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指紧握被纱布裹住的侧腕,酸胀的痛由皮肤上每一个被烫白的水疱窜入神经。
齐玥的脸白了又白,屈辱攻退了眼里所有的神色,老人的话仿若尖刀刺的她摇摇欲坠,好像下一秒就会栽倒在地。
陆枭深深望了眼齐玥,侧目看向老人
“是我让她跟我去的医院,是我带她回的A区别墅,昨晚如果不是她执意要求离开,我根本不打算放她走。”
“您不需要用如此粗鄙的言语唾辱齐小姐。”
陆老爷子双眼微眯,凌厉危险的眸光睇视毫无惧意的陆枭。
“怎么?是我教训的还不够。”
“还是说当着你妻子的面维护其他女人,你觉得很骄傲很自豪?”
“陈述事实,仅此而已。”
“我还没有让女人替我扛错的嗜好。”他话里的维护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枭。”
女人脸上的脆弱和错愕凝固消融,眼眸颤动细凝护着她的男人。
陆老爷子视线瞥过齐玥轻嗤一笑,讽刺而幽冷目光看向陆枭。
“呵,既然这么有担当,就做好丈夫应尽的责任,而不是在外面招蜂引蝶败坏家风。”
“家风?”陆枭唇角微扬,笑容谦和却透出股戏谑的肆意,“我已经答应您的要求娶她为妻。”
“那么现在,我会向您承诺,在婚约存在期间我会做好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
“其余的,我想家主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放手。”
“也没人能强迫我一直捧着,我不想要的东西。”
不想要的……东西?
就算莫心雨知道陆枭根本不爱她,不……不能用不爱,而是纯粹的厌弃和嫌恶。
嫌恶到想要无情的剥夺,她和肚子里孩子的生命。
干裂的唇瓣暗沉毫无血色,莫心雨触痛凝望对峙的三人,不断翻涌的波澜重重击在心脏边缘。
视线穿过陆枭、穿过陆老爷子直直望向齐玥精致温婉的面容。
脑中放映的,是她在昏迷前流着鲜血,躺在病床上的画面。
她的丈夫,紧紧牵着这个女人的手,冷冷的丢下两句。
“如果不陪她全程做手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会死吗?”
“如果会,那就让她们一起死在手术台上。”
她明明不爱陆枭,一点都不爱,她也清楚的明白,自己只是陆家买来的商品罢了。
可看到陆枭为了齐玥顶撞陆老爷子,听到他口中说出无比刺人的话时,胸口为什么会那么酸疼?
有一种叫羡慕和嫉妒的情绪快要溢出眼眶,在胸口炸开。
莫心雨抬起小臂,掌心轻捂在心口,眉头不由自主的紧蹙。
“心雨?心雨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女人关切的惊呼问候止住了病房门口的战争。
莫心雨望向不再顾忌礼仪,越过陆老爷子迈步靠近,停在病床边俯身弯腰的齐玥。
她清澈干净的双眼,急切地望进自己这双充满怨恨、嫉妒和羡慕的眼睛。
捂在心口的手垂放回被面。
“我没事,齐医生多谢你的关心。”她的语气冷凝疏远。
除此之外,莫心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似是看清楚,弄明白了原因。
齐玥的贝齿咬住红润的唇瓣,浓浓的愧疚和抱歉在瞳孔中晕开。
她伸手,用月色泛红的指尖轻抚莫心雨额上的纱布。
“对不起心雨,身为你的心理医生我很愧疚。”
“其实你让我来宴会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我认识枭。”
“我知道你们结婚了,所以我根本不打算出来见他,我只想着能陪你完整的参加宴会。”
“但我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多的意外。”
“心雨我知道你难过不好受,你可以怨我讨厌我,我知道这些错我躲不过去。”
“我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想向你道歉,这样我心里会好受点。”
在齐玥没来之前,陆枭也在道歉。
和陆枭高高在上的道歉和坦诚不同。
齐玥好像一位圣洁的神女堪堪落入尘间,一直用她的温柔和优雅滋养莫心雨满受疮痍的心。
明明已经完全开始信任齐玥,小心翼翼把所有的伤口和秘密像她敞开。
结果,神女避无可避的被迫犯下错事,手里还簒紧了能夺走她一切包括生命的秘密。
可齐玥和梦里的齐玥不一样。
她在虔诚的向自己道歉忏悔。
莫心雨深深望进宛如幼鹿般灵动的水眸,这双纯真诚挚的眼睛太过干净、太过无瑕、太过清澈。
清澈到能清晰的倒映出,自己充满怨恨、嫉妒、丑陋不堪的狰狞。
莫心雨轻眨眼睫,避开齐玥的眼睛不敢再去看她。
她害怕再看下去,就会张口忍不住的原谅齐玥。
陆老爷子微微挑眉,他转过身看着齐玥的背影,轻嘲道:“看来齐医生确实很关心我们陆家的事。
“不仅能找到我们陆家的孙媳妇,还能给她当心理医生,顺便再来陆家宴会和枭儿重逢。”
老人的质问太过犀利刺耳,齐玥瞬间回过身看向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您这话是在暗讽我用尽手段,用尽心机只是为了和枭重逢?”
“您如此想,未免也太看不起我齐玥了。”
她目不斜视直直对上陆老爷子的眼睛。
“陆老爷子,我能和心雨认识也拜陆家所赐,如果不是因为陆家让心雨吃那么多苦,她也不会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
“宴会也是心雨邀请我来的,我出来和枭重逢相认,也是因为心雨从楼梯上滚下来我担心她才站出来的。”
“是吗?看来齐医生从头至尾都是为了莫丫头好。”
“被迫相认、被迫被枭儿从医院带走是吗?”
“陆老爷子——”
“齐医生。”陆老爷子掷地有声的打断齐玥,“如此说来,齐医生还算是我们陆家的恩人。”
“我们陆家家训向来都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老叶。”
候在病房外的叶管家推开病房的门,朝陆老爷子恭敬弯腰。
“家主。”
“齐医生手上受了伤,你去替齐小姐请假,送点补品到齐小姐家里。”
“再和院方协商,由我们陆家出资,送齐医生去G国进修三年,聊表谢意。”
“陆老先生是准备动用陆家的权势自作主张吗?”
“为了报恩,动用点陆家的势力,也不是不可以。”
“更何况,这也是为了齐医生好,齐医生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