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 星神的谈判

自从来到这个绝望的世界，伽呙就一直在见证各种各样的战火。

无论是巢都帮派的血拼，还是兽人充斥杀戮的绿潮，亦或是浑沌入侵之后人类殊死挣扎的死斗，乃至星际舰队之间的厮杀，她都用自己的双眼目睹，用自己的身体感悟。

但当古老文明从自己的墓穴中爬起后，当已经被遗忘的武器重新闪耀毁灭的光束，亲眼见证了这天灾之景的伽呙深切地明白，和这场爆发于死灵王座世界的厮杀相比，她所见证过的一切所谓战斗，都宛若过家家般可笑。

孩童们拿起了地上的石头，自认为在进行激烈的斗争，但当他们抬起脑袋，却赫然看到巨人们的鏖战撕裂了天地。

此前，黑石铸造而成的方尖碑如同人造的高山，拱卫着巍峨的金字塔宫殿群落，好似巨神栖息的住所，高傲地宣告一个霸主文明的辉煌。

然而，这些辉煌如今都在古老霸主自己的炮火下支离破碎。

宏伟庄穆的宫殿只是顷刻间便被可怖的能量洪流吞没，专门用于星际歼灭的武器完全不会给这些建筑丝毫留存的机会。

连残砖片瓦也没有留下，伊恩斯王朝的一切都在这场惨烈的内战中土崩瓦解。

不多时，当第一轮攻击的蒸腾烟气消散，除了被双方相位盾拱卫的地方，这片土地上再也没有了半点完好之处。

数道可怖的裂隙撕开了王座世界的地基，它们好似深渊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其中翻腾着液态的融化岩浆。

巧夺天工的人造星幕在散射的流炮下破碎，燃烧着焰火的碎片从天空坠落，洒落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

法皇艾斯特莱雅抬起头，无言地注视着陨落的天幕，远方的一颗流火闪耀在它的投影面部，仿佛一滴滑落的泪水，沿着其既定的轨迹从女皇黯淡的眼角下落。

它抬起自己虚幻的手掌，想要握住那些飘扬的灰屑，但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下一瞬，伴随着又一轮人造太阳的光辉在外界闪起，肆虐的能量洪流夹杂着夺目的耀光而来，吞没了伽呙眼睛旁光中那道优雅而又孤高的投影身躯。

第二轮的打击开始了。

此前的交锋中，那些被调律者控制的死灵已经通过数量的优势，彻底压制住了忠诚于法皇的附庸。

现在，它们只需要聆听伟大存在的意志，全力地轰击伽呙等人所在的女皇行宫即可。

但纵使情况看上去如此明朗，调律者却丝毫没有感到半点喜悦。

事实上，这尊星神的内心此刻充满了恼怒。

是的，祂成功控制了伊恩斯王朝近九成的系统，但它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九成系统所掌控的杂兵，而是最核心的总控协议。

在那个总控协议中，有着来自三圣议会的至高密钥——

一旦检测到艾斯特莱雅试图离开口袋维度，亦或是检测到调律者的拘束器破损，那么便立刻切断该王座世界与主宇宙的通道。

如果不能将这至高密钥破解，那么纵使调律者将整个伊恩斯王朝掌控，祂也无法离开这个口袋维度。

这便是寂静王最后的手笔，如果女皇艾斯特莱雅无法依靠伊恩斯王朝的力量管理好调律者，那么就把它们和这尊难缠的星神一起流放。

可眼下，祂为了消灭难缠的克利俄斯，强行提前催动了自己渗入伊恩斯王朝的力量。

如今的艾斯特莱雅已经抓住了这个机会，几乎切除了总控协议和被渗透系统之间的所有联系。

若是这个死灵法皇死死守住这最后的掌控范围，那么纵使是完整的祂，也难以在短时间内逃离这个困住了它太久太久的牢笼。

而如此不利的局面，都是此刻还在继续朝自己靠近的两只蝼蚁导致的！

柯洛诺斯感到了难以遏止的狂怒。

祂拼命地督促那些在自己控制下的仆从，希望它们可以快点破除艾斯特莱雅最后的防线。

可惜，死灵王朝从来不乏彼此之间的战争，此刻拱卫女皇行宫的皇朝令相位盾乃是惧亡者科技的结晶，纵使外界炮火连天，也只是使得第一层护盾堪堪开始了扭曲和碎裂。

照这个速度下去，这两个恶心的蟑螂必然会先接触到自己。

调律者感受到了难言的憋屈。

祂是最特殊的星神，正因为其独有的特性，祂也大概率是这个宇宙中最完整的一尊星神，如此的祂，绝对算是现世宇宙中最强的个体。

但成也特性，败也特性，正是因为同化的法则，才会使得祂在拘束器的约束下难以处理克利俄斯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存在。

既然如此，那么，或许祂需要转换一下思路了。

“呵呵，尔等虽是蝼蚁，但确有几分值得赞赏之处。”

柯洛诺斯的声音虽然依旧傲慢，但却少了之前的蔑视和急躁。

“吾乃凡世之神，物理宇宙的主宰。”

“只要献上尔等的忠诚，吾可成为汝之种族的庇护者，并且赐予汝之种族堪称神迹的科技。”

“没有必要刀剑相向，弱小的种族啊，吾的敌人自始至终只有背叛了吾等的昔日奴隶。”

柯洛诺斯一边耐心地开口，一边逐渐收回了身周的同化之力以及此前看似无意泄露的能量涟漪。

“看，吾已经表达了诚意。”

“只要尔等停下，吾愿以灵魂起誓，和汝之种族签订神圣的契约，为汝等保证至少万载的繁荣和鼎盛。”

星神的态度软化是伽呙和克利俄斯始料未及的。

而就在伽呙还想继续前进时，她却猛然撞在了停下的克利俄斯的肉壁上。

“我记得，艾斯特莱雅说过，惧亡者就是和星神签订了契约，才最终成为了天堂之战的胜利者。”

他低声喃喃着。

为什么他要与法皇签订协议？

目的不就是为了让人类可以进入新时代吗？

既然如此，如果眼前的星神愿意伸出橄榄枝，那么或许不失为值得考虑的事情。

“没错，这就是吾的条件。”

柯洛诺斯低笑着，而这一次祂的声音却无法被伽呙和克利俄斯听闻。

因为从一开始，祂选择谈判的对象，就不是被她恨之入骨的人类。

而是那个动力甲中简陋的机械生命。

“只要汝帮助吾，那么吾会保证汝之种族迎来真正的繁荣。”

覩石默默地倾听着周遭充满诱惑力的魔音，久久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