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阿奇尔在凌白怀中散去,其余人转而把目光放在那只梦蝶身上。
梦蝶趴在镜片般的天空中,撕咬着,如果任由它继续下去梦境会一点点往现实坠落,梦中孤魂也将覆灭。
他们都明白这一点
“咯。”小愿举起弓,对着梦蝶拉了个满月,正准备一箭射出,被凌白拦下
“怎么?”青月问道
凌白回望她一眼“你杀不死它。”
祂抬手,地上的勾玉悬浮着飞到凌白手里,接着另外三枚勾玉也飞出来,在祂手里轮转。
“那你去?再等下去我们会死的。”
“诶,我们不是只经历了三个梦吗,还有一个勾玉是哪来的?”小愿见数目不对,问道
其余人也看过来
“第四枚吗?”
“嗯。”
“哦,那是我的梦。”
“你的?!”
“对,见证了无名的,那场从来没有开始的婚礼,苏亚……这个名字,哼哼哼”祂笑起来,那一瞬间,主分对调
[折镜·对相]:本我与分身位置对调。
“哼哼哼哈哈哈哈,还是靠诅咒记下来的,你我还真是可悲啊……”倚着座椅靠背,远望明月,理性抓着茶杯笑着,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而眼前是有些惊异的介
“凌白?”介试探性喊道,在介的视角里,夜中与他一起歇息的少年一瞬间变了个气势,接着哭笑起来
理性看过去,开口“我不是祂,只是千面之一,至于本尊,等会吧。”
说着,理性抿了口茶,将茶杯放在桌上,闭眼靠着椅背,哼唱起无词的谣曲,于灯火幽明中涔涔流泪
‘所以,你……开心了吧?’
“发生了什么?”介问道
“哼~哼~~”
回应介的,只有歌谣
许久,祂开口
“我们在代行本该你走的路。”
“咔!”天空传来巨响,接着是巨大的轰鸣声,理性和介起身望天,天幕之上,裂开许多裂口,异色的能量从中倾泻。
“那是什么?”
“梦在崩塌,现在就看祂打算如何作为了。”
……
梦境
眼前人的气势一瞬间变化,上位者的威势放开,让人拘谨起来。
“他说到哪了?”凌白看着手中的勾玉问道
“什么?”小愿几人摸不着头脑
“啊,不需要了,我已经看完了。”凌白说道,接着四处观望,也就是偏头的一瞬,凌白看见了一只熊兽人的轮廓,朦胧黑影,模糊不清。
“既然来了,就不要遮遮掩掩了。”凌白朝着那黑影说道
“凌白你在和谁说话?”
“目标,小愿,哦,几位对我的使徒服务态度有何看法,如有不周,还请多担待?”
凌白回身朝他们笑笑。
“?!”
“使徒?!你的!”小愿被惊得捂住嘴巴“所以……你就是那位……”
小愿话没说完,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你不是十泉家的。”那黑影说道,其余人也发现了他
“那是谁?”
“刚刚那儿不是没人吗?”
“因为这个呢……”凌白抬手,四枚勾玉在手中轮转。
“这个?”
“嗯。”
“若非有人聚齐三枚以上的勾玉,他,应当不会出现,或者……他主动现身。”
“人多,不好说话,你也这么认为吧?”
凌白朝那黑影说道
“……”黑影沉默了一会,接着朝前面走来,一瞬间,凌白看见了他的全貌,一只苍老的白色熊兽人,拄着木杖,背着药篓
白泉春晖朝着凌白伸手
“来吧。”
一瞬间,场景变换,夜色裂面换为云雾缭绕群山之景。
“你不是十泉家的兽人,也不是选定者却拿到了月轮花玉,还是……四枚。”
“只需,[拟造]就好,但总要走个形式。”
“以你的实力,怕是看不上梦境守护者之职,还是说,你觊觎梦境?”
白泉春晖面色不善。
“这个地方,哪点值得我觊觎。”
“那要看你。”
“……”凌白沉默下来“我似乎不太会解释这些,白泉老先生,不……我叫错了,我的年龄比你大。”
“?”
“白泉,这个梦境里满是困在执念中无法安息的灵魂,你是否想过,纳祂创造这里是为了什么?”
“不可直呼神名。”白泉说道
“我也是。”凌白说道,一瞬间,眼中菱环明亮起来,[镜]的回音回荡在此方。
“!?”突如其来的逆转打了白泉个措手不及,空间像碎镜一般,布满裂痕
那一瞬间,白泉听到了万晶的回响,它们在同颂,王的崇高。
“你是谁?!”
“星外异神,无垠星海的访客。”凌白说道,接着整个人悬起来,翘着二郎腿悬坐空中,左手食指上指,一颗水晶在指尖悬浮,那四枚月轮花玉环着他轮转,那双眼睛俯视着白泉春晖
[吾找不到这里的存在意义,无限的循环,无从归者的煎熬。]
“我……”白泉春晖低下头,思索一会,缓缓摇头“凡人怎么可能明白神明的考究,我也没有答案。”
[意料之中……吾尊重同族的作为,亦不会干扰这里,只会在适当范围内,提供一些帮助,然,汝对现状之所求,大可讲述,吾帮你]
“……”
默在人间,无人再言
[汝之闲时无多,现状已明,若汝能联系到纳,事情自会迎刃而解,但一路观来……尔等做不到,既已无路可走,那何不豁出去。]
[交给我,汝不负所托,安然离去……]
是将梦境交给这不知名的异神,还是眼见其葬送,如此之题,过于难选。
“不……”白泉春晖回答,抬头凝望着凌白,后者也看着他,许久,凌白咧开嘴,轻笑起来
[埋葬他们,任梦坠现实?]
“不,我会清理它。”
[吾猜猜,此行代价是……汝的残忆消散,梦境守护者之职永缺?还是说汝在散前会随便找个人作为守护者?]
“……”
无人回答,白泉沉默着。
[然,纳既然能造此界,与之同阶的吾,自然也能做到,无论汝如何选,尽皆在吾掌控。]
凌白起身,落在地上,一步步逼近白泉,那枚棱晶闪着光,化作一把剑,与四枚月轮花玉一起随着凌白飘动。
直到凌白站在白泉面前,白泉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神态,昂首挺胸,目视祂
“噌。”晶剑之尖指着白泉,寒光折射到他脸上
[言,安息,不言,残忆无宁。]
“恕我拒绝,在我看来,你做不到,不然也不会来问我。”言语中未有退缩之意。
[……]祂收剑。
[哈哈。]
“哈哈哈!”
在白泉目视中,凌白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中的环黯淡下去,声音变回去。
“好有骨气,佩服,能坚持这么久,不过你们的神怕是很久没回来了吧?留你这只剩残忆的[人]在这里苦苦坚持,看来,纳也不怎么样。”
“你不能这样说……”
“反正祂又听不到,随便了,要在,怕是在我踏足这里的时候就出来了?”
“白泉,不用坚持了。”
“?”
“就此睡去,安息。”
“我不会……”
白泉话音未落,只见凌白身边的月轮花玉变成了他手中一样的木杖。
“你不会给,我会自取,不用担心白泉,我是十泉的人,生是他十泉介的人,死是十泉介的鬼。”
凌白略带俏皮地说道
“!?”
“怎么?”
“十泉介?我徒孙?”
“是。”
“那?”
“就当我一厢情愿吧,我还不知道他的想法呢……”凌白抓着那根木杖鼓弄着
“不相信?”凌白问道,接着让连在自己身上的魂锁显形。
“魂锁……”
“现在呢?”
“信了。”
“那我走了。”凌白转身
“你做这些的意义是什么?”
“嗯?”祂回头
“归梦钥选中的是十泉介,理应是他来经历这些。”
“我不想他成为梦的守门人,他的余生不该留在这里,我还想跟他旅行呢,每天面对这地方,困守,想想就让人窒息。”
“……也好,但,你们终要分别的,”白泉看出来了,这位,太过在乎感情,生命层次之别,终成硬伤。
“现在想这些做什么,兴许是他送我呢?”凌白说道
“若他成梦境守护者……”
“我会代管,直到纳回来,或者合格的人继承,安息快乐。”
凌白打断白泉的话
“……替我给月晦道别。”
白泉把另一根木杖递给凌白转身离开,由白泉心念构成的异空间也随之消失。
两根木杖合二为一,下一瞬间,凌白站在之前的位置,抓着木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