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去囚洲城?”
“怎么?武老没信心大破敌军?”
武破冥白了云川一眼,而后摇着头说道:“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压不住你手下那些猛虎,一旦出了差错,那将是灭顶之灾。”
“武老,不要跟我说你能不能压住,你就告诉我,能不能大破敌军。”
武破冥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轻轻的点了点头,道
“能。”
他如何不明白云川的意思?无非是想让他做三军主帅罢了,大大小小的战事,总不能全都让云川亲自出马,那成何体统?
他既然已经同意投入云川麾下,云川让他做这些,那就是他的分内之事了。
可他着实是担心压不住那些头猛虎,如果是寻常的时候还好,可这是战时,战场情况瞬息万变,真因为他出现了什么差错,那岂不是功亏一篑,成了神州的罪人?
“能就行,要的就是这个字。”
说着,云川从腰间解下龙渊,举到武破冥的身前,笑道:“拿着我的龙渊去,还有我的凉王印绶,他们没人敢不听你的,也没人会做阳奉阴违的事情,相信我。”
从云川手中接过两物,武破冥叹了口气,而后目光陡然变的坚定起来,道:“也罢,既然你如此相信我,老夫怎么可能会让你失望?等老夫的捷报吧!”
“武老先生,此战过后,大凉在添一侯,凉武侯,再添一官,大将军。”
“哈哈哈哈,这都不重要!云小子,等老夫的捷报!”
“好!武老,我等着看您的捷报!”
将自己的佩刀印绶和一份地图给武破冥后,武破冥也没有耽搁,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后,不到半个时辰,就准备出发前往囚洲城了。
那片风沙之地,要是没有地图,想要穿过,真的是难如登天。
待武破冥离开后,云川也到了该动身的时候。
北蒙国,是北域再往北一些的一个小国,真正的游牧民族,世世代代与世无争,人口也不算多,不过百万之数,不过北蒙的人,上至老翁老妪,下至蹒跚孩童,多多少少都懂一些骑射之术。
因为无论男女,骑射之术是他们成人礼中必过的一关。
不过他们人少,军队也少,目前得知的,也就不到一万游骑兵罢了,就算有什么暗中隐藏的实力,难道还能全民皆兵?
北蒙铁材极度匮乏,寻常的铠甲在那里是极为昂贵与奢侈之物,只有国王和一些主将,才有一件像样的铠甲。
以往北蒙是以神州大凉为主的,大凉建朝两年,北蒙也曾派人前来朝拜供奉,不过从孟川的口中,云川知道如今北蒙的态度似乎是并不明确,在囚洲与神州之间摇摆不定,所以云川要抓紧时间,探明北蒙的态度,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北蒙心向囚洲,那也没有别的路可选,要么杀了他,要么被他杀。
“子陵,你回凉州?”
“不然嘞,我又不能带兵打仗,我得回去安顿后方啊,不过我要等大军到了之后才回去,不差这半个月一个月的。”
“也行,完事儿早点回去,我前几天传信让二虎来了,有二虎,你的速度还能快一些,要不然啊,我可怕霓裳嫂嫂回去训你。”
大凉三王,大凉王云川,陵王温子陵,麟王姜文麟,一个比一个怕老婆……
“你呢?你什么时候出发?”
“北蒙情况不一定,等白羽回来,给我夫人传一封信,厉十安他们正在整备干粮水源,明日就出发,先搞定北蒙,而后给那些囚洲人一个惊喜,想釜底抽薪,那我先抽他们的。”
“行,我就不嘱咐你了,忙吧。”
“嗯呢。”
………
残阳西下,高句城墙之上,山霄坐在城头,感受着徐徐吹过的微风,凉凉爽爽,似是惬意至极。
忽的,山霄转向城关左侧,他虽然看不见,但是对声音与气流极其的敏感。
“来找我聊天吗?”
“不然呢?难道还是来杀你啊?”
温子陵无奈的耸了耸肩,手中还提着两小坛黄酒。
“凉州黄酒是最好喝的,没事儿的时候我也总喜欢喝几坛,不过不温一下,总是差点儿意思,要喝点儿吗?”
“自从眼睛被挖了之后,我就没喝过酒了,这会影响到我的判断,不过既然陵王大人都邀请了,我怎么能不给面子?”
说着,山霄接过温子陵丢来的酒坛,打开泥封后闻了一下,笑道:“好香,凉州不愧是人杰地灵,汇聚神州千年气运之地,连普通的酒都这么香。”
温子陵撇着嘴在山霄旁边坐下,打开泥封喝了一口后说道:“聊聊吗?”
山霄仰头喝了一口,道:“可以聊聊,不过有些事情是不能说的。”
“放心吧,我知道你和老云之间是有些秘密的,这些事情我不会过问,我无条件相信老云,时机到了,他自然会告诉我的。”
“你是山氏哪一脉?”
“山氏并没有明确的派系,只有一主脉和三支脉,主脉只有屈指可数那几个人,他们手中掌控着山氏所有的秘密,支脉必须无条件服从主脉,这是每一个山氏之人从小便被灌输的思想。”
“三支脉,处刑,暗探,算天。”
“处刑以武为主,云川身边的天地玄黄,魑魅魍魉,包括我在内,都是处刑一脉,而我们,是最顶尖的。”
“暗探一脉,庆祥年间,所有诸侯的身边都有我们的人,所以我们知道所有的事情,并且能够及时的做出应对。”
“算天一脉,计天算地,没有什么好说的,是布局之人,与主脉最为亲近。”
“不过现在么,主脉暗探与算天这三脉,基本上都已经死在了昆仑山。”
“我,天地,魑魅魍魉,是最后的处刑一脉。”
“山秋月,主脉唯一。”
“山名城等人,是算天一脉的,不过他们之前跟着山秋月前往了瀛洲执行任务,刚回来也没几年。”
“至于暗探一脉,如今只剩三人了,有一人云川见过,至于剩下的两人,不能说。”
温子陵点了点头,又问道:“当年算计我爹的,就是算天一脉吧?”
“是,不过出这个主意的人早就死了,其实间接来看的话,也算是死在了你爹的手里。”
“很抱歉,让你爹温南风背上了天下第一毒士这个名头。”
温子陵灌了口酒,似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这也不是我来找你的目的,老一辈的恩怨,既然已经解了,那又何必去旧事重提呢?”
“你是在利用云川么?”
山霄一愣,而后有些奇怪的转过头,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老云这个人啊,好的没话说,你对他好一次,他能容忍你对他不好一百次,而且他性子很直,有什么就说什么,他把一个人当兄弟,就是真的把这人当了兄弟。”
“这些年来,老云太顺了,顺的有些离谱,无论是战斗还是什么,未有一败。”
“太顺固然好,可也并不好,老云在战争方面,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可在人情世故这方面,却是差了一筹,而且他看人,尤其是在亲近之人这一面,并不是很准。”
“如果有一天,他被自己当做兄弟的人背叛,这对他来说会是一个比天崩还要大的打击。”
“所以我想问你,你是在利用云川么?”
不等山霄回答,温子陵又是开口说道:“我帮云川,不遗余力的帮他,是因为我温家欠雷震霄的,我岁数比云川大,他以前在青云山上的时候,我偷偷见过他一面。”
“我爹在临终之前告诉我,我温子陵这条命是雷震霄救下来的,将来无论发生什么,这条命一定要还。”
“我时刻做着准备,我这条命,可能不会死在帮他冲锋陷阵的路上,但是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倾尽一生的去帮他。”
“雷震霄在走之前也找过我,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他这个小弟子,雷震霄告诉我说,他没有子嗣,他把云川当自己的孙子来看,云川就是他的后人。”
“这些年跟老云接触,他一身正气,正的发邪,好也不好,但他确确实实是压制住了我的一些想法,一些恶毒的手段等等。”
“山霄,你不必回答我的问题了,你只需要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们山氏做了任何不利于云川的事情,哪怕你们是为了神州也好,为了万民百姓也罢,我会倾尽一切,不择手段的杀掉你们,为此哪怕我付出生命,我也丝毫不在乎。”
“我不是在威胁你或者震慑你,但同时你也要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
闻言,山霄似是笑了笑,而后拿着手中的酒坛,向着远方敬了一下,又转向温子陵的方向,与其碰了一下酒坛,而后一饮而尽。
“山氏是山氏,山霄是山霄。”
“有些时候,触动一个人心弦,无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也可能只是一碗普通的凉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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