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震慑的压迫力迎面袭来,压得他只感觉心口发疼。
陆献握紧玫瑰花包装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塑料纸扎的他掌心和手指上的皮肉发疼,温凉黏腻的呕吐物死死贴在皮肤上。
陆献卑微的弯下腰,双唇蠕动,“舅舅……舅妈对不起,是我的错,请舅妈不要太过动气,为我这样的人激动,实在不应该。”
“我不配。”
陆枭勾唇,虎口转动戴在腕间的手表。
他戏谑开口。
“你是不配。”
“傅言,把这里收拾干净。”
麻木、失望的看着卑微道歉的陆献。
莫心雨手掌按压在胸口,脖颈的筋骨因急促的呼吸显得格外明显,她发红的双眼扫了眼地上的呕吐物,她看着陆枭说道:“你不是说让他向我道歉吗?”
“既然是来道歉的,就要表现出他的诚心。”
陆枭脸上的怒意霎时敛去,他勾了勾唇,侧身温柔看向莫心雨。
“夫人想怎么做?”
莫心雨上下审视陆献已经染了污渍的白色西装,她手指抓紧身下的床单,最终将目光钉在陆献愧疚满满又淡漠如水的双眼。
她扬了扬下颌,周身多了丝和陆枭如出一辙的蔑视蝼蚁的神情。
“我要他跪着把地上这些东西擦干净。”
陆枭微愣半晌,殷红薄情的唇勾起一抹纵容、理解、赞同揶揄的浅笑。
“看来夫人比我更会教育晚辈。”
他侧目看向垂手拿着凌乱玫瑰的陆献。
“怎么不动?你是不知道这个家现在是由你舅妈做主吗?”
“跪下,把地上的东西全都清理干净。”
白色西装包裹的直挺脊背多出一份不易察觉的颓唐佝偻。
陆献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澄澈干净毫无恨意,单手抱着沾染呕吐物的玫瑰机械的单膝跪在地上。
数枝玫瑰堪堪垂落,彻底被苦涩的呕吐物洗去所有的美艳和娇嫩。
莫心雨的视线紧盯着陆献用断指的手一点点擦去地面的污浊。
此刻的他不再是心里那个坚定不移,认定可以救赎自己的白马王子,只是一个卑微到尘埃里,被恶魔压迫的骗子。
呵,从情侣直接跨越到舅妈和外甥的关系,还真是讽刺,更讽刺的是,这一切都是陆献亲手促成的。
分不清是口腔苦涩的药味,还是因为早已埋葬在乱葬岗可笑的爱情,冲的她再一次开始反胃。
倏忽。
清幽舒爽的香,放在鼻下,她抬眸看向陆枭。
男人宠溺关切一笑。
“漱口。”
莫心雨没有再拒绝,就这陆枭的手含了一大口低头吐进垃圾篓,很快,她被扶着躺靠在病床上,一张温热的白色毛巾轻柔擦拭着唇角的污浊。
陆枭的照顾无微不至。
陆献的清理也无微不至。
荒诞滑稽又可笑的一幕。
强烈的悲凉深深没过胸腔,莫心雨低着头,泪水汹涌澎湃涌上眼眶,随着思绪一沉再沉。
她曾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陆献身上,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世界上最圆满的爱情,不会走上檀秋的路。
真是可笑,就算遭遇了这么多,即使现在不爱了,即使对他深恶痛疾,但还是忘不了爱陆献的每一分每一秒。
莫心雨的思绪陷入无尽的沉沦,沉沦到陆献带着凌乱不堪的红玫瑰出了病房,一切都恢复如初,空气里的苦涩也彻底消散,只剩下她和陆枭。
男人垂眸冷眼凝视愣怔发呆的莫心雨,眸低蕴出揶揄戏谑的嘲意,微弯的指骨攀上她的侧颊。
“怎么?”他缓缓俯下身,虚情假意缱绻的眼眸,深凝澄澈惘然的双眼,“夫人露出这副怅然若失的表情,是因为不满意献儿的道歉方式和赔礼吗?”
莫心雨眼睫颤动,已然麻木毫无波澜的看着他。
“陆枭,你就这么喜欢折辱人吗?”
描摹在脸颊的指骨变成温热的掌心,缠绵的覆上半张脸。
“但夫人看着不是很爽吗?”
“抛弃你的前男友突然成了你的外甥,他在你丈夫的压迫下跪在你的面前像狗一样和你道歉,任由你指示。”
“用辈分尽情蹂躏抛弃自己的前男友,即使是这样,还是不能让夫人高兴起来吗?”
嗡——
莫心雨心口和大脑浑然一震,瞳孔猛缩,麻木的眼顿时瞪大,惶恐不安看着陆枭。
“你……你说什么?”
男人温热可怖的指腹,缓缓的抚摸上女人震惊诧异惶恐的睫毛。
“怎么?我记得夫人和献儿分手还不到一年,就忘记往日的亲昵了吗?不过看夫人刚刚伤心的表情神态,不像是忘了。”
“这么快速的否认拒绝,这么害怕,倒像是隐藏奸情的男女。”
“怎么?你很害怕陆家发现你和陆献之间的关系吗?”
莫心雨在他清晰有力的一字一句下,逼得无处遁形,硬着头皮迎着他捉到猎物肆意玩弄的亢奋眼眸。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到底要做什么陆枭?”
“就算是,也只是曾经,吃亏的人只有我!你为什么不问他要来问我?”
陆枭低头沉沉一笑,手指划过她的脸颊,落在莫心雨胸前,掌心感受着她有力的心跳。
滚烫灼热的气息近在咫尺,焦灼着她所有的情绪。
男人笑的温柔宠溺。
“乖,别怕。”
“至于什么时候?在你出事的前一晚,还是我醒来的第二天知道的,我不记得了。”
“但我知道我现在在做什么。”
“夫人看不出来,我是在取悦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