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 旧事重提

就在南楚君臣等人还震撼在北赵奉上的三件寿礼之际，穆可野开口道：“尊敬的楚皇陛下，我等此次入京除了贺寿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联姻与结盟！

“贵我两国虽然一直守望相助，但也只是口头上的约定，并没有真正缔结盟约，充其量不过是唇亡齿寒的扶持而已，所以从长远战略上讲实乃不利于今后的发展！

“因为一旦有大战爆发，战机瞬息万变，根本就无法做到首尾呼应，所以我们此次前来就是要签订攻防条约，以策万全！这事我主全权委托给国师处理了，所以接下来就由国师和贵国商量联姻与盟约之事。

“我们之所以选定今天商谈此事而不是另择他日，实乃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既有双星伴月奇观，又有太后寿诞大庆，是不二之选的大吉大利之日，所以我们非常想锦上添花，把这喜庆的气氛再次推向高潮！”

楚皇及众人没想到穆可野突然在太后寿诞之日提起联姻与结盟的事情。本书起I点I中I文I网首发，请大家支持正版，谢谢！

按大家最初的想法，给太后贺寿与北赵联姻结盟是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可没成想穆可野竟然当众提出这事，如果一口回绝倒显得南楚没有诚意了，毕竟现在是南楚有求于北赵，而不是北赵有求于南楚。

况且穆可野说得明白，他今天提起这事的本意实乃是想给今天的喜庆气氛锦上添花，或者说雪中送炭，毕竟南楚三面都有战事，已经岌岌可危了。

如果北赵使团刚才贺寿时咄咄逼人，像赵之前那样嚣张的话，南楚君臣无疑会非常抵触和反感，觉得北赵乘人之危，或者落井下石，可事情出乎大家意料，使团成员不但非常谦卑，还送出三件吊打南楚众人几个来回的价值连城的寿礼，可见北赵是真心实意地想与南楚联盟。

楚皇沉吟了一下后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先提议商谈，后签署盟约，也……不是不可！”

一见楚皇同意了，北赵国师穆可罕把鹿头金杖放在一旁，双臂交叉后深施一礼道：“提议今天就商谈联盟之事其实是太子的主意！当太子得知南楚兵临城下后非常着急，想着赶紧联姻回国，立刻出兵相助，所以才临时变更了原先的计划，为的就是能尽快解决南楚的燃眉之急！”

穆可罕并不知道太后对南楚战局毫不知情，所以根本就没有避讳此事，好在老太后也是耳目极多，很多事也是早就知道，所以倒也没显出什么异样。

听穆可罕如此一说，楚皇及座下众人均感意外，觉得赵虽然为人张扬跋扈，但是识大体，懂大局，急南楚之所急，雪中送炭正当时。

如此一来，议论之声四起，都觉得北赵使团此次前来简直就是为南楚干旱的大地送来一场比油都贵的及时雨。

就连太后和楚皇也都暗暗称赞不已。

太后和楚皇对秦岚的喜爱在南楚可是出了名的，远超其他皇子公主，是独一无二的宠溺，对于不得不让她和北赵联姻一直心有愧疚，觉得把她嫁给赵实在是形式所逼，情非得已，所以秦岚此次回来，两人都曾默默哀叹。

如今一见北赵使团如此看重此次的联姻与结盟，两人心里倒也略感安慰。

尤其楚皇，他作为南楚的国君，考虑的当然更多，以国家利益最大化为首要原则，所以尽管暗中给秦岚留了一线生机，但是现在一看，秦岚带来的人也是回天乏力，不可能扭转乾坤了。

一想到这里，楚皇心中不觉间又失落了不少。

秦岚是他的心头肉，在暗黑森林中险些出了大事，可他那时迫于种种原因，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这件事不了了之，已经觉得很对不起她了。

如今北赵使团如约进京，可秦岚的态度非常决绝，誓死不从，到现在还在太后那里一直不见他，让楚皇既心疼，又生气，可又无计可施。

南楚实在太弱了，世家架空了朝廷权力不说，西秦和东齐一直对南楚虎视眈眈，如果南楚内乱，他们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进攻南楚的。

另外，随着北赵强势崛起，南楚处境更是岌岌可危，因为与北赵再反目成仇的话，南楚必灭！

这就是南楚的处境，是楚皇的悲哀，更是秦岚的悲哀！

楚皇心中暗叹一声后道：“南楚与北赵虽然也有过摩擦，但是合作多于争执，尤其以前两国相对弱小，所以守望相助才是生存之道！

“近来，北赵军力空前，还能如平常一样同意和南楚结盟，这是南楚之幸，我们断无拒绝之理！既然太子心系南楚安危，孤甚感欣慰，那就趁此良辰美景谈上一谈吧！”

其实让秦岚嫁给赵本就是南楚最先提出的，而且还是楚皇的主意，所以早谈晚谈都一样。

现在当着南楚这么多重要人物的面，北赵能如此放低姿态，实际上已经非常难得了，所以楚皇才下此决定。

穆可罕见楚皇没有反对，接着道：“我主万岁在吾等启程之际特意交待，让我务必转告楚皇陛下，我北赵太子虽勇武有佳，但心性尚待锤炼，而且相貌一般！南楚三公主可是天下闻名，嫁给太子其实是委屈她了！”

穆可罕说完这句话后还特意看了看赵。

赵点了点头表示此事为真。

楚皇听完心里直呼罢了，看来北赵皇帝赵松石还真把两国联盟看成头等大事，要不然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为了抬高三公主秦岚不惜把赵的缺点直接暴露出来。

想一想这事定也不假，否则穆可罕就算是国师也不能当着大伙的面揭赵的短。

如此一来，秦岚嫁给赵更加势无可免了。

一想到这里，楚皇秦由俭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的是，两国盟约正式签定后，南楚的燃眉之急不日可解。

难过的是，秦岚的命运由此而定，她欢喜也罢，悲伤也罢，命运车轮的转动已经由不得她了。

秦由俭既然身为南楚国君，自有帝王的无情，虽然心中也觉遗憾，但是见北赵使团已经带来了满满的结盟诚意，也就把心中不忍抛到九霄云外，面带微笑道：“还请国师继续陈说，如果你们还有其他建议也请一并讲明。”

国师穆可罕见楚皇开门见山，于是也单刀直入道：“北赵与南楚这么多年之所以没有正式缔结盟约，实乃是三十年前双方玄武关那一战！那一战，两国国君御驾亲征，可却双双身受重伤！

“哎，正值双方大战胶着之际，东齐和西秦举全国之力来犯，差点让两国灭国！我想这是两国都不想回首的伤痛！楚皇陛下，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楚皇点了点头道：“国师所言非虚！的确，那一战如果不是两国摒弃前嫌，握手言和，两国真的危矣！不知国师为何今日重提此事？”

穆可罕再次施礼道：“楚皇陛下有所不知，吾皇万岁的两个亲娘舅就是在那一战中战死的！太后以前多蒙那两个哥哥照拂才能成为皇后，对那两哥哥的死始终不能忘怀，所以一直想将他们的遗骸运回故里！

“可您也知道，那场大战双方死伤无数，就算他俩身份特殊，可也只能随着其他将士一起火化掩埋，直接葬在离当时战场不远处的高山之上了！我想楚皇对这件事也应该略知一二吧？”

楚皇当然知道这件事，于是点了点头道：“我的确知晓此事！然后呢？”

穆可罕叹了一口气道：“太后的两个哥哥一个叫穆山，一个叫穆水，为北赵算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战功卓著，声名显赫，可临终时却只有两块石碑相伴，连个尸骸都找不到了！

“为了此事，太后始终郁郁寡欢，尤其现在年龄大了，更加觉得对不起两位哥哥，总想为其做点什么！”

楚皇秦由俭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好。

“那北赵的意思是？”楚皇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略有迟疑地问道。

穆可罕抬起头，一脸的悲戚，道：“楚皇陛下，您可能不知道的是，其实穆山正是家父！这件事就算在北赵都是秘辛，因为我以前一直在高山学艺，五年前才回来，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当今太后就是我的亲姑母！”

楚皇闻听大吃一惊！

他知道穆可罕的确是五年前突然出现的，之后莫名其妙地当上了国师，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成想原来竟然是北赵太后的亲侄子，难怪他平步青云。

据楚皇掌握的情况看，这个穆可罕实在太过厉害，北赵能在近几年快速崛起就是他推动的，所以这个人可不一般。

按楚皇以前对穆可罕的评价，穆可罕就相当于秦朝时的商鞅，勇于改革，勇于变法，这才让北赵在短短的几年里变得军力超强。

一听穆可罕就是穆山的儿子，楚皇更加觉得不好，可不好在什么地方又说不出来，于是接着问道：“那场大战的起因最后经过调查得知，实乃是受了东齐和西秦的离间计所致，是一场在错误的时间发动的一场错误战争！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是谈谈现在吧！”

穆可罕点了点头后道：“使团的使命本来只有祝寿、联姻以及结盟，可在我们出发前，太后特意召见，其核心内容只有一件，那就是必须让她的两个哥哥，也就是我的父亲和叔父的骨灰安葬在北赵的国土内，让他们能魂归故里！”

楚皇一听疑惑地道：“这……这恐怕办不到吧？诚如国师所言，您的父亲和叔父随同死去的三军将士一同火化，目前只有两个石碑，所以……”

穆可罕挺了挺高大的身躯，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此事绝不可为？可是太后姑母近年精神不佳，实在是时日无多，而她目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这个，或者说也是我的心愿，所以我主万岁在我们启程前又专门议过此事，最后形成一个决议，想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同您进行商讨，还希望楚皇陛下能够同意，就算是为了完成我太后姑母的最后一个心愿！”

楚皇听到这里立刻明白过来，说一千道一万，国师穆可罕最后还是拐到了两国接壤之处的兵家必争之地，也就是玄武关前出到北赵里的那段险地！

果不其然，穆可罕见楚皇并未搭言，于是自顾自地又道：“我的父亲和叔父都是埋葬在一线天旁的山坡上，想要让他们魂归故里显然势无可能，于是我主万岁和群臣商议后一致认为，既然我父和叔父的遗骸无法运回，那么还不如让那块土地回归北赵，这样他们也算埋葬在自己的国境内，也算魂归故里，也方便国人祭拜！

“当然，我们也知道那里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所以为了不让这次和亲南楚吃亏，北赵以清水河为界，退到清水河北，把清水河南岸的三座城池割让给南楚，免得让世人说北赵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北赵想要蛇头山和蛇身谷也不是无理取闹，因为这个蛇身谷和蛇头山前入北赵十里之长，如果南楚有异心的话随时可出兵，可北赵要想进入南楚可是势比登天。

以前北赵每每提到此事时，南楚总以一寸山河一寸血为由，宁可多给金银珠宝也不让步，因为三十年前那场大战，老皇帝秦田，也就是现在楚皇的爷爷，就是在那里身受重伤，差点当场死在那里。

秦田虽然没死在战场上，但是回去没多久也撒手人寰了，归根到底还是那场大战受伤惹的祸。

秦田临死前交待秦召廉，也就是秦由俭的父皇，蛇头山和蛇身谷必须死守，绝对不可退让半分，否则北赵如果有异心的话，南楚仅凭玄武关根本就守不住。

尤其玄武关离寒山城最近，是万万不可有失的！

老皇帝秦田那次之所以御驾亲征，就是因为他知道蛇头山和蛇身谷的重要，所以才不惜举重兵进行血战。

不过那次大战后，南楚和北赵双双元气大伤，差点被东齐和西秦吞掉，最后两国又神奇地联合起来，这才共同度过难关，否则一旦一家兵败，另一家也必灭亡。

两国势弱，饱受东西两线欺凌，的确唇亡齿寒，所以近几十年来还真的只能抱团取暖，并无刀兵之祸，所以北赵每逢帮助南楚时都会提一嘴要把蛇头山和蛇身谷收回，但都被南楚婉拒了。

楚皇没想到，这次值南楚三面楚歌之际，北赵又提起此事，不但抬出北赵太后的思亲之情，还史无前例地把清水河南的三座城池作为交换，怎么看南楚都不应该不答应。

尤其北赵国师穆可罕还是穆山之子，使得此事更加玄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