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
白色雾气不断从锅与盖的边缘向上翻腾。
“嘎达。”
被粉色手套包住的手,熟练揭下锅盖,女人往色泽浓郁的鸡汤里丢下一把似中草药般干枯的食材,重新盖好锅盖。
她侧眸看向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机,唇角微勾伸手拿了过来,划开屏幕拨通通讯录的第一个号码。
“嘟嘟嘟——”
电话刚一接通,她迫不及待的先出了声。
“喂枭,抱歉这么早就打扰你。”
“阿玥。”电话那头的男声低沉柔和,“你不需要这么小心的和我说话,这么早打电话,是遇见了什么麻烦的事情吗?”
齐玥抿了抿唇,手指绞着衣角,她微微垂下头嘴角噙着羞涩的浅笑。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所以忍不住想要…想要给你打电话。”
“想打电话的时候就打,不需要有任何顾虑。”
“好。”裹夹着绵绵甜意的鼻音轻轻答应着。
“阿玥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一会要去医院,可以给你带过去。”
“你——”女人含笑的眼霎时沉了下来,戴着厚厚手套的手指轻蜷,“是要来医院看心雨吗?
“嗯。”
陆枭毫不避讳的承认了。
齐玥抬眸看向还在冒热气的砂锅,她眼珠转动,用手肘压在手套边缘,把手套脱了下来。
她压低呼吸,红润月色的指腹一点点靠近锅盖边缘。
“枭,昨天爷爷说你了吗?”
“阿玥,你只需要知道,家主会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这就够了,其他事情你不需要操心。”
听筒里传出男人霸道安慰人的话,令她眼角再次浮上笑意。
肌肤近距离感受着高温的炙烤,齐玥勾了勾唇狠下心将手腕死死贴在锅边。
“嘶——啊!”
灼热的烧痛烫红了她腕间的白,烧出了惨痛的惊呼。
“怎么了?阿玥?”陆枭语气急促,焦急问道。
“没事没事,我在煲鸡汤,手不小心被热气烫了。”
“现在把电话放下,去用凉水冲洗伤口,家里有烫伤膏吗?有就先抹上。”
“我现在安排距离你最近的人,送你去医院。”
“枭,嘶…那个你不用急,不是什么大事情,我抹点烫伤膏就好了。”
她说着给电话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回料理台上,一边用凉水冲洗伤口。
“枭你别忘了,我自己就是医生。我在家里备了烫伤药,伤口也不算太严重,我自己可以处理好,这点伤也不妨碍我做事,你不用让人来送我,太麻烦了。”
“阿玥,你可以更依赖我一点。”
“我知道枭,但我想更独立一些,这样等我能站在你身边的时候,不会显得那么无助,我也能帮到你很多事情。”
电话那端沉默半晌,男人低声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这么早起来煲鸡汤?”
齐玥关掉水龙头,踮起脚从立柜翻找出备好的烫伤膏,打开盖子抹在起水泡的手腕上。
“嗯…说起这个我还有点事情想要找你帮忙。”
“你说。”
“我昨晚回医院在手术室门外看见了心雨妈妈跪在地上祈祷。”
“枭,我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我看她很可怜,再加上,面对心雨我确实很惭愧,昨天又那么晚,我想着阿姨肯定顾不上吃晚饭,就煲了鸡汤带给她。”
“你知道吗?还想着阿姨会怪罪我,结果没有。”
“在我们和心雨这件事情上,我很惭愧很羞愧,更何况,我还准备把心雨的孩子占为己有。”
“枭,我很爱你,但你也知道我的道德不允许我做这种事情,但我太爱你了,所以我想着今天心雨大概率可以醒过来,阿姨也很喜欢我煲的鸡汤,我打算煲点汤什么的带给她们。”
“这样,也能让我的心里好受一点。”
“阿玥,你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你不需要管她。”
“枭!心雨是我的病人,不管怎么说我对她好一点,我的良心就能过的去。”
……
“我一会让人接你去医院,把东西带给她们。”
“等一下!”齐玥开口急急喊住他。
“嗯?”
“那个,我把鸡汤交给你的人,让他们带过去,就当做是你让人送给她的吧。”
“如果我是心雨,我也不想吃和我丈夫…有关系的女人做的东西,我怕她不高兴,可以吗?”
“你都这样说了我能拒绝吗?”
“都随你。”
“只是,如果她得寸进尺不领情,你也不需要这么顺着她。”
“我不想看你在她哪里受委屈。”
“好!不会的!”
挂断电话后,齐玥低眸转了转红肿气泡的手腕,脸上挂着志在必得阴险的哂笑。
陆枭,和她预期的一样中了招。
不过,这一切,还只是刚刚开始。
她关掉了灶台上的火,忍着手腕的疼痛把鸡汤装进饭盒,拿上玄关上的钥匙出了门。
————
“嘿嘿嘿,老爷子我告诉你,这个小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你们陆家的种!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和街边流浪汉生的!”
“对,我作证我作证!”
莫心清裂开大嘴笑着,手按下遥控器。
无数巨大的屏幕死死将莫心雨困住,屏幕里的画面,衣服的碎片四散在角落,她还能清楚看见黏流浪汉皮肉上的污垢。
“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他根本没有碰我!这是假的!”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流着眼泪握住她的手,悲怆的问道:“真的吗?心雨,你确定她没有碰你吗?”
“可是我有证据,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哦。”
忽然,穿着一身黑西装的陆枭从金碧辉煌的楼梯上一步一步靠近她。
男人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小不成型的孩子。
猛地,那个孩子抬起头,露出一张和流浪汉极为相似的脸。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啊——!”
她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蓦地睁开双眼,泪从眼角滑落进白色枕头里,麻木惊慌失措绝望地盯着天花板。
“陆夫人,陆夫人醒了?”
“有没有哪里不适。”
从骨肉渗出的刺痛,和四肢的麻木,让她的视线、听力和心跳逐渐恢复。
“心雨!心雨你终于醒了,急死妈妈了。”
莫心雨眨了眨眼睫,落下干涩的泪水,她侧头木讷看向站在床边弯下腰的檀秋。
是了,她没有死,这里也不是地狱。
她眉头轻蹙,沙哑着喉咙颤声问道:“妈…我,我的孩子,孩子呢?孩子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