定不敢杀我!”
重新拿出那破损的阴阳罗盘,邹芷连忙跑到路边,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朝着关河小区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