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还不了的话,天老爷,欠府衙银子,他们这是活腻了吗?
官差没有在这个地头待太久,说完等了一会见没人有意,就直接走了。
乡下地多,一眼看不到头。
官差又走了一会,终于看见了埋头刨地的一家子。
他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城里开了个教人做菜的学院,最低二两银子,三个月就能学一道菜。学完出来后,府衙会想办法帮忙找铺子给干买卖。”
“要是没钱的话,可以先与府衙签契约,钱先欠着。学成出来后,开了铺子再还钱。不过话说前面,这银子是要优先还的,拖欠不还,后果很严重。”
这家人也是低头颤抖,没办法,他们这些人见到官差实在是怕坏了。
刚开始的时候,远远瞧着人来,都想扛着锄头赶紧跑。
可转念一想,又能跑哪去?
这段时间春耕,三天两头的有人来收春税,一家子以为又来收什么税。
春季里所有的税收,百姓们统称为春税。
一年四季,要交的税实在是太多了。
名字加起来比命都长,根本记不住。
统一按着季节说税名,还好记一些。
他们都做好了又要收税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说的竟然不是交税。
这真是几十年来头一次见官差来找他们这些老百姓,不是张口要钱的。
仔细想来,这话后面听着是让人害怕不错。
可好像是为着他们好的。
二两银子啊,那么多银子,官府竟然说给欠就给欠吗?
难不成上头的黑心大老爷,换成了青天大老爷?
啥时候的事啊?
官差见这一家人也一直不吭声,几个小的都怕的打摆子,他叹息一声,转身要走。
此时丁老汉急忙将人叫住,声音激动的很,他心里清楚真叫这位官爷走了,怕是要错失一场天大的好事。
“官爷留步啊,老汉想问问,这菜是学的啥?学了之后,官府真的给找地方开铺子吗?”
丁老汉一下子问了好多问题,前面因为紧张,说的有些口齿不清。后面就流利了许多,官差听完后,回头笑道:“你这老汉有见识。”
丁老汉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握紧了手里的锄头,又有些紧张的问道:“官爷,要不要去家里坐坐,喝口水?”
要是把人请到家里,能问的更详细一些。
官差也是渴了,便点头,“成,老汉在前头带路。”
丁老汉面上一喜,连忙拉了一下身边的大儿子,示意他跟着一起上去。
丁仁立马明白他爹的意思,跟着丁老汉一起爬上田埂,领着官差回家去。
春耕在即,时间不等人,丁家的其他人需要在地里继续耕田。
路上,丁老汉扛着锄头,恭敬的问道:“官爷怎么称呼?”
“赵晓。”
丁老汉赔笑道:“赵官爷,您心善,能再给老汉还有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说说那厨子啥院子不?”
赵晓的家境也不好,因为家里没钱,没办法给太多的孝敬。所以他在府衙里面,都是被欺压的那个。
什么脏活累活都是他干,月月领的钱,一次比一次少。
就这样,他也不敢说不干就不干了。
要是真的不干,他又能干什么?他家就是因为他披上了这身皮,好歹摆个小摊卖个馄饨,油饼什么的没人欺负。
真脱离了这身衣服,以后怕是连摊子都摆不成。
后面,黎大人来了。
因为黎大人不受待见,他这样的底层官差就被分给了黎大人。
不受待见的官差们,伺候不受待见的大人。
可他在黎大人手下干活,才有了官差的体面尊严。
黎大人虽说一直被压着,可对他们这些手下干活的人很好。
知道他们的银钱被无故克扣,还跑去替他们要银子。
那是他们第一次拿到足数的银子,且有黎大人护着,他们再没给上面交过孝敬。
他们也曾想过,要是黎大人走了,他们日子怕会比之前更苦。
但若是明明有人撑腰,还不拼了命的为自己争一把。光想着最坏的结果,一点也不改变,他们以后一定会后悔。
因为不想后悔,大家选择相信黎大人,也相信他们自己。
黎大人是个好官,黎大人想做的事情,他们都会为之拼命的努力。
因为这些事,受益的,都是百姓。
他们的家人,也在这些百姓之中。
因此赵晓很有耐心,他不厌其烦,细细的与丁老汉还有丁仁说着厨师技术学院的一切。
同时,也不忘记说黎大人。
就连那学院的创立者,也是黎大人的家人。
黎家人,上梁正,下梁也正。
人就是要对比的,正头的那位,制定一系列杂税。下面那位,想尽办法帮着百姓谋生。哪怕只有一点,那也被对比着无限放大。
丁老汉和丁仁听着,心里都升出一种,要是下面这位才是他们正头的父母官就好了。
那他们的日子也不能过的像现在这样苦。
丁家很破,土房子,篱笆院子,灰扑扑的。
整个村子都是这样,没有一家突出。
现在村子里很安静,没有什么人,全都在忙着春耕刨地。
丁老汉进去后,让丁仁去烧水,叮嘱他在水里放点红糖。
这红糖还是二女儿出嫁的时候,给二女儿买的。
结果这孩子惦记着家里人,临出门的时候,悄悄的塞在瓦罐里。
他们也舍不得喝,都是谁有个头疼脑热的,才能喝那么一点。
这红糖水对他们来说是金丹妙药,喝了症状都能缓解很多,人都舒服了。
丁仁去烧水的时候,赵晓注意到丁仁的腿有点跛。
之前走路的时候有所察觉,不过丁仁在丁老汉边上,赵晓不好太过刻意的去打量人家。
丁老汉注意到赵晓的视线,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大儿子前年给人家搬货,弄伤了脚。”
说完又像是想起什么,有些担忧,“那个厨子学院,不会因为这个不收吧?”
赵晓闻言笑了一声,“不会,现在在学院里学习的,都是伤残严重的退伍将士。你儿子不过是脚有些跛,算不了什么。”
这么一说,丁老汉就放心了。
丁仁端了红糖水过来,赵晓接过后,有些吃惊。
丁仁道:“家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这点红糖水,赵官爷别嫌弃。”
赵晓摇头,“不会。对于学院的事,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
丁仁不好意思的挠头,“我就想知道,那铺子的钱,会不会很多啊?”
前面他仔细听了,只有学厨可以先教后还银子,铺子却没说可以这样。
要是太贵的话,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