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和梅姨渐渐冷静下来。
音音说得对,凭着付弘毅与谷家的交情,他便不可能亲眼看着两个孩子去送死。
更不要提,谷峰还是他唯一的徒弟。
一家人眉目舒展开来,苏氏又道:“金赤国日后攻过来,凤梧郡必定会受到影响,咱家的绣坊生意怕是不好做了。”
“无妨,到时候只要不亏钱,咱们就一直开下去就好。”
谷音悠然自得地给自已倒了一杯花茶。
绣坊的存在,本就不是为了盈利的,只是为了给女子多提供一种可能罢了。
这种小打小闹的生意,谷音还真没放在眼里,她心中早已有了新的盘算。
如今两国开战在即,岛上有那么多荒废的土地,空间里又有那么多吃不完的粮食,卖给军营,简直合适不过。
不过她这可不算是发国难财,卖粮食给军营,一方面解决了军士们的温饱问题,另一方面又可以控制开战期间的粮价浮动,不让其过分涨跌,影响民心。
金赤国来势汹汹,青州府又处于劣势,不可能做到一击必胜,因此必然是一场持久仗。
正因此,后方的稳定尤为重要。
苏氏还是有些担忧:“可是……”
一直不吭声的谷老大出声道:“怕什么,就算绣坊的买卖不行,咱家还有地呢,饿不着的。”
常辉也道:“还有我,我也能去打猎,家里不用愁吃不上肉。”
不过二人的话到底也让人心安定不少,说得也是,反正不缺吃喝,一家人又能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
谷音忍不住失笑,这群人也是,有她在,家里怎么可能吃不上饭呢?真是想太多。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之响起的,是应素秋焦急的哭喊声。
“谷家嫂子,快开门啊,我家樱儿出事了呜呜……”
苏氏起身出去开门,就见门外的应素秋已经哭成了泪人,不由心头一颤:“这是出什么事了?”
应素秋看到熟人,双腿一弯就跪了下去,抽抽噎噎地哭诉道:“嫂子,武家的人找来了,说樱儿是武家的女儿,要把人带回去嫁人……”
苏氏赶忙将人扶起来,安抚道:“你先别急,武家是大户人家,想来许的亲事不会太差,没准儿是好事也不一定。”
应素秋听了直摇头。
“嫂子你不知道,武家的大夫人向来看不惯我们母女,自然不会给樱儿许什么好亲家。”
“我问来人对方是什么人家,没有一人开口,最后还是我拽了个小家仆塞了些银钱,对方才给了我几句实话。”
“说是……说是武家夫人把我的樱儿许给了她娘家的远方侄儿,那人好吃懒做,逛青楼时为了争一个妓子被人打伤了头,如今命悬一线,便想娶亲冲喜……”
应素秋抹着眼泪,却怎么也抹不干净,她们母女俩明明都和武家断绝往来了,怎么就不能放过她们母女呢!
跟出来的谷音听到这些,简直气得肺管子都疼。
武樱嫁过去,那人要是死了,便要背着克夫的名声守一辈子活寡,人要是不死,就那副德行,武樱跟着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个武家夫人,真是好生狠毒。
“应婶儿,走,咱们现在就去把人抢回来!”
应素秋倚在苏氏肩头哭得心肝俱颤,见到谷音,先是一怔,然后直猛地点头。
谷音麻利地套上骡车,将应素秋扶上去,一拉缰绳便赶着骡车出了家门。
车厢里的应素秋咬了咬唇,犹豫几番,还是诚恳地开了口。
“音音,若是你今日帮了我们母女,恐怕会把武家给得罪了,武家是凤梧郡有名的商户人家,恐怕日后……”
后面的话应素秋没说出口,谷音也明白她的意思,无非是担心武家日后背地里给她使绊子。
“应婶儿,我既然敢来,就不会胆小怕事,日后的事日后再说,现在我只知道,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樱姐姐往火坑里跳。”
夜色中,谷音坚定的声音仿佛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应素秋那颗颠簸忐忑的心瞬间镇定下来。
追出去大概十里地,谷音远远地便瞧见几个家仆围着一辆马车,脚步匆匆地往郡城的方向赶。
车厢上粗粗挂着几块破烂的红布条,看样子是要直接将人送到男方家冲喜了,谷音冷嗤一声。
车厢里,一胖一瘦两个黑脸嬷嬷拉扯着武樱的衣带,而就在她们脚下,踩着一件松垮的红色嫁衣。
武樱奋力挣扎:“你们放开我,这嫁衣我是不会穿的,我不要嫁人!”
瘦嬷嬷冷笑一声:“大夫人都发话了,哪里由得你这个姨娘生的小贱蹄子说不。”
“这死丫头劲儿还真大!”
胖嬷嬷扯得不耐,腾出手来就给了武樱一巴掌,狠狠啐道:
“跟着你那娼妇的娘偷跑出来这么久,别说名声,就连身子恐怕都不干净了,夫人好心为你寻个归宿,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谁爱嫁谁嫁!我是不会嫁的!”
武樱脸上火辣辣的疼,但一双小手还是死死护住身上的衣带,死也不肯松手。
她好不容易跟娘过上不受人摆布的好日子,才不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那个不安好心的大夫人给她安排的,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的!
“好啊你,竟然连夫人的话都不放在眼里,那就别怪我们替夫人教训教训你了!”
两个嬷嬷相互看看,各自狞笑着从袖口摸出一根绣花针来,咬牙向武樱身上刺去。
马车却在这时猛地晃了晃,两个嬷嬷“诶呦”一声,跌坐在车厢里,摔了个头昏眼花。
“怎么赶车的,不要命啦!”
两个人气急败坏地钻出车厢,却见一个小姑娘将一辆骡车横在路中央,脸上还挂着挑衅的笑容,心下正奇怪,却听她笑盈盈地说道。
“敢抢我的人,不要命啦?”
话落,谷音脸色一沉,飞身跳到两个嬷嬷面前,一手揪住一个,将二人拽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