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人,陇西松家家主松卿,接受不了儿子被凌迟处死,于家中自缢了。”
“教子无方,儿子犯错不想怎么让他承担,却想办法让儿子免于牢狱,这样的人死就死了吧,留着也是祸害。”
随后温子陵合上竹简,笑着说道:“把松家抄了,银两充公拨到西河,正好西河郡那边的建设还差点儿意思。”
“风晴,跟我去一趟军工一处,我看看他们新式陌刀造的怎么样了。”
除去新建设还未投入使用的九处军工厂,西凉有四个军工厂,皆是在京兆郡。
京兆四城,一城一厂,最大的那个军工厂,就在凉州城地下。
因为已经过了急需大量装备的时候,所以现在军工厂内的工匠们比之前少了将近一半,不过留下的人也都是工匠之中的佼佼者。
两个月前,从青州来的一伙儿难民之中,来了一位大师。
曾经闻名天下的锻刀大师,阳冶子。
阳冶子的太爷爷,曾参与过天陨雕龙戟以及昆仑等兵刃的铸造,甚至闻名天下的名剑之一楚王剑,都是出自阳冶子的爷爷之手。
在阳冶子的太爷爷想出高温锻刀淬火的方式之前,神州人们用的锻刀技艺,一直都是低温锻打,铁砂淬火的方式。
这样的锻造方式,兵刃的硬度十足,可韧性却是远远不够,战场上时常有将士因与敌人硬拼而导致兵刃碎裂崩口,进而殒命。
或许是为了让因此死亡的人能够少一些,阳冶子的爷爷,阳铁夫,走遍中原,探遍古法锻造,又几乎寻遍了天下火源以及土质。
覆土烧刃。
即是在锻造彻底完成后,进行二次回火,以粘性较高的土壤覆盖刀剑之身,独留刃口在外。
这样做的好处,不仅大大提高了刀剑本身的韧性,更是极大程度上提高了刃口的硬度。
而且在彻底锻造完毕后,刃身会出现一种波浪纹路,极其美观,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极其显眼。
不过现在军中的兵刃,很少使用覆土烧刃这种方式。
因为造价太高了,并且风险性更高。
寻常的军中刀剑,打造出来一柄,除去材料的钱外,大约只需要一两银子左右。
而覆土烧刃的刀剑,却是需要将近十两银子。
并且这十两银子花了,你还不一定能够成功,因为在覆土烧刃的时候,有几率会导致兵刃报废。
而报废的兵刃如果在回炉重造的话,虽然说能用,可也仅限于能用的范畴,无论是硬度还是韧性,与之前相比,无疑是大打折扣的。
例如北辰王朝,曾经军力最强,军队的数量与北域相比是丝毫不差,最多的时候战兵四百。
这些人,如果皆佩烧刃之兵,那全下来,得需要将近一亿银子。
因为每个人都有两个兵刃,腰刀是必备的,近战所用,而长矛长刀,也同样要如此。
这么多银子,北辰国库可远没有这么多钱。
所以也就只有一支人数在五万人左右的龙血铁骑配备了烧刃之兵,只可惜刚刚装备完毕,就被全歼在了西凉。
西凉军的装备是最精良的,因为云川和温子陵足够疯,他们敢花钱。
亦或者说,他们对那些堆积如山的银子没有太多的概念,西凉军全员配备的兵刃,都是烧刃之兵,并且内甲也都是如此。
至于那些报废的大量兵刃,全都被做成了各式农具发了下去。
凉州几乎看不到铁匠的影子,因为铁匠都入军工厂了,这样能更好的管控百姓之中的刀具,而百姓们需要什么样的农具刀具,直接去领就好了,还不花钱。
当初的风雷骑与神虎营,他们的战甲造价之所以如此高昂,便是因为覆土。
尤其是当初的神虎营,造价千余,就是因为报废率太高了,高达九五成。
不过陨铁的材质与他们所提取的精铁有所不同,可以进行多次使用,且不会影响到硬度和韧性,这才造出了那一万套战甲,若不然啊,就是弄死温子陵,他也造不出那一万套战甲。
而此刻,凉州城地下,军工一处厂内,千余名工匠,皆是面带紧张之色的看着前方的铸铁炉。
站在最前方的那名中年男子,便是如今的锻造大师,阳冶子。
在他身边的,也大都是在中原锻造之力极强的工匠。
而在铸铁炉内,是他们这些人将近一个月,几乎不眠不休所研造的兵刃。
新式陌刀。
陌刀在千年前就有了,是大炎王朝专门为了应对北域铁骑所造出来的。
刀重柄长,一刀下去,人马俱碎。
人马俱碎四字,足以证明陌刀的强悍,甚至当年大炎王朝还斥重资,打造了一支装备精良的陌刀军,在北神关建造之前,在北域的战场上,对抗他们的骑兵无往不利,直到后来出现了铁浮屠,才将这一局面扭转。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当年没有铁浮屠的出现与力挽狂澜,现在的神州,压根就没有蛮族。
而他们之所以要研制改良陌刀,一是因为让步卒应对装备越来越精良的北域骑兵,二则是因为东岭藤甲军。
这些个藤甲军,他们不是没用过火攻的方式,虽然能起到一些作用,可却并不大,因为东岭藤甲经过油浸,并且外面有一层不知为何物的涂层,可以较好的避免火攻。
若不然啊,打仗的时候直接一轮火箭雨放出去,他们等着藤甲军被烧死就好了。
当铸铁炉停止运作后,所有人都上前了几步,看向铁池。
从中被倒出来的铁浆,颜色并不像是以前那般通红,而是一种发暗的颜色。
“娘的,成了!”
阳冶子想着在上好的铁材之中,以高温低温交互的方式,提炼出更好的镔铁。
以绝佳镔铁铸陌刀,那威力定然是极强的。
这样的想法在几年前他就有了,只可惜一直没有能够尝试的地方。
在北辰的时候,堂堂铸造大师阳冶子,竟然因为穿的破烂,没有拿给门吏的银子,竟是被拒之门外,可谓是荒唐而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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