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梨花开了一年又一年,像不像我们?”
“此话怎讲?”
“死了一茬又一茬。”
“………”
山霄多多少少有些无语,死了一茬又一茬,这是人能想出来的话么。
“你消失的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想办法与你碰面,一直都未曾放弃过寻找你,你为什么不主动与我们联络呢?”
中年男人淡淡一笑,道:“我这人啊,胸无大志,可不像你们一样心中装着天下。”
“以前小的时候,总想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想着闯出一片天地,凭我双拳打破家徒四壁,可是事实却告诉我,我命由天不由我。”
“我离开的第二年,父母死于战火,第五年,妹妹被杀,第七年,我大哥和二哥接连身亡。”
“去年,我在这万里之外的囚洲,找到了一我想保护的人,却又因为战争而死。”
“我以为我能做很多,可你现在看看,我能做的了什么呢?”
“神州存亡,万民生死,这与我何干?我连家人都没能保护好,难道你还还指望着我能够保护万民吗?”
“现在这样的生活状态也还不错,天当被地当床,日月星辰伴我身,游戏人间,心中无牵挂,逍遥又快活。”
听完这些话,山霄一时间竟是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或许根本就无法反驳。
怎么反驳?他也曾幻想过这样的日子。
几日前,山霄是无意中遇见他的,他本来隐藏的极好,可伊丽莎白却说感觉他不对,非常强烈的感觉。
山氏曾记载着一些关于神农祖草的传说,有些事情只是猜测,但是谁都没试过,因为祖草就那么两株。
伊丽莎白之所以能察觉到不对,是因为她用了神农祖草,而他们要找的玟枭,据山霄的了解,也曾使用过神农草。
于是山霄便跟了几天,还真的就是他。
虽然是山氏的人,不过山氏的人,不仅仅只有内族的人,有许多人与他们有着同样的目标和理想,只要能够通过他们的审核与选拔,同样能够进入到山氏。
大炎王朝时期,山氏之所以能知晓天下事,甚至发生的事情,他们知道的速度要比炎帝还快上许多。
最为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人多。
那个时候,山氏的内族外族加一起,足有两万多人,遍布神州各地,没有什么事情能逃过他们的监视。
后来随着叛徒的出现,山氏便开始清理门户,十年的时间,掀起不少的血雨腥风,几乎将所有的外族之人给杀尽,却不曾想到,叛徒是内族的人,倒是讽刺。
玟枭也是外族人,但他们这一脉,都经历过神农草的淬炼,所以是值得信任的,也是珍贵的,这才能传承到现在。
外族人想要退出山氏也很简单,割舌废武,便可与山氏彻底划开界限。
玟枭的父亲深知山氏的可怕,为了不让自己的后人深陷其中,便下了狠心,割去舌头,自断筋脉,废了一身武艺,退出了山氏一族。
山氏自然是信守承诺的,放他离开了,只是真的没能想到,自己的儿子在游历江湖之时,无意中遇到了山氏的处刑者,沉迷于他们的武艺。
而处刑者在执行任务之时,是不允许被外人发现的,阴差阳错之下,玟枭竟是通过了选拔,从而进入到了山氏,甚至成为了最顶级的处刑者之一,实力还在山霄之上。
后来因为人手不足,便派遣其来囚洲执行任务,在后来就是山霄顶上,训练出了新的处刑者体系,有了天地玄黄以及魑魅魍魉八人,算是有了自己的势力,半脱出了山氏的掌控。
“现在山氏已经没了,只剩下我和秋月还有名城他们几个了,算是名存实亡吧。”
“我姑且叫您一声玟枭大哥,您是上一任的处刑者首领,而我是这一任的处刑者首领,我现在也是山氏的族长。”
“若是我撤销您身上的任务,并且不追究任何责任,您愿意跟我返回神州么?是入军也好,还是当个散人闲人也罢,都由你心情来,如何?”
玟枭毫不犹豫的摆了摆手,笑道:“算了吧,我已经习惯现在的生活了,并且我的身体也不太好,看着活力十足,实际上暗伤无数,没几年活头了,我就死在这里算了,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你既是族长,那你就跟我去个地方吧,我把前些年所收集的全都给你,我玟枭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可是玟枭大哥,我们最讲究落叶归根,就算是死,也应该死在神州的土地上,不是吗?”
闻言,玟枭的神情终于是有了些许波动,不过却是面露森然。
“落叶归根?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几句话之一了。”
“我为神州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我的根可曾给我提供过什么帮助吗?!”
“我被人暗算重伤,追查一年,最终发现要杀我的,竟然是被我当成同族的山氏之人!”
“我舍家弃业,甚至都放弃了最为心爱之人来到这万里之外,可你们呢?我所谓的根呢?干你娘的连我家人都保护不好!”
“现在你来跟老子扯什么落叶归根,你自己难道不认为可笑吗?!”
玟枭说的这些话,山霄更没办法反驳,因为这都是山氏曾经犯下的错误,虽说与他和山秋凌无关,是叛徒山秋寒做的,但终归,山秋寒也是山氏的人啊……
“算了算了,我倒是不应该跟你发火,我也知道,当初的你还未曾上位处刑者首领,没有什么话语权,这些事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还是那句话,我不可能在为神州提供那怕一丝一毫的帮助,也不可能跟你回去,葬在这片土地上没什么不好的。”
“甚至说,这片土地上,也有许多人真心待我,纵使他们是目标,纵使我是外族人,纵使他知道我很有可能的谍子,可他还是选择了装作不知道,数次救我于水火之中。”
“走吧,跟我去取那些信息,自此之后,我们在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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