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屏又塞回口袋里,咽下那口包子,他看着符苏道:“明天我有点事,得去趟县城。”
第19章县城
去县城的面包车里坐满了人,面包车从云岭出发,一路上经过别的乡镇,也会在路途中停下载人。
旁边的小女孩像是有点晕车,汪霁看她恹恹的不大有精神,轻声问她:“你要坐到窗边来吗?”
贸然有人和她讲话,小女孩有些害羞,摇摇头扑进她奶奶怀里,在她奶奶臂弯处抬眼偷偷地看他。
女孩的奶奶拿粗糙的手掌摸摸她的头,转头用方言对汪霁说:“认生的很。”
汪霁笑了笑,他摸了摸口袋,后悔出门的时候没装两颗薄荷糖,只能把车窗打开了一点缝隙。
山风吹进来,吹散面包车里有些浑浊的空气,也吹乱他额前碎发,窗外是连绵不尽的山峦,短而柔软的发丝像是要散开在天地间。
到了县城,面包车在县城中心的十字路口边停下,这附近有个临时停车场。
往返县城和云岭之间的班车一天有四班,上午下午各两班,汪霁坐的是上午的第二班车,九点钟从云岭出发,到达县城现在是十一点多。
他扫码付款时要了司机师傅的电话,问好时间,准备下午依旧坐他的车回家。
存好电话后他切换到微信,动动手指给符苏发去一条消息。
【我到县城了。】
昨天下午他和符苏说今天有点事要来县城后,符苏没有追问他是什么事。
他只问汪霁需不需要他陪着一起,汪霁说不需要,他又要把车钥匙拿给汪霁,汪霁也没有拿,然后符苏就没再说什么了。
非常明显而刻意的隐瞒,汪霁担心他会生气,可符苏也没有,他还是照常给汪霁打下手准备晚饭,晚饭后两个人也依旧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书打游戏。
汪霁试探着拿走他手中看了一半的书,符苏也只是顺从地任他抽走,然后抬起眼问他:“怎么了,要打游戏吗?”
确认符苏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后汪霁微松一口气,可一直到睡前躺到床上,他才忽然反应过来,以正常两个成年男性间的关系,符苏好像确实没有生他气的必要,自己的担心也实在是多此一举。
想到这里他拿薄被捂住头,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又为什么不正常?心烦意乱,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过去。
手机响,符苏回了消息,没有打字,简单的一个微信系统自带的ok表情。
汪霁盯着这个表情看了一会儿,回道:【我办好事情,在县城吃了午饭就回去。】
这条消息发出去后他也不再等符苏的回复,把手机揣回口袋,他走到路边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到达唐茹给他发的定位地址时是十一点二十五分,离他们约好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是个居民楼旁边的土菜馆,汪霁走进去报了唐茹的名字才发现她连桌位都还没有订。
没有查到订位信息的前台抬头看他,汪霁说:“帮我订一个小包间吧,谢谢。”
包间不大,汪霁坐下后服务员端来一壶大麦茶,他自己提壶倒了半杯喝了,一上午没喝过水,嘴唇和喉咙都发干。
然后他拿出手机给唐茹发消息。
【我到了,206包间】
这条消息的正上方是唐茹昨天下午发给他的那两条。
【小霁,妈妈知道你从上海回来了,明天是你的生日,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我把饭店的位置发给你了,明天中午十一点半,妈妈在那里等你。】
等了大概一刻钟,唐茹终于到了。
门开,汪霁望向门口,唐茹的面容和身形都没怎么变化,进来时携着一阵夏天正午让人燥热的风。
“小霁。”唐茹站着喊他。
汪霁道:“坐吧。”
唐茹拿着手提包坐下,跟在她身后进来的服务员拿着菜单问:“两位是现在点单吗?”
汪霁说:“菜你们看着上就行,麻烦了。”
唐茹想去接菜单的手顿住,服务员离开包间带上了门,她收回手说:“今天是你生日,我想点几个你爱吃的菜的。”
汪霁拿起杯子抿一口冷掉的茶,碎茶微苦,他心里觉得好笑,嘴上道:“不用,生日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是吗?”唐茹伸手挽一挽鬓边乌黑的发,她生汪霁的时候年纪小,如今五十多岁依旧很年轻,“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
汪霁抬眼看她。
唐茹说:“毕竟,儿的生日,娘的难日。”
汪霁轻笑一声。
唐茹放下手,听见这一声笑她略微不自在地抿了抿唇,但很快又捧着茶杯挺起腰来,像是借着这个动作也能让她接下来的话更理直气壮几分。
她问:“你辞职了?”
“是。”
“那么好的工作……你怎么不告诉我?”她忍了许久,这句话在心里来来回回问了许久,此刻终于问出口,忍不住带上了些怒气,像在质问。
汪霁在心里摇头,恰如他上次和汪奕扬说的那样,有些东西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但有些人就是不愿意接受,就是要自欺欺人。
他看向唐茹的眼平静无波:“因为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这四个字像是锋利的针,戳破了唐茹虚张声势的气。
唐茹纹得秀丽的眉因为这句话而微微扬起,她看着面前她的儿子,眉目那么清俊,神色又那么冷然,他长得并不像她,一颗心也并不亲她。
但没有关系,他总还是自己生的,他总还是自己的儿子。
“我是你妈妈,”唐茹牢牢握着这句话,这个身份是她最大的筹码,“三十三年前的今天,是我生下了你,痛了一天一夜。”
话说出口,她整个人都有了底气,好像有了一张最细密的网,要把面前的人压制住,不能动弹。
而汪霁朝她瞥去一眼,他眼神从来柔和得像蕴了春雨春风,此刻却沉得恍若涨潮后的江水,藏着很浓很深的情绪。
他看着唐茹,缓缓开口:“是啊,你对我的付出,也就仅此而已了。”
唐茹捧着茶杯的指节因为太用力而泛白。
汪霁接着道:“多少付出多少回报,你今天这样问我,是还不懂吗?”
抛去感情,抛去爱,世间一切付出和回报总要平衡,再多想要的时候应该先问问自己还能不能要,又够不够资格要。
唐茹被他一番话噎住,她没想到汪霁会这么不给她留情面,她心中早已经打好草稿的话还有许多没能说出来,两个人坐下才不过几分钟,她的遮羞布就已经被扯下来了。
粉饰的温情已经不再,只留下滑稽的试探和鄙陋的贪。
房门敲响,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上菜。
有外人在,唐茹忍下心中的羞恼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