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村里有了闲言碎语，周氏好奇又闲着没事，就过来问林青咋回事。

林冬气呼呼道：“我姐夫有事出门，过几日就回。”

“婶子，宋彦去府城探望朋友，过几日就回来。”林青笑着解释。

周氏：“那就好，宋公子看着也不是那样人，有人嚼舌根乱说，我也是担心你，我回了。”

刚送走周氏，隔壁刘氏和儿媳妇李氏也过来问。林青耐心解释宋彦就是去见朋友，会回来的。“我家什么都没有，帮了我什么好处没捞着就跑了？犯不着。”

刘氏想想也对，俩人还在孝期房都没圆，宋彦这一遭啥也没得到。

再有人过来问，林青就耐心解释，送走人关上门姐仨就在家里呆着，林青养伤，做饭收拾屋子都是林冬在做。林峥这走走那动动，有些呆不住。

林爹死后，两个小的很少出门，尤其是娘死后，林峥被林大宝打过几次，林青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玩，现在不用那么怕了。

“你俩想出去玩就去玩，看见大伯一家和林大宝躲着点。”林青道。

“我不想出去。”林冬嘟囔着。她现在心里想的不是玩，而是宋彦什么时候回来。只要人没回来她就不放心。

二姐不去，林峥也不想去，他还是怕遇见林大宝。殊不知上次林大宝被林青吓得尿了裤子，这几日也没出过门。

六天过去，林青手上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但宋彦却没有回来。林青倒是不担心，路途遥远，有个什么耽搁了很正常，但林冬害怕啊，那可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了。

越往后一天，林冬就多一份担心。第八天林冬都泄气了，想跟她姐说别等了，然后宋彦回来了，还带回来三床棉被和一些吃食。

林冬眼睛红红的，“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怕我跑了？”宋彦笑着看她。

“哼。”林冬把脸一扭，小脸微红。

宋彦无奈笑道：“府城那边下大雨，多住了一日，路上也不敢走太快，这才耽搁了。”

“平安回来就好，辛苦了。”林青与他一起把东西搬到屋里。

“家里的被子都旧了，我就做主买了新的。”宋彦道，“还有这些吃食是府城那边才有的，这边吃不到，也不贵就买了些回来。”

“多谢，还想着我们。”林青并未觉得宋彦自作主张，反而十分感激。宋彦不买，过几日她也得买，旧被子疙疙瘩瘩不保暖还有股味道。

等把门关上，宋彦拿出几块散碎银子和一包铜钱，看数量应该有两贯。

两个小的看见钱高兴坏了，有银子就不用挨饿了。林青给林峥五个铜板，给林冬十个，“你们的零花，买什么姐不管。”

村里隔几日就有货郎过来，小孩儿的玩意和糖都有，能花两个铜板的孩子都让其他孩子羡慕。他一下子就有五个铜板，林峥笑得见牙不见眼。

林冬叮嘱他，“不准乱花，一次只准花一个，听见没？”

林峥听话地点头，“知道。”他又不傻，拿多了出去被林大宝抢去怎么办，还有狗蛋总爱跟他借钱，一次就拿一个买糖。

两个小的回房放钱，宋彦从怀里拿出三张银票递给林青，“总计卖了四十两，我换了三十两银票，县城就能兑换，剩下的买完东西就都在这了。”

林青接过银票，三个十两的，镇上一架鹿茸只给二十两，还是府城划算，也不枉宋彦跑这一趟。

她看看桌上的银子和铜板，总共有六七两。买被子就不少钱，宋彦大概自己拿的路费。林青抽出十两银票给他。“你替我奔波，没有让你搭路费的道理。”

宋彦不要，林青又道：“没有你也卖不了这么多，收着吧，笔墨纸都要用银子，用完了再跟我说。”

宋彦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林青说要供他读书不是说着玩的，但他却不能接受。“读书的银子我自会赚，我在你这里吃用也花销不少。”

任林青怎么说，宋彦就是不收，眼见两个小的要出来，林青没再坚持。她把银票揣进怀里，“用的时候跟我说。”

林青又嘱咐两个小的，家里有银子的事千万不能跟别人说，刘奶奶都不行。

“嗯，我知道。”林峥低头吃宋彦买回来的糕点，“姐夫，这个真好吃。”

林青碰碰林冬，“好不好吃？”

林冬点点头，林青又道：“你该说什么？”

小丫头看看宋彦，不情不愿地说道：“谢谢姐夫！”

宋彦笑道：“不谢！”林冬第一次叫他姐夫。

晚上林家吃的粟米干饭，林青把剩下的咸肉都烧了干菜。夜里姐仨盖着新棉被，林峥举起两脚把被子撑起来、再放下，然后躺上面打滚。两床被子，林青一个，两个小的一个，宋彦很细心周到。

手里有了银子，夜里睡觉都是笑着的。林青闭着眼在心里盘算这些银子的用途。首先家里该买的得往回买，尤其是锅碗瓢盆、切菜的刀，家伙什置办齐全，生活也方便。还有吃的，有了银子就不能再吃糠咽菜了。

两个小的正在长身体，林青瘦巴巴的，宋彦也没好到哪里去，挺高的个子，身上没多少肉。一家人都需要补补。她决定明日去镇上买些米面油回来。先把身体养好，才好做后面的事。

次日早饭后，林青跟宋彦打了声招呼，领着两个小的雇张家的牛车去了镇上。张德的牛车一年也没多少人租用，还就是林青家用的最多。就这段日子她家都用几次了。“丫头去镇上买东西？”

“是啊，家里困难，宋彦去府城把借朋友的银子要了回来，他让我去买点米面，张叔您也知道我家日日吃糠咽菜，宋彦吃不惯。”林青把锅推给宋彦，反正没人敢去当面质问秀才你咋吃不惯呢？

“是该吃点好的，要不哪有力气读书。等你男人考上举人做大官，你就跟着享福吧。”张德边赶车边与林青说着话。

“是啊，我也盼着他高中呢。”林青随意地应着。

“今日是每月一次的大集，你在集上买能省不少银子，米铺里要贵上一些。”张德给林青出招。

“是嘛，那我得多买点存着。”林青道。

曹兴镇不算大，也没有很繁华，集市一个月才办一次，今日是凑巧了。

两个小的好久没赶集了，林峥看见什么都想买，林冬一一拒绝。林峥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大姐都没说不行。”

林冬瞪他，“你的事我说了算。”

林峥抱住林青大腿不说话，心里可委屈了。

林青无奈，牵着他：“姐给你买，还有你。”她看向林冬，“你想要什么也买，头花、发带都给你买。”

“我不要，不喜欢。”林冬小声说。

“没事，用不了多少钱。”

林冬低下头没说话，她不要林青就做主给她买了粉色的头花和黄色的发带，都是小姑娘喜欢的颜色和式样。林峥则是要了一个木马、弹弓，家里原来那些让张氏抢走给她孙子了。

家中缺的林青都买了个全，米翁和水缸、坛子、背篓、菜刀、新的砍柴刀，米面也都各买了一袋子，还有不少菜种，打算回去种在后园。

“小狗！”林峥看见小狗就走不动了。小狗总共有五只，看上去刚断奶没多久，全身奶呼呼的，林青也喜欢。“这狗怎么卖？”

庄稼汉子见有买主，笑得一脸和蔼，“一只八文，要两个就给十五文。”

林青让弟弟妹妹各挑一个，家里养两只狗，两个小的有玩伴，长大也能看家。夜里有动静叫一声也是警告。

林冬挑了一只白脖子的奶黄小狗，林峥则要了一只全黑、额头一撮白毛的。付了钱，两个孩子各抱一只，接下来林青买什么，林冬都顾不上了。

林青买了些干菜，一篮子鸡蛋，还买了两只母鸡，有些人家养得多，舍不得吃就拿出来换钱。鸡蛋是穷人最好的补品，家里有鸡下蛋，也不用总出来买，卖鸡的大娘连鸡带笼子都给了林青。

又买了十几斤猪肉，十几包糕点，还买了一条大鲤鱼。曹兴镇没有大湖大河，所以鱼卖的较贵，一斤鱼都顶一斤肥猪肉了。

等林冬回过神来，发现她姐买了好些东西。小丫头有些生气，“姐！”

“不买了，不买了，回家。”反正该买的都买完了。

张德看着满满一车东西咂舌，心想青丫头也真能造啊，银子是他男人刚要回来的，这一趟集该剩不下多少了。他有心说两句但好像也没什么立场，便闭了嘴。

回到家，张德帮忙把东西搬到院里，临走被林青塞了一包糕点。

买东西时很爽，回来一算，她把宋彦带回来的散碎银子花了个七七八八。心疼归心疼，今日买的都是家中需要的，不算乱花。

把东西都归置好，林青舀了一盆面端到隔壁，刘家帮她不少，刚来时她借人家一盆粟米还没还呢。刘氏哪里肯要，林青说不要再也不来你家了。

刘氏瞪她：“性子这么拧。”把面交给儿媳妇，让她端屋把盆换出来。

等盆的功夫，刘氏问林青哪来的银子。林青就把与张德说的话跟刘氏说一遍。

刘氏：“宋彦的银子，你省着点花，别让他厌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