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市是大夏扬州的主要城市之一,经济发达,民风淳朴,每年的GDP总量位列全国百城前五,更是有着“东方晨曦”、“鲜海之都”、“一城养一州”的称赞。
可就是这座有着诸多美誉加身的城市,有许多人都不曾想到,全国最大的贫民窟……不,是城中村,就来自于此。
世人只看到了天河市的繁华,却鲜有人透过繁华的外表,看到这座城市贫瘠的内里。
面部大面积烧伤的少女从代表繁华的沥青路走进代表贫寒的水泥路,红月当空,她转头看向贫穷与繁华的交界处,那透明的橱窗上贴着这么一张海报:
【疯狂星期四,进店消费可享8.5折优惠,香辣鸡腿堡买一赠一】
“香辣鸡腿堡……比聚阳楼的烧鹅还好吃……”
少女喃喃道。
她想到了刚刚在谢安家里吃的汉堡,难以想象,就是两个面包片、一块肉饼、一片生菜组合起来的东西,竟然能够那么美味。
她收回目光,继续朝家走去。
晚上的城中村比白天要热闹一些,时不时能看到好几个头发五颜六色的混混骑着私自改装的摩托车在街道上炸街。
“美女!有兴趣一起去唱歌吗?”
一位粉毛混混路过,见小七背影迷人,又是独自一人,不禁心下一乐,当即在路边停好车,小跑着上前进行搭讪。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小七茫然地转过身,
已经伸出手打算打招呼的混混在看到少女脸上那一片狰狞的烧伤痕迹时顿时打了个哆嗦,惊吓道:
“挖槽!鬼!”
抛下这么一句,他忍不住后退几步。
当他看清眼前的少女是人非鬼后,他内心也松了口气,随即脸上遇见美女时的笑容消失,转而被一抹嫌恶取代,他狠狠地吐出一口浓痰,嫌弃道:
“玛德,还以为是个美女,结果特么是个背影杀手,草。”
说罢,他转身回去,骑着那辆仿佛上个世纪的摩托车疾驰而去。
站在原地,少女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二十岁少女的脸蛋本应该光滑充满弹性的,可她摸起来却只感到冰冷、坚硬,崎岖不平。
她的内心并没有因为混混的辱骂嫌恶而产生其它情绪,因为她早已习惯,只是她的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白天那位邀请她进家门喝茶的清秀少年,
对方看向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十分平静,没有厌恶,
“他真是个好人。”
在原地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她再次迈开了步伐。
城中村大多都是土坯房,水泥房也是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各处。
得益于七品武者的实力,她的家是这城中村少有的几座水泥房之一。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二十万的违约金,这怎么拿得出来?咱们这一套房子卖了都不够二十万!”
母亲尖锐的声音隔得老远,小七都听得一清二楚。
“吵吵吵,你在这里吵有什么用?!你在这里跟个泼妇一样骂街,你就有二十万了?!”
酗酒的父亲借着酒劲大吼出声。
“都是那个贱种,当初要是知道两年后就有小宝,那个贱种冻死在路边我都不会把她捡回来,现在委托没完成,还要我们赔二十万块钱,呜呜呜……”
母亲崩溃大哭。
小七站在门口,紧紧捏着钥匙,神色平静地推开了家门。
客厅里的哭声戛然而止,酗酒的父亲也放下了手中酒瓶,脸色暗红地看了过来。
“……我回来了。”
小七站在门口,语气嗫嚅道。
坐在地上刚刚还崩溃大哭的母亲忽然抬手擦去脸上的泪痕,连忙朝她招了招手。
小七犹豫了一会儿,关上门,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还未等她脚下站稳,母亲便挪动着双腿一把抱住她,满怀期待地抬头看着她,
“小七,告诉妈妈,你那里还有多少钱?”
小七摇了摇头,“没钱。”
“不!你肯定有的!你是七品武者,你奶奶还教了你傀儡戏,你怎么会没钱呢?”
母亲不相信,依然抓着她,其用力程度连她自己都感受不到,
“你弟弟马上就要交学费了,整整十六万,你是他唯一的姐姐,你要是不帮他,谁还会帮他?”
小七低声道:
“弟弟他成绩不好,与其花十几万让他上贵族学校,还不如让他上一个普通高中……”
母亲用力地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
“阿力的老师昨天和我通过电话了,他说阿力很聪明,只是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而已,只要他认真学,他成绩很快就会追上去的。”
“小七,你是他姐姐,他可是你唯一的弟弟!就算你不帮他,你就看在我的份上,看在我一米一饭把你拉扯这么大的份上,帮帮他,好吗?”
母亲低声下气地哀求着,小七脸上满是为难,
“可是,我真的没钱了,我每次赚了钱,全都给你们了,真没有……”
见自己都已经如此放低姿态了,少女依然没钱,母亲脸上的哀求顿时消失,一把将其推倒在地,整个人更是如同狂犬病患者,一个猛扑骑在少女的身上,拳头更是如狂风暴雨般往自己的女儿身上招呼。
少女默默承受着,一言不发,任由疼痛加身。
父亲坐在那张破损的油腻沙发上,一手叼着烟,一手抓着酒瓶,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视若无睹。
直到母亲气喘吁吁,父亲这才重新开口:
“先回房间吧,我和小七谈谈。”
看着被自己骑在身下的女儿,母亲胸脯剧烈起伏着,她狠狠地吐出一口浓痰落在女儿的脸上,这才解气般步履阑珊地上楼了。
“小七,来,搬个凳子坐这边来。”
父亲重新倒出一些花生米在桌上,也不嫌桌子脏,黝黑的手指捏起两枚花生米就这么丢进嘴里,配着仅剩半瓶的白酒吃得津津有味。
抹去脸上的唾沫,小七搬来凳子坐到父亲身旁。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除了白酒的辛辣外,还有汗臭味、脚臭味、烟味等等各种臭味,让人不适。
又往嘴里猛灌一口酒后,父亲这才缓缓开口:
“小七啊,你二十二了吧?”
“没,今年二十。”
小七低着头,回答道。
“二十?那仔细想想,从把你捡回来到现在……呃,也有十四年了,想起来你六岁的时候,那么小一只,还是我们供你吃供你穿,才把你辛辛苦苦拉扯到这么大的啊。”
父亲感慨道。
“嗯。”
她只是点了点头。
之后,客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父亲如同一只啄木鸟,在白炽灯的灯光下,他的手速很快,每一次都能精准地抓住桌上滚动的花生米,然后把它们丢进嘴里,搭配着所剩不多的白酒,格外惬意。
直到酒瓶里的酒见底后,他这才红着脸庞,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睡眼朦胧道:
“小七啊,说实话,你那个队伍接的委托啊,给我们惹了大麻烦,嗝~你弟弟十六万的学费还好,但是你那个委托的违约金,整整二十万啊,咱家是真拿不出来。”
“爸爸妈妈也老了,你也别怪爸说话难听,你长得什么样你心里应该知道,嫁人也没人会看得上你,将来啊,咱们家还是得靠你弟弟。”
父亲说话云里雾里,小七听不进去,她只是低着脑袋,答道:
“爸,我真的没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