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都没喊,不喊我哥他爸又怎么了?”
她奶奶听后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也对,有些爸还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
婚礼定在五天后,周日,在杭州。
其实双方家庭原本想把婚期定在年底,但汪蕤不同意,她一个做博主的,年底双十一双十二忙得觉都没空睡,哪还有空结婚,但算命的又说今年结婚旺她财运,于是左思右想,在618和双十一之间定了这么个日期。
关掉汪蕤发来的电子请柬,汪霁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五天后倒也还行,符苏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五天后自己去杭州,他一个人在家应该也没问题。
放下手机,他走到一楼院子,拎着个篮子去了菜地。
摘了几个西红柿,自己种的西红柿不大好看,圆得奇形怪状的,但很好吃,他和符苏经常拿来榨汁或者生啃,水分多,比水果更爽口。
西葫芦摘了两个,茄子辣椒也摘了一些,秋天了,等再几场秋雨落下,地里的茄子和辣椒就该枯藤了,要吃只能上菜店里去买。
好在鸡毛菜和南瓜秆很快就能吃了,乡下就是这样,地里一茬茬地长,人一茬茬地吃,日子是跟着四季后头过的。
回去的路上看见一颗野枣树,汪霁爬到坡上去摘了一把枣,枣还青着,入口清脆带酸,等再过半个月,山上的八月炸也该熟了,熟透的八月炸绵软香甜带着股奶香,就是籽太多了,吐起来像豌豆射手。
到家的时候符苏已经打完电话,正开了个狗罐头在院子里喂狗,狗平时不常上二楼,腿短爬楼梯不方便,蹭得狗屁股疼,符苏生病这几天又一直没下过楼,故而五天没见,此刻很是父子情深。
但等没过一会儿符苏晃到后花园,不大坚固的父子情就破裂了。
初秋,经过盛夏的烈日和雨水的浇灌,花园里的藤本月季和菊科植物都开了花,月季攀在拱门和花架上躲过一劫,可草坪上的丛丛紫菀和粉黛乱子草被狗爪子刨得不成样子,一看就是在上面打过滚,滚完还躺下睡了一觉。
汪霁在院门口目观全程,走过去弯腰拍了拍狗屁股。
狗以为是要和它玩,抛下罐头来扑汪霁的裤脚,汪霁拿脚尖给它轻轻踢回去:“可快点吃吧,你爸气得手都抖,待会儿就给你罐头收走。”
到午饭的点,符苏忙着拯救花园,汪霁拿了篮子上去做饭。
焖上米饭,西葫芦、茄子和辣椒倒进水槽里洗,都是素的,汪霁拿出碗,给符苏弄了个红糖麻油蒸鸡蛋。
他们这地方的两大病后补身法宝,一个红糖麻油蒸鸡蛋,一个白萝卜大米粥,谁家有人生病了都得要吃。
其实是过去条件不好,像红糖、麻油、鸡蛋和大米,都是平时舍不得吃的东西,只有为家里人补身子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
现在这些东西早就不金贵了,但几代人这么吃下来已经形成了习惯,心理作用,感觉吃下去比人参还灵,只有太上老君的仙丹可与之媲美,大概就和东北孩子对黄桃罐头的感情差不多。
地里的白萝卜还没熟,白萝卜米粥且得等等,只能先给符苏蒸个鸡蛋吃。
红糖拿温水化开,两颗鸡蛋打散,蛋液里倒入红糖水搅拌均匀,放进蒸锅里蒸。
蒸鸡蛋的时候炒菜,西葫芦刨成丝拿醋和香油凉拌,新打的手工陈醋酸得呛鼻。茄子和辣椒一起清炒,自己种的辣椒吃起来并不辣,反而自带一种香甜。
符苏收拾好花园上了楼,自觉走到汪霁旁边洗盘子打下手。
“做什么那么香?”
感觉这香味和面前的素菜不太匹配。
汪霁指指旁边的砂锅:“鸡汤,汪姨早上拿来的鸡和鸡蛋。”
又说:“我刚问了肉店的老板,说明天有新鲜的牛肉,我们明天早上骑车去乡里买几斤肉给汪姨送过去。”
乡里的肉店不像县城的超市,牛肉这些不是每天都有,要等附近有人家宰了牛才会有。
符苏点头,又问:“有羊吗?有的话买点羊排回来烤着吃。”
新鲜羊排用迷迭香、黑胡椒、芥末籽和海盐一起腌制一晚,放进平底锅里煎至上色锁住汁水,和小番茄这样多汁的配菜一起送进烤箱。
烤好后的羊排表面微微焦脆,内里却滑嫩多汁,肥美的肉质搭配腌料的辛香,一口下去油脂在口腔里四溢。
好久没吃了,这会儿想起来有点馋。
“小羊小羊美味的小羊,明天就去买回来。”腌制一晚后天正好烤着吃。
君子远庖厨,但符苏想起小羊就馋起羊排,以他俩这口腹之欲这辈子大概是做不成君子。
几天没开口说话,一贯爱清静如符苏也觉得憋得慌,发个烧给烧得还了童。
接过符苏递来的盘子,汪霁把锅里的茄子盛出来:“人家吃羊肉都是冬天补身子,这才刚入秋没多久,你怎么提前就补上了。”
符苏把菜端去餐桌:“这几天都烧虚了,感觉要补一补,不是说秋天要贴秋膘么?”
他说着还回头看汪霁一眼:“尤其你这样的,得好好贴。”
鸡汤还要再小火炖上两个小时,留到晚上再喝,正好还能用汤面上的油下个银丝面吃。
饭菜全部端上桌,汪霁从蒸锅里端出蒸鸡蛋,借着刚出锅的热气往上面淋了一层麻油,他们这儿蒸鸡蛋不喜欢嫩的,就爱蒸成老的蜂窝状的。
蒸鸡蛋端到符苏面前,汪霁说:“你的。”说着又从蒸锅里拿出一个白煮蛋。
符苏问:“都是我的?”
“是。”汪霁点头。
符苏垂眸看着:“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准备中午拿鸡蛋给我撑饱,晚上好自己独占那一锅鸡汤。”
“哟,”汪霁失笑,“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我还以为得等到晚上我喝汤的时候你才能反应过来。”
符苏替他接上了后半句:“看来烧了这么几天也还没烧傻,是吧?”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
笑完后汪霁指指那碗蒸蛋:“这个,是给你吃的。”
他又指指那个白煮蛋:“这个,是给你滚的。”
符苏闻言愣一下:“……我带着它滚?”
“说什么呢,”汪霁也愣了,“你滚哪儿去啊?”
符苏靠着椅子笑了一声:“这不等你派遣呢么。”
“什么啊,”汪霁失笑,“是我拿着它往你脑门上滚,我们这儿生病后……有的人家就这么滚,说是去去病气。”
他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自己有点迷信,
和端午节有的地方会拿鸡蛋滚小孩肚子祛毒辟邪差不多,拿鸡蛋滚脑门虽然不科学,但也是一种美好的祝愿,所以这么多年也没被淘汰掉,一直流传了下来。
汪霁本来没想弄这个,符苏又不是小孩,但汪姨走之前再三叮嘱他。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