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林青举起来仔细瞧：“还真是灵芝。”天黑看不清，她以为是干蘑菇呢，还想着回来跟鹿肉一起炖也不错。

捡了大个便宜，破相的灵芝也比蘑菇贵啊。不对，她记得不止两朵，转头问宋彦：“就这俩？我记得好几个呢。”

“就这俩，应该是半路掉了，能背回来已是万幸。”宋彦踢踢地上不能用了的背篓。

“好可惜哦。”林冬心疼，“要是没丢，能卖不少银子呢。”他爹以前就捡过灵芝，可比野鸡兔子值钱多了。

“没啥可惜的，本来就是意外之喜。”林青倒是想得开，“东西麻烦你帮忙收拾，我去洗洗睡觉，累死我了。”

林青就在厨房，林冬帮忙洗了个澡。她手、膝盖都破皮了，别的地方也划破几个口子。家里没有药，林青就让林冬给包上，她沾到枕头就睡了过去。

等她姐俩完事后，宋彦把其他东西都归置到厨房，鹿茸和灵芝放在堂屋。这一觉林青睡得极沉，日上三竿了才被饿醒。

“姐你醒了。”林峥和林冬在堂屋待着，俩孩子很安静，东屋大姐在睡觉，西屋宋彦在读书，大姐说过姐夫读书的时候他们不能吵闹。林冬懂事，林峥也听话。

“我去给你端饭。”林冬小跑着出去。端上来的吃食放在三个凳子拼在一起做成的简易桌子上。这几天他们家都是这么将就吃的。

还是硬面馍，不过粟米粥倒是比昨日浓稠了许多。林青看了一眼抠门妹妹，大概是昨日她带回来的东西给了她底气，这才多放了些米。喝了一口小米粥，很香，再咬一口馍，还是那么难吃，“咋没做点肉呢？”

“宋公子说那是鹿肉，卖到镇上能卖不少钱。”林冬坐她姐旁边，她都不肯改口叫宋彦姐夫。

“不卖，腌上留着咱们自己吃。”家里几个人肚子里都缺油水，鹿茸和灵芝卖了就有银子了不差两条腿。

“那么多呢，吃了多可惜。”林冬不赞同。

林峥吸溜一下口水，“我想吃肉。”

林冬瞪她，这时宋彦从西屋出来，“可以留下一只，另外一只到猪肉摊上能换半扇猪肉，卖到酒楼更值钱。”

还不等林青说话，林冬道：“那就都拿出去卖。”一个半扇猪，两个腿就一个猪，他爹在时，他们家也没这么奢侈，她姐现在怎么这么不会过日子。

林冬盯着她姐，林青觉得自己要还说留下吃，这丫头肯定还有话等着她。好不容易背回来的，她还没尝肉味呢。“要不割下来一点尝个味儿？林峥也想吃。”

见她小心翼翼地跟妹妹讨要鹿肉，宋彦嘴角上勾。这俩孩子有林青这个姐姐是福气也是幸运。

大姐和弟弟可怜巴巴地想吃鹿肉，林冬最终也没忍心，她把两只鹿腿边边上的肉割下来，也凑了一盘子。被她修理过的鹿腿看上去光溜溜地还挺美观。

林青心里忍不住吐槽，就不能大方点多割下来一块。林冬看她姐的眼神就知道林青嫌少。

“家里凳子桌子都没有，吃饭都没个地方，马上要翻地了、你不能干我也不能干，不得请人种？……”林冬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需要用银子的地方。

经她这么一说，林青瞬间觉得鹿茸灵芝那点银子还真不好干啥。“不吃不吃，都拿出去卖钱。”

“这还差不多。”林冬小脸上有了笑意，可她不愿意让人看到，硬是板着脸装深沉。

趁鹿肉还新鲜，林青打算拉到镇上去卖。顺便看看鹿茸和灵芝能不能卖上价。旺山村离镇上十几里，林青身上有伤，浑身都酸疼，走是肯定走不了。于是她去雇了张德的牛车。她只带了两只鹿腿去镇上。黄芪和川芎也卖不了几个钱，林青就没带。

张德看见两只鹿腿瞪大了眼睛，“丫头，你去打猎了？”

“昨日进山想挖点野菜，不小心迷路进了山里。然后看见一只也不知被什么啃了半边的死鹿，我这才捡了两条鹿腿回来。”

“怪不得只有两条腿呢。”张德道，“深山里危险，你可不行去，即便讨饭也不能冒险，别忘了你爹是咋没的。”

张德常年给人拉活，林爹活着时常用他家车，两人比较熟悉，张德也可怜林家这三个孩子，不免多说了几句，话虽不中听，但心是好的。

林青应道：“我知道，我得好好活着养弟妹，不会冒险。”

两人来到镇上，张德对镇上比较熟悉，经他指点林青来到曹兴镇最大的饭馆。一番讨价还价后，两个鹿腿总计卖了半吊钱，若是整只鹿就值钱了。

拿到钱林青就去镇上的木匠铺买了桌子吃饭用，还给宋彦买了一张书桌，剩下点跟老板磨了磨又买了只浴桶。都是山里最普通的木头做的，原木原色胜在便宜。卖鹿腿的钱花得干干净净，一个铜板都没剩。

书桌搬进西屋，宋彦有些意外，他这几日看书就坐在床上，前面放个凳子，写字看书都十分不舒服，正想着等过几日给自己填张桌子，给堂屋添张饭桌，他还没动，林青就都买回来了。

林青提溜着两只手龇牙咧嘴地说道：“你先凑合用，椅子等以后给你买。”她两只爪子都是口子，今日这一折腾，这会儿钻心地疼。

“这就够了。”宋彦看她，“你没给自己买药？”

“忘了。”林青讪讪道，其实也是银子不够。他去药铺问了鹿茸和灵芝的价钱，她不清楚这个朝代什么价格合适，但直觉镇山给的不高，就问宋彦。

宋彦：“镇上、县城离大旺山近，卖不上价，要想卖高价最好去府城，不过来回得六七日。”县城还要再往前走二十里地，府城就更远了。

“府城？”林青纠结了一会儿，“等过两日我好一好去府城。”能多卖一点是一点，她现在太缺银子了。这么好的事这辈子也就这一次，可不指望还能捡漏。

宋彦看她一眼没说什么。等林青走后，他拿起书半晌没有翻过去一页。

晚饭多了一盘炒鹿肉，一家人吃得很开心。饭后宋彦找到林青：“你若信得过我，我替你走一趟府城，鹿茸要及时处理，放不好就不值钱了。”

这是林青拼了命带回来的，宋彦也希望能卖个好价钱。这个家他要待一年，林青姐弟三个好，一年后他才走得放心。

“那敢情好，多谢宋公子。”林青高兴还来不及，哪会信不过，“不过这一去要六七日，会不会耽搁你读书？”

“几日而已，不会。”

“好，我去找张德，明日让他载你去府城。”林青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宋彦把她叫住，“最好不要让村里人知道你卖了这些东西，让他载我去县城，然后我再雇车马行的人去府城。”车马行的费用高些，得是张德三倍的价钱，但车马行的车把式常走府城这条路，安全些。

“好，就这么办。”林青抬脚去安排车。宋彦则把箱笼找出来。

晚上两人把鹿茸和灵芝小心包好放进箱笼里，上面再放一件衣服，这样谁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你若方便，顺便问问草药都是什么收购价。”林青说了几种药材的名字。

宋彦皱眉：“你想进山采药？忘了你说过的话了？”

“没忘。”林青摇头，“我不会再进深山了，我另有打算。”

知道她是个有主意的，既然她这么说了，宋彦就相信她，有林冬林峥在，料她也不会让自己犯险。

夜里林冬躺在床上问她姐，“姐你就这么信他？”林冬对大姐把那么多值钱的东西都托给宋彦表示担忧。

“他人都是咱家的，还能跑了不成？”林青给睡得四仰八叉的林峥夜了掖被子。然后摸着小丫头的头发轻轻道：“我知道你不信他，宋公子人不坏，他在我们最难的时候帮助我们，就凭这一点该多信他一些。你觉得那些东西值钱，这点东西他未必看在眼里。”

“嗯。”林冬轻轻应了一声，“我也没有不信他，就是就是有点怕。”没饭吃的日子再也不想过了，亲人都能逼他们到绝境，外人又怎么能轻易相信。

“放心，他会回来的，姐保证。”

次日一早林青起床给宋彦准备吃食，林冬也挣扎着起来，大姐手还没好，不能碰水。

宋彦简单吃了一口，背上箱笼，林青把先前从他那拿来的两块碎银子塞给他。“这个你拿着，路上用，家里暂时用不上。”

宋彦也没有推辞，坐上牛车去了县城。等人走后林冬便有些心不在焉，林青知道她还在担心。也不多说，等宋彦从府城回来，她就该信了。

下午张德来了林家，把三包草药、一盒药膏交给林青。“这是你男人给你买的，这小子还挺知道疼媳妇。”

林青：“……”就挺意外。

药膏很好用，林青抹上就觉得没那么疼了。林冬心里安了一些，“我去煎药。”

宋彦这一走好几天没回来，村里就有人说宋彦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