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心悸

接下来的日子，维林安葬了记忆中的父亲。

葬礼是在附近的教堂举行的，当天许多人前来悼念，大部分都是意大利社区的邻居们。

期间维林遭到了警察的盘问与调查，调查的内容是关于艾伦的死亡到底与帕索里尼一家有没有关系，最终得出来的结论是毫无关联，因为在他们的调查与走访中得知，维林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而保罗是一个老实能干的人，所以完全不具备拥有敢于反抗的能力。

至于那个丧夫的女人，更没有复仇的能力。

爱尔兰帮的老大马尔切洛·巴拉斯疯了一般地将矛头指向敌对势力，他才不会认为有贫民敢报复他的手下，于是直接将怒火点燃到了敌对势力的地盘。

期间街头火拼不断，他认为是敌对势力掠夺了艾伦的赌场，并从艾伦手中夺得了赌场和妓院的一个月收益。

接连几天的街头枪战引发了市民的不满，民怨沸腾，当地警察局的威严遭受挑衅，于是直接将马尔切洛·巴拉斯强制关押，终于平息战争。

时间来到了1921年的一月15日。

阿杰夫敲开了维林家的房门走进室内。

“BOSS呢？”他在门口的玄关处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开口问向给他开门的保罗。

“在杂物间里，最近不知道他在鼓捣什么东西，买了一堆的瓶瓶罐罐。”保罗耸耸肩，回到沙发边上坐下。

“那我去找他，他交代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阿杰夫向坐在阳台上晒太阳的夫人问安，然后推开了杂物间的门。

刚开门走进去，便看到了这个不足五平米的房间被一层透明塑料薄膜所笼罩，而维林正坐在里面摆放的桌子前摇晃着手中的试管。

酒精灯正在燃烧着烧杯中的土豆块，十几个生有青毛的腐烂橘子整齐的对方在工作台的最角落。一台印有某家公司的冻干机放在房间边缘，冻干机的托盘上摆了十几个小玻璃瓶子，瓶子内部是有着黑灰色的颗粒结晶。

“BOSS，我还是认为烘烤土豆最好吃，水煮的没有口感！”阿杰夫来了这么一句开场白，然后就要掀开塑料薄膜往里进。

“别进来了，我没有第二套无菌服供你使用。”维林将试管放回木架上，划动着椅子将酒精灯熄灭，然后等待烧杯中煮沸的土豆冷却。

“那好吧，我其实对玻璃瓶中的结晶挺感兴趣的。”阿杰夫止住脚步“所以BOSS，那是毒品吗？你研制出来的？”

维林看着托盘中的玻璃瓶笑道“毒品？帕索里尼家族不做毒品生意，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哪怕是现在医院中合法售卖的海螺因我们也不会沾手。”

阿杰夫挑挑眉“海螺因？据我所知这是一款治疗咳嗽和镇痛的药物，BOSS，你认为这是毒品？”

“时间会证明我说的是对的！”维林笃定道，身为一个穿越者，这种关于化学方面的知识，他还是很清楚的，三年后，也就是1924年，海螺因就会被全面禁止。

“好了，我们不谈这个。”维林摆摆手道“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查清楚了！”阿杰夫正色道“今晚上，爱尔兰帮的走私车会将啤酒运往海边，通过水路将啤酒送往布鲁克林。

走私车共有三辆，每辆车上就只有一名司机负责押送车上的一百桶啤酒，这一百桶啤酒的纯利润为三千美金，也就是说每天晚上，爱尔兰帮都能通过走私啤酒赚到九千美金。”

“销赃的渠道找好了吗？”维林整理好桌子上的实验工具，然后脱掉无菌衣往外走。

阿杰夫退出房间道“自从去年的禁酒令颁布，酒水就开始供不应求，整个国家的黑帮旗下的娱乐产业都需要大量的酒水以满足客人的需求，所以只要有啤酒，就不愁销路。

BOSS，我们真的不开一家酿酒工厂吗？我能找打大量失业的酿酒师，一天生产500桶啤酒不成问题，这可就是一万五千美金的收入啊！”

“但是就凭我们七个人外加十几把枪就能守住吗？”维林反问。

自1920年1月16日起，美国国会颁布禁酒令，原因是因为从欧洲移民而来的清教徒主张敬畏上帝，清廉度日，他们认为酒是腐化和罪恶的化身，所以自从美国立国开始，这些人就一直鼓动禁酒，终于，在1920年1月17日凌晨0点，禁酒法案生效。

但是禁酒令并没有让美国社会的罪恶便消失，甚至愈演愈烈，美国黑帮通过五大湖区从加拿大大规模走私酒水，因为走私的暴利，黑帮的武器甚至比警方的武器还要精良。

阿杰夫无奈的叹息道“守不住！”

维林拍拍他的肩膀“所以你就换一种想法，下东区有三家大型黑帮，所有的酒水制造业都在他们的手中。而下东区是肯定消化不了这些酒水的，只有往外走私这一条路。

咱们直接守在他们的必经之地抢他们的不就好了。”

阿杰夫眼前一亮“原来有钱人的钱是这样‘挣’的？”

“当然，否则得收多少人的保护费才能一天收九千美金啊！”维林笑着继续道“现在通知兄弟们，今晚上先去抢爱尔兰帮的走私车。”

“好！我现在就去。”阿杰夫兴冲冲地去了。

等阿杰夫走后，母亲略带担忧的声音从阳台中传来“维林，你们今晚上又要去干什么？”

“母亲，我拜托阿杰夫找了一个不错的项目，今晚上我们要去谈一笔生意。”维林笑道“您不必担忧。”

“好吧，你已经成年了，你要对你自己的人生负责。”

“我会的，母亲！”

......

晚上十点，下东区郊外的橡树林里，几道人影趴在一个土坡后面。

近些天天气放晴，积雪融化，导致林子里的泥地很是泥泞，七个人挤在一起，趴在土坡上等待鱼儿上钩。

身穿西装的阿杰夫抱怨道“托尔，你这找的是什么位置？这也太脏了吧？”

托尔·威尔逊不满的回应道“闭嘴！你明知道晚上要来打劫，却要穿的像是参加舞会一样怪的了谁？BOSS都没说什么，你发什么牢骚？”

“行了，安静些！”维林开口制止“我今天特意走了一圈橡树林，托尔选的这个位置再好不过了。

土坡前面二十米就是走私车必经之路，而且这个位置有一个因为常年积水导致的泥坑，很容易就能将车轮陷进去，更别提托尔和格林特意将这个泥坑挖深了些。

除了这个位置，其他地方的路况都是良好的。所以我们不可能在良好的路况设下陷阱，这样会引起对方的警觉，我可不希望我的兄弟有人中枪！”

阿杰夫讷讷道“你知道的BOSS，我只是习惯性地抱怨，没有坏心思。”

维林笑道“我当然知道，要不然托尔就不会叫你闭嘴，而是骂你蠢货！”

身旁的众人哼哧哼哧发笑，格林放下一直嗅着的香烟，紧了紧衣服，这种天气还是很冷的，趴在地上更容易流失热量，他很想抽一根烟。

“抽一根吧！”维林道“也给我来一根。”

格林·杜马斯讶异道“可是BOSS，燃烧的烟头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可这里并不是战场，这群愚蠢的黑手党也不是精良的士兵，汽车的轰鸣声会提醒我们的，所以不必担心。”维林拿过对方手中的香烟看了看道“你赚了500刀也不舍得买带有滤嘴的烟吗？”

“什么是滤嘴的烟？”分到一根香烟的保罗问道。

维林微微愣神，看样子带有滤嘴的烟现在并没有问世，听到保罗询问，索性道“就是在烟的一端安装上棉花（醋酸纤维）制作的烟嘴，吸食带有过滤嘴的香烟可以让嘴唇上不沾烟丝，让吸烟更舒服，还能过滤掉烟气中的毒素，保证吸食的同时还能将香烟利用率最大化。

这种不带滤嘴的香烟利用率太差，最多吸食三分之二，再吸就开始烫嘴了，所以剩下三分之一的香烟只能遗弃，过于浪费了，这是我的一个想法，或许我们开一家香烟制造厂。”

“哇哦，这个想法很酷！”阿杰夫美美的抽了口烟。

“我觉得这个想法会受到所有美国人的欢迎！”托尔·威尔逊笃定道。

维林呛了两口烟，皱着眉将香烟按进泥地里，这具身体显然没有抽过烟，对于这种刺激性的味道很排斥。

“BOSS，你已经成年了，应该要习惯香烟的味道，人生在世要尽早享受，尤其是干我们这一行的。”杰克·杜马斯看着维林被烟呛到的时候开口道。

“如果你不会委婉的表达你的意思，那就不要说话。”格林不满道。

维林摆摆手“他说的很对。”

顿了顿，维林突然竖起耳朵道“来人了！”

几人迅速掐灭烟头，随月生因为还不能听懂维林的话，反应慢了半拍，看到所有人将烟头掐灭后才赶紧掐灭自己的烟头。

保罗眯缝着眼睛仔细倾听道“我怎么没听见声音呢？”

可过了几秒钟后，众人才听到了远处传来微弱的汽车发动机轰鸣声。

“BOSS，如果你在古代战场上，你绝对是一个出色的斥候！”格林赞叹不已，然后掏枪检查枪械。

汽车由远及近，昏暗的汽车前灯还没有今夜皎洁的月光有作用，很快汽车便行驶到了土坡的最前方，借助着皎洁的月光，维林可以清晰的看到驾驶室内的司机。

司机驾驶着汽车毫不迟疑地驶进了泥坑中，看起来他对这条路很熟悉，即便前方有泥坑都不带减速的，但是下一秒，汽车前轮胎直接陷进了泥坑里，duang的一声，地面与汽车底盘发生接触。

司机咒骂着更加用力的踩起油门，但是无论他如何加油门，回应他的只有陷进泥泞中的轮胎转动泥浆的声音！

“fuck！这狗娘养的小路，市政厅为什么不花钱来修缮这条路？狗娘养的美国政府！”这名司机不满的发泄道。

“嘀嘀嘀！”身后传来汽车鸣笛声。

“该死的，没看见我的车陷进泥坑里去了吗？”司机下车，冲着后面的两辆车抱怨道“赶紧下来帮我推车！你们两个狗娘养的！”

“该死的迈克，不要把你从赌场中输钱的怒气发泄在我身上！”第二辆车的司机下车呛到道。

“闭嘴，赶紧将车推开，我赶时间！”第三辆车的司机也跟下车，不满的走上前。

“梦幻天堂里的苏珊娜今晚上可能已经被人家包夜了，今晚他不属于你，维克多你急也没用。”

“费伦，闭上你的乌鸦嘴。苏珊娜她答应等我的！”维克多不满道。

费伦耸耸肩道“婊子无情啊！”

“赶紧闭嘴，现在帮我推车！”迈克回到车内，费伦两人对视一眼耸了耸肩，来到车屁股后面开始推车！

迈克就差把油门踩进油箱了，而推车的两人也使出了吃奶的劲，但是汽车就是纹丝不动。

迈克骂骂咧咧的下车，郁闷的看着轮胎，另外两人也凑了过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可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爆喝“开枪！”

下一瞬，七人全部手持双枪，对着凑到一起的三人疯狂扣动扳机，这三个司机惊惧的大叫一声，其中一个反应很快，想要躲避，但是才刚一站起身，就被七八颗子弹贯穿身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等这十四把枪的子弹全部清空，维林几人才停止射击，重新安装好子弹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格林在前方开路，等靠过去看清几人身上的弹孔后道“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保罗和杰克带着随月生迅速再周围警戒。

托尔兴奋的掀起汽车雨布，拍击着啤酒桶道“哦上帝啊！我们发财了！BOSS，我能来一杯吗？我已经一年没喝酒了！”

“当然可以，这里的战利品有你的一份！”维林笑道。

格林本来想确认这三人死没死透，听到托尔要喝酒，不由也馋了，顾不得查看尸体了，忙道“我也要来一杯！”

维林笑骂一声，正要检查后面地车辆，突然感觉一阵心悸。他皱眉捂住胸口，心中惊怒，这具身体好像并不健康。

可下一秒，在他眼角的余光中，本来身中十多枪的名为维克多的帮派分子竟然掏出了枪，手臂颤抖的将枪口指向了他。

一声低呼，穿越后所增强的身体能力让维林迅速反应过来，闪身往旁边一躲，举枪就射，快速清空弹夹。尽管前世维林没摸过枪，但是这么近的距离要是打不中就说不过去了。

两个正要喝酒的人也反应过来，飞一般的护在维林身前。

而此时，胸口的心悸也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心悸是错觉。

维林抚摸胸口，此时心脏在剧烈跳动，其中有后怕，但也有惊喜。看来自己的穿越福利并不是只有一个强壮的身体素质，还有一个能感知危险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