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听起来怪可怜,汪霁把玻璃瓶递给他,双手在身上上下左右一通摸索,没等他摸出个明白,符苏已经接过杯子喝上了。
有水珠顺着瓶口流到下巴,他伸手抹了,问:“这水怎么还有股甜味?”
汪霁停住手上动作:“因为它本来是个水果罐头瓶,我把里面罐头倒出来直接装的水,瓶底还留着点糖汁。”
符苏点头,又看着他:“你在找什么?”
汪霁说:“想找找有没有纸巾什么的,给你把瓶口擦一下,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符苏笑,嘴唇被水润过显得很红:“你带了吗?”
“没带啊。”
“那找什么?”
汪霁也笑:“不知道,下意识就想找一找,我不是怕你讲究吗,那是我对嘴喝的。”
符苏摇头:“不怎么讲究。”
摘一下午,这会儿太阳就要下山,两个人坐在板凳上,看着远处群山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喝完玻璃瓶里的水。
符苏转了转手腕,他皮肤白,动作间能看到手上突起的筋脉,他说:“其实我有点摘不动了。”
汪霁仰头喝下最后一口水,把玻璃瓶拧好放到筐里:“你还知道累啊,我看你一下午一直闷着头摘,和你聊天都好像没空搭理我。”
符苏说:“怕摘少了让你吃亏。”
汪霁说:“打工人最要不得你这种思想,老板永远都不会吃亏。”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偏头笑了笑。
因为本来也没指望自己摘多少,汪霁早上上山只带了一个小筐,下午有了符苏帮忙,摘茶进度加倍,小筐已经快装满了。
汪霁背起竹筐说:“走,和老板回家领报酬和奖金去吧。”
符苏拎起两个人的板凳跟在他身后,懒洋洋道:“还有奖金?”
“嗯,经过考察,打算给你颁个优秀员工奖。”
“谢谢,奖金是什么?”
“惊喜,你先期待一下。”
夕阳西下,对面山上采茶的人也要归家,两个人的背影映衬着天边无垠的晚霞。
第9章茶糕
院子里有水池,汪霁端着一篮新鲜蔬菜出来,水池蓄满水,他把蔬菜放进去一一洗干净。
西红柿,彩椒,油麦菜……新鲜蔬菜浸在山泉水里,池底是粗糙的水泥壁。
符苏站在院子角落,在看一口废弃的缸。
“原来是夏天养荷花的,房子空了几年,缸也空了。”汪霁边洗菜边说,动作间水声哗哗作响。
“空着有点可惜。”
“今年可以再养起来了,还能放几尾鱼进去。”
水缸里养荷花和鱼,到了多雨的夏季,雨滴从屋檐滴落砸进水缸里,会在浮着荷叶的水面上漾起片片涟漪,惊起慢悠悠摆尾的鱼。
晚上用柴火灶,汪霁端着洗干净的蔬菜走进厨房,符苏也跟着进来,自觉坐到灶口开始生火。
他前段时间第一次说要帮汪霁生火时,汪霁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不信任,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只等符苏败下阵来自己好及时上前挽救局面。
可符苏堆柴,点树枝引火,添柴,动作行云流水,灶膛里燃起火苗,暖洋洋地照亮他半边脸庞。
米饭倒进大锅里焖,家里没有新鲜的肉,现在也来不及去乡里买,汪霁拿出一截腊肠。腊肠切薄片,切的时候滋滋往外冒油,切好放进瓷碗里,中间打两个鸡蛋,待会儿舀米汤的时候直接放进大锅里和米一起蒸。
香菇和木耳泡发,西红柿切滚刀,春笋切细丝,和葱段一起爆香后放进砂锅里,一点生抽和白糖提鲜,小火煨一锅素什锦煲。油麦菜清炒,彩椒凉拌,清爽色泽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蒸腊肠的时候汪霁又往锅里放一把削了皮的山胡萝卜,山胡萝卜蒸熟后吃起来像水果一样,又脆又甜。
粗茶淡饭端上桌,天色未晚,屋檐下亮起一盏灯。
对面远山也飘起炊烟,符苏摆好筷子,汪霁端出来两碗晶莹米饭:“开饭。”
有狸花猫爬上院墙,闻见香味朝檐下张望。
腊肠太咸,汪霁扔过去一根胡萝卜,猫走进拿爪子扒拉一番,又嗅了嗅,喵喵叫了两声道谢,叼着胡萝卜走了。
汪霁想起什么,问符苏:“狗怎么办?”
符苏正拿白瓷勺舀腊肠蒸蛋里面的蛋,蛋浸润了汤汁和腊肠里蒸出来的油,蛋黄的口感细腻如沙。
“食盆里有狗粮,但它现在应该还在山上。”狗还是只贪玩的小狗,不漫山遍野玩到精疲力尽不会乖乖回家。
汪霁点头,从砂锅里夹一筷子冒着热气的笋丝。
一桌四个菜吃得干干净净,符苏还喝下两碗锅巴汤。
“胃口惊人。”汪霁评价他。
符苏嚼着锅巴:“打工太累了。”
吃完饭洗碗,汪霁家没有洗碗机都是用手,两个人并排站在灶台前分工合作,一个打洗洁精,一个用流水冲干净泡沫。
摞好碗盘放进橱柜,符苏在汪霁身后问:“灶膛里的火现在熄吗?”
汪霁说:“不熄,我待会儿来炒茶。”
“炒茶?”
“嗯,”汪霁甩干手上的水珠,“当天的茶叶要当天炒,隔夜味道就变了。”
符苏问:“自己炒?”
汪霁说:“一般都是送去茶厂炒,但茶太少茶厂不开火还得多加钱,反正是自己留着喝,我自己在家炒炒也行。”
符苏点了点头。
两个小时后,汪霁家的二楼客厅里,灯具发出柔和的光,沙发上,他们两个一人占着一边扶手睡得正香。
茶几上的手机闹钟响,符苏慢吞吞地睁开眼关了,脖颈僵硬,他伸手按着脖子转了转头。
汪霁脑袋还埋在抱枕里,声音含糊道:“九点了?”
“嗯。”
他撑着沙发坐起来,人还迷迷瞪瞪的先弯起眼睛笑:“不是聊天吗,怎么俩人都睡了?”
傍晚时符苏说要留下帮他炒茶,新鲜茶叶摘回来要平铺放置几个小时再炒,两个人饭后上二楼聊天打发时间,可没聊几句先睡过去。
“不过现在睡一觉也好,炒茶要很久,不睡一会儿待会儿肯定要犯困。”两个人下楼,汪霁休息好精神足,下台阶都是用蹦的。
他腿长,插着兜步伐轻盈,脚步落在地上也没什么声响,三十岁的人这时候倒还显出十足的少年气。
厨房里灶膛里的火未熄,只要重新引着就好,符苏拿着枞树丝引火,汪霁把大锅用清水又洗一遍。
炒茶的锅不能有油污,他没用平时炒菜的大锅,洗了焖米的锅来炒。
茶叶倒进锅里,汪霁嘱咐符苏:“最小火就行。”
两个人中间隔了半边灶台,符苏偏头看他,因为坐着只露出眉眼:“好。”
炒茶第一步先杀青,把茶叶翻炒至脱水,逼出香味。讲究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