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口拒绝。
他能感觉到,从买生日蛋糕到哄他戴生日帽再到这会儿的唱歌许愿吹蜡烛,符苏对这个流程有着一种与他平常展现出来的随和完全不符的认真和执着。
是为了他才这样认真执着。
大哥面对着符苏一张冷脸着实有些犯怵,只好转头看汪霁:“兄弟,真对不住,但我是真着急,今天是你过生日吗?我代表我全家老小为你送上祝福,祝你……”
“回车上,”符苏突然打断大哥开了口,“我开走让你停。”
“啊?真的吗?”大哥愣了两秒,“谢谢谢谢,兄弟,祝你……”
“上车,我要反悔了。”
“别别别……”符苏没有表情的时候真的挺唬人,大哥顿时祝福也顾不上送了,转过身小跑着走了。
剩汪霁捧着蛋糕坐在副驾驶上笑。
符苏启动车子:“还笑?”
汪霁单手扣上安全带,眼睛弯着:“快走吧,那大哥是真着急了。”
庆生流程的关键时刻被打断,符苏心里有点不快,但这不快是对着大哥,现在大哥不在,他总不能对着汪霁露出情绪,自己在心里消化了一会儿,他无奈道:“蜡烛都要燃完了,这附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停车的地方。”
汪霁哄他:“没事,生日歌回去再唱呗,这样也好,刚才那会儿唱我还觉得路边太吵了听不清。”
符苏只好说:“先许愿吧,趁着蜡烛还没燃完。”
汪霁依言闭上眼。
蛋糕上的蜡烛就剩那么一小截,火苗在车里摇曳,在汪霁眉心映下一点温暖的跳跃的光。
许过愿,汪霁去吹蜡烛。
黄灯三秒后,十字路口跳到了红灯。
符苏在路口前停下车,在汪霁吹灭蜡烛后睁开眼的瞬间,他看着汪霁说:“生日快乐。”
柔和的如山下水波荡漾的眼。
汪霁说:“还有呢?”
“生日快乐,永远快乐,所有的愿望都实现。”
第22章醉酒
车开到乡里后,两个人下车把汪霁的小踏板抬进了后备箱。
踏板虽然小但也重,塞进车里费了些力气。
其实车开到这里,离山上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汪霁完全可以下车骑着踏板回家。只不过在他犹豫的那两秒,符苏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后备箱,打开车门下了车。
汪霁无法拒绝符苏在某些时刻对他表现出来的“纵容”,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可理智之外,他在自欺欺人地放任自己享受、沉溺。
车往上开,汪霁打开副驾驶的车窗。
山里总是比县城要凉快一些,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在这一刻带着无言的宽慰。
汪霁趴到车窗上伸出手,任风轻抚过掌心和指尖,说:“闻到这味道就感觉踏实了。”
符苏没说话,他不知道汪霁说的是什么味道,或许是山野间泥土的清香,松木的醇厚。可清风从汪霁那边拂过又吹到他脸上,他鼻尖只嗅到汪霁身上因为刚刚切过蛋糕,奶油顺着切刀和叉子黏到手上而留下的甜香。
“抽张湿巾擦擦手。”符苏说。
“嗯?”汪霁收回手看了看,“没脏啊。”
符苏说:“一股奶味。”
汪霁把手凑到鼻尖闻了闻,果然甜腻腻的,但湿巾收在扶手箱里,他懒得再打开:“都快到家了,回去拿水洗吧。”
最终也没洗成。
因为经过汪姨家门口,汪姨在院子里听见车声,走出来拦住了他们。
不小心把生日的事泄漏给了符苏,汪姨对着汪霁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事情没办好。
车窗摇下,她说:“晚上来家里吃饭啊,小霁,给你过生日。”
想着既然都说出去了,那就索性一起给汪霁热闹热闹,下午在家里,她连鸡鸭都捉来杀好了,挑来挑去选了圈里最肥的两只,还去山下的鱼塘里买来一条鱼。
推拒不掉,也怕坚持推拒寒了长辈的心,汪霁倾身,眼角漾出的笑意像山间最清新的风:“好,我们把车开回家就过来。”
他凑得太近,整个人几乎窝在符苏的怀里,那股奶油的甜香味更浓。
院子里的绣球开出院墙外,绣球花浑圆硕大,粉蓝色的花瓣堆簇成一片。于是,人也好,车也好,院子里被扒干净毛的鸡鸭也好,都仿佛置身在缱绻的花海。
因为买蛋糕耽搁了一会儿,中途两个人找了地方分着吃完快化掉的蛋糕又耽搁了一会儿,等把车开进家已经快五点钟了。
乡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睡得早,晚饭也就吃得早,两个人停好车连家门都没进,看了眼时间直接往汪姨家走。
柴火灶升腾起袅袅的烟,炊烟四散,走到院门口就听见汪姨在厨房里挥锅铲的声音。
“红烧仔鸡,”汪霁迈进厨房,“我都闻见味了。”
隔着锅里升腾的热气,汪姨笑着说:“对咯,过生日就要吃这个。”
红烧仔鸡浓油赤酱还加了足足的冰糖炒裹上糖色,汪姨挥着锅铲盛出来放到焖米的锅盖上面保温,又下锅一盘剁好的鸭块。
因为之前符苏家里装修汪叔去干活,每天搬搬花堆堆沙,轻松得干活的时候都想唱歌,结果一个多月下来拿了七千多快巨款的缘故,虽然已经亲近熟悉了不少,但汪叔对着符苏还是有些客气。
再加上符苏这人外表看着太金贵有些唬人,两个人一进院子,汪叔就扔下火钳去堂屋找杯子倒水去了。
这会儿厨房只有汪姨和汪霁两个人,汪霁走到灶口旁接了汪叔的活干,汪姨往外头院子里看了两眼,边翻炒着鸭肉边和汪霁解释自己泄密的事。
“我上午去给你送红鸡蛋和生面条,到小符家里小符说你去县城了,我就把东西拿给他,小符接过后看了两眼,什么都不问只和我聊天,刚聊两三句我就说漏嘴了,真是年纪大了,脑子都不灵光了。”
汪霁笑,哪怕不了解云岭过生日的习俗,符苏在看到红鸡蛋和生面条的时候估计就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想想他那样的性格,什么事都无所谓不在意,却为了和自己有关的一点猜想从汪姨嘴里套话……他转头看着院子里符苏的侧影,心底有一股难言的感动。
过生日,汪姨今天的饭菜做得尤其丰盛。
“小霁,今天过生日高兴,咱俩一起喝点儿?”汪叔爱酒,但不爱一个人喝酒,终于逮到机会,哪怕酒友不胜酒力他也不挑剔,热情地邀请道。
汪霁答应得爽快:“行,和您喝两杯。”
汪姨端菜出来听见了,朝汪叔瞪一眼:“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撺掇着小霁喝。”
汪叔不服:“怎么不是好东西,和小霁喝我指定拿最好的酒。”
酒是好的,菜也是满的,碗筷摆好后,汪霁看着满桌子的菜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