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二月二十八,距离年关尚有一日半。
西凉军阵前,云川戟挑北域军神乌尕首级,而后用力一甩,将其抛至半空中,雷鸣弓在此刻第三次满月。
砰!
“驱贼荡寇,杀!”
……
十二月二十四日。
魏云寒谢元化两人兵败白狼山,被北域军神乌尕以三万铁浮屠和三万蛮鹞子包围,然而却是围而不打。
欲在荒坡之后堵截前来支援的部队,本以为前来援救的人会是云川麾下重将皇甫玉,哪知道前来营救的人竟是那魏云寒的儿子魏文殊。
“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滚回去吧,让皇甫玉他们过来或许还有可能把你爹救回去,你还差的太远了!”
“还是说皇甫玉他们不肯在你爹身上浪费时间军力?无奈之下只能逼的你一个小娃娃出来营救?”
魏文殊是魏云寒的嫡子,但是性格却是与魏云寒截然不同,不仅丝毫没有魏云寒身上的傻气,甚至还机灵了许多,心思更是活络的很。
在统兵方面,魏文殊在十二岁的时候就被魏云寒给丢到了军中,这几年在军中的磨练,也让他统起兵来并不算困难,并且他的武艺并不比他爹魏云寒差多少。
若将天下武夫分出三六九等,首屈一指的便是被尊称为武神的云川。
像是云川麾下的皇甫玉龙骁等人,皆算是一流武将。
而魏云寒在武力值上,勉强能够达到二流的层次。
魏文殊以如今的年龄能够达到如此程度,与其这几年日日在军中磨练脱不开关系,只可惜他的对手是北域号称军神的乌尕。
首战便是迎战乌尕,还是明知是十死无生的局面,且从容赴死,可敬!
不待魏文殊率军冲上荒坡,被推上来的十数个重弩车便同时释放出足有一人抱粗的弩箭!
顷刻间魏文殊的一万铁骑便死伤惨重。
就连魏文殊胯下战马也都被一箭贯穿,倒在地上哀鸣不止。
这位小将面无惧色,脸上还始终都挂着从容不迫的笑容,仿佛迎接他的不是死局,而是擒杀北域军神的大胜。
少年提枪,一人率先冲上了荒坡,手中长枪被舞的虎虎生风,数十息的时间便有五骑铁浮屠死在了其枪下!
砰!
步战硬撼铁浮屠,如何能够抵挡?被一骑铁浮屠撞飞数丈,口吐鲜血,胸口的护心甲也碎了个干干净净。
强撑着站起身,少年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笑容。
身后魏州铁骑也顶着重弩车的攻势冲了上来,与荒坡上的铁浮屠混战到了一处。
魏州铁骑虽远不是铁浮屠的对手,可在进行了两轮拼杀过后,便开始了迂回的打法,铁浮屠虽厉害,可速度却是他们的短板,一时间竟是无法全歼这些魏州铁骑。
魏文殊抢过一匹北域战马,策马于阵中疯狂厮杀,状若疯魔,盔甲下裸漏出来的墨色袍子已经变成了血黑色,也不知道是敌军的鲜血还是自己的鲜血。
三万蛮鹞子自后方迂回杀出,将仅剩的三千多魏州铁骑包围在了中央。
魏文殊看了看天色,从开战到现在最多也就半个多时辰,他与皇甫玉约定好的时间,是一个时辰!
若是他未能坚持到皇甫玉等人赶来,乌尕打败他们后撤军的话,那今天他和他这一万铁骑可就白死了!
魏文殊不怕死,但是不能死的没有价值,若是坚持到皇甫玉等人赶到,说不得能够剿杀掉这个北域军神,从而获得西荒一线战场的胜利,从而影响到整个战局!
望着被团团围在阵中的魏州铁骑和魏文殊,乌尕有些赞叹的说道:“这般年龄便有如此胆魄,今日他若不死,日后必成大器啊。”
身旁的乌岩岩听着叔叔这般夸赞一个少年,眼中划过一抹不甘之色,而后一抽胯下战马便窜了出去。
“叔叔,待侄儿将他擒拿!”
乌尕大惊,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乌岩岩,赶忙对身边的两名副将大喝道:“保护好他!要是出了什么闪失,我砍了你们!”
“是!”
乌岩岩虽失去一臂,可却依旧是勇猛,把缰绳套在脖子上,右臂舞着长枪,直奔魏文殊。
魏文殊正思量着如何能够拖延时间,突然看到直奔自己而来的一名独臂将军,身后还有几名将领跟随,想来必定是北域军中地位不低之人,若是将其擒下,说不得能够让乌尕投鼠忌器,进而拖延时间到皇甫玉等人赶到!
打定主意后,魏文殊也挥枪迎上,大喝道:“你是何人?!”
“我乃乌岩岩!我族军神乌尕乃是我叔叔!”
乌岩岩一向是以自己的叔叔为傲的。
“哼,是你叔叔又如何?军神又不是你!”
两人话音落罢便战到了一处。
要说这乌岩岩也的确是勇猛,即便是刚刚失去一臂,可却依旧是能与魏文殊斗个不分上下,若是其臂尚在,恐怕魏文殊在其手中都走不过十合!
奈何世上之事,没有如果。
魏文殊抓住机会,一掌就抓在了乌岩岩的断臂之处,霎时便鲜血直流!
“啊!”
乌岩岩吃痛,用脖子套住的缰绳也勒不稳了,一下便从战马上载落了下来。
而魏文殊则是果断的跳下战马,不待那些北域副将靠近,抽刀便挟持住了乌岩岩!
为了怕乌岩岩直接抹脖子,魏文殊甚至还用的刀背。
见乌岩岩被擒,乌尕也有些急了,他这一脉可就剩下乌岩岩一个了,若是乌岩岩一死,他这一脉就算是断了!
策马来到魏文殊不远处,乌尕提枪指着他说道:“你放了我侄儿,我放你和你这些铁骑一条生路。”
少年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笑容。
“嘿嘿嘿,北域的军神大人,你说我今天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搭上几千兄弟们的命,然后再灰溜溜的逃走吗?”
“你欲如何?”
“放了我爹,我退回西荒大营之后自然会放了你的侄儿。”
闻言,乌尕皱了皱眉头,他知道白狼山上的人有一人是魏王,是现在中原仅剩的几王之一,若是将其斩杀,定可改变中原战场行局势。
他从军多年,向来以治军严明与铁面而闻名,从未做过因私废公之事。
乌尕侧身下马,慢慢的朝着魏文殊走去,魏文殊多聪明?能让他靠的那么近?
乌尕靠近一步,魏文殊便后退一步。
见其如此滑溜,乌尕有些无奈的说道:“小子,你胆魄不小,不过却是有些异想天开,你以为绑了他就能让我放了你爹吗?”
“中原魏王,莫说是用我侄儿的命换,就算是用我乌尕的命去换都是血赚,你觉的我可能会放了他吗?”
“趁我现在还没有改变主意,放了我侄儿,我放你们离开,我乌尕说话算数。”
魏文殊笑了笑,而后在乌岩岩的断臂之处又狠狠的拧了一把。
乌岩岩年龄也不算大,算是与魏文殊年龄相当,这般剧痛,硬是咬着牙承受了下来,没发出一点儿求饶与哀嚎声,唯有头上流下的冷汗才知道这到底有多疼。
乌尕距离魏文殊仅有数丈,自是能够看到这一切,当即怒喝道:“小兔崽子,我侄儿若是今天真出了什么事儿,老子必将你扒皮抽筋,让你受千刀万剐之刑!”
不待魏文殊搭话,乌岩岩突然大笑着说道:“叔叔!你知道该怎么做的!你在犹豫什么?!你是我北域蛮族的军神,这么多年来,是我心中最为敬仰的人,不要让侄儿成为你威震中原的阻碍!”
乌尕额头上青筋暴起,喝道
“拿我弓来!”
而后张弓搭箭瞄准两人,再度暴喝道:“小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当真不肯放人吗?!”
“我说了!你放了我爹,我就放了你侄儿!”
乌尕双目圆睁,死死的盯着乌岩岩。
而后搭在弓弦上的手突然松开,箭矢猛然射出,带着一阵破风声贯穿了数丈外的乌岩岩与魏文殊二人。
魏文殊没想到乌尕竟然会这么果断,狠起来连自己的侄儿都不放过。
魏文殊也被一箭贯穿了胸膛,不过他的目的算是已经达到了。
乌尕丢回弓箭,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全杀了,让他们给我侄儿陪葬!”
仅仅一刻钟的时间,连同魏文殊在内的三千多魏州铁骑便全军覆没,仅剩尚还有半口气的魏文殊被拖到了乌尕的身前。
“小子,你是条汉子,只不过你必须死,你死之后,我会把你和你爹魏云寒葬在一处,让你们父子二人在
魏文殊的脸上,从容不迫的笑容一直都未曾变过,目光看向远处,笑着说道:“以前听他们说被箭射中很疼,今天算是尝试了一下,也没那么疼啊。”
“我死了倒是没啥,皇甫玉将军他们会让你给我垫背的哦……”
说完这最后的话,这位十七岁的魏州世子便失去了所有的生机,殒命于这片荒坡。
魏文殊的话让乌尕一惊,刚欲下令撤退,却猛然看到左右滚滚而起的烟尘!
“凉王家将皇甫玉来也!”
“乌尕,速速下马受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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