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听有人叫自己，林青猛一回头，惊呼：“吴婶儿！”

旺山村李拐的媳妇吴氏从一堆矮树丛后露出上半身，她面色潮红，不时地弯腰，像是在、提裤子。林青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熟人，想必树丛后还藏着男人，至于这男人是谁不清楚但绝对不会是李拐。

撞见这种事，饶是林青也觉得尴尬，她想快点离开，但就这么走了又像此地无银。林青灵机一动，“婶儿也来解手啊。”

“啊？”吴氏先是一愣，而后讷讷道：“是、是啊。”

“您还没完事吧，那我先走了。”说完林青转身出了树林。

等看不见人影，吴氏蹲下狠狠捶还趴在地上的男人，低声骂道：“你个怂包，干嘛把我推出去。”刚刚听到动静，惊慌之下男人毫不犹豫地把她推了出去。

“别打别打。”男人抱着脑袋趴在地上求饶，“你是娘们，来的若是男人自然不好过来，我要是露头麻烦可就大了。”

若是林青在这，便会知道这个男人是本村的赵四儿，吴氏男人李拐的朋友。赵四儿常去李拐家喝酒，吴氏又是个外向的性子，时间长了两人就勾搭到一起了。

今日赶集赶到一半，俩人各自找借口提早回来，半路就钻了树林子。哪成想做到一半让人给撞见了，偏偏还是熟人，吴氏怄得要死。

捶打了一阵，她跌坐到地上，“你说青丫头知道不？”刚林青的样子像是装傻充愣，似乎又没有察觉什么。林青也是成了亲的人，这事不能不懂吧？吴氏有些拿不准。

赵四看她一眼，“你刚刚叫得那么销魂，只要不是聋子就能听见。”

吴氏羞恼，抬脚就给赵四踹了个倒仰，“这事要是传出去，我吊死在你家门口。”她当初怎么就猪油糊了眼，看上这么个玩意，大难临头吴氏悔不当初。

赵四不乐意了，他起身拍拍屁股，“你不也享受了？李拐不能给你的，我能，到头来咋还全赖我？不讲理的娘们。”

“你、”吴氏气得脸通红，“王八蛋，从今以后一刀两断，再敢来勾搭我，老娘剁了你那玩意儿。”

吴氏整理了一下衣服，急匆匆出了树林，她得探探林青口风，这事要是传出去李拐不能轻饶了她，休了她都算好的。

回家的路林青走得极快，吴氏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都到村头了才把人追上。“青丫头，你走这么快做啥？”

“我背的东西多，走得慢了累，快走早到家。”

“东西是不少，瞧你这身子骨弱的，我来帮你背。”吴氏说着就去够背篓。

林青一错身，躲开吴氏的手，“婶子，马上到家了，就不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怕你累着。”吴氏目光落在林青脸上，只是一瞬她似乎看到了林青眼里的一抹讥诮，可仔细再瞧却没什么异样。吴氏越发忐忑，“青丫头，你刚才、”

“刚才怎么了？”林青不经意地问道。

“没什么，你都买了啥？”吴氏岔开话。

说着话两人进了村子，吴氏也不好再试探。

回到家，林青关上门后松了口气，然后没忍住“噗嗤”一声乐出来。种地那会儿李拐挤兑过她、想看她笑话，要是知道自己的媳妇给他戴了绿帽子，不知还笑不笑得出来？

“笑什么？”宋彦从西屋的窗口探出脑袋。

“没什么。”林青收了笑。这种事虽然可乐，但绝对不能说。

林青把大白兔拎出来解开腿上的布条，林冬林峥和宋彦都从屋里出来。

林峥：“姐，你为啥买兔子？”

“还能为啥，吃呗。”林冬都不用想，她姐对吃兔子这事念念不忘，家里的不能吃，就去外面买回来吃。

“吃什么吃。”林青弹林冬一个脑瓜崩，“这个买回来给大白配种，没有公兔子怎么生小兔子？”

“哦~原来这样啊。”林峥恍然大悟的样子，也不知他真懂假懂。“我去把他放到栏子里。”

林青叫住他：“先别放，先放鸡窝养几天，过些日子再让它和大白在一起，不然会打架，还可能咬死小兔子。”

“知道了。”

林青把新买的药材放到地上，红糖米糕给林冬，五根蜡烛递给宋彦。

“给我的？”宋彦脸上露出惊喜。

“油灯烟大，对眼睛也不好，用蜡烛吧。”林青体谅宋彦读书不容易，愿意在自己能力内多照顾他一些。这五根蜡烛不起眼竟花了她五十个铜板，买灯油够用一年了。

“多谢！”宋彦嘴角啃着笑，“今日卖的如何？”

“还不错，比前日摆摊强，遗憾的是不能日日赶集。”若是每日都能卖这么多，就不用为银子发愁了。

“正因不是日日都有，所以才珍贵，若是和平常没区别，哪里还有这么多人去。”宋彦道。

“说的也是。”林青道。

“你去赶集了？”隔壁刘大媳妇李氏，从墙那边探出头。

“是啊，婶子！您没去？”

“没去，家里不缺啥。”李氏道，“我娘孵了鸡崽儿，问问你家要不要？”

乡下人春天常常会孵鸡崽儿，母鸡留着来年下蛋，公鸡过年杀了吃肉或是拿出去卖。总归夏天挖野菜，拌点米糠就能把小鸡养大，不费事。

“那感情好，我正想养几只呢。”林青高兴，集上她就想买几个鸡崽儿了，但背的东西太多，拿不动。

她家就两只母鸡，下蛋不够吃，别人家母鸡都留着下蛋，夏天很少有人往外卖，所以林青就想自己养几只，明年就可以实现鸡蛋自由了。

“行，你抽空过来挑，先可着你家。”

“晚饭后我就过去。”

跟李氏说完话，林青从背篓最下面拎出用树叶包着的肉和骨肉。

“晚上吃肉吗？姐！”林峥看见肉，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最喜欢吃肉了。

林青拎着肉往厨房走：“吃饺子。”

“太好了！”林峥高兴的转圈圈。

村里一般人家也就过年能吃上几顿饺子，平常舍不得买肉，也舍不得白面。林青来了这么久也是第一次包饺子。

她去后院拔了几颗青菜、小葱，青菜焯水后剁碎，饺子馅就用它与猪肉拌，鲜嫩。肉馅拌好后又把面和了。

醒面的功夫，林青把剩下的肉切成薄片榨油。油罐子就剩下薄薄的底儿了，两天都吃不上。前日就想买肉来着，想着赶集能便宜几文，这才等到今日。

没多大会儿，油渣的香气就从厨房飘到院中，又顺着风飘到隔壁。李氏和婆婆也在做饭，她吸吸鼻子，“青丫头这是又买肉了，她可真舍得吃。”

她有男人当家一年到头吃肉的次数都有限，林青领着弟妹和不能干活的相公，日子竟过得比他们还好。

刘氏坐在灶膛前，往里添柴，“那一家子都是长身体的年纪，是该吃点好的。”

“就是苦了青丫头。”李氏在灶台上切菜，“不但要养弟妹，还得供秀才读书，村里像她这般大的姑娘，没有一个比得过林青。”

“她这是经事了。”刘氏道。

林家爹娘还在时，林青乖乖巧巧的万事不操心，爹娘去了，再有她大伯家一闹，这人就跟脱胎换骨了似的，硬是把家撑起来了。只要日子过好，吃点不算什么。

林青炸了半罐子猪肉，刚出锅的油渣入口喷香。林峥最喜欢吃酥酥脆脆的油渣渣，一会儿要吃饺子，林青就没让他多吃。

饺子在堂屋的饭桌上包，林青擀面皮，林冬包，她包得不太好，林青示范了两个，小丫头逐渐找到了手感，包得越来越好。林峥想玩面，也上来凑热闹，他包出来的饺子那叫一个惨不忍睹，瘪瘪的还露馅儿。

“你自己包的自己吃。”林冬瞪他。

“不要。”林峥摇头，他也知道自己包的饺子肯定不好吃。

“行了，一边玩去吧。”林青把他赶下桌。

宋彦洗了手走到桌边，林青看他，“你会包？”

“包过。”宋彦道。

包过不等于包得好，宋彦修长的手指拿起一个薄薄的面皮，用筷子夹起一小团肉馅放到面皮上，还按了按，很像是那么回事，可包出来的饺子比林峥强不了多少。

“哈哈，姐夫你包的也好难看。”林峥被赶下桌，这会可逮着机会笑话别人了。

“还不熟练。”宋彦略显尴尬。他和父亲就过年吃一次饺子，都是凑合包，一年做一次练手都不够。

“来来，看我！”林青一点点教，总算把宋彦教会了，饺子也包完了。

烧水煮饺子，煮熟后林青盛了一碗让林冬给隔壁送去。

三盘饺子、一碗油渣、一盘凉拌青菜，又是丰盛的一顿。林峥趁她姐不注意，偷偷往地上扔了饺子。豆包和小黑的尾巴都晃出残影了，有眼睛的都看得见，偏偏林峥还以为做得很隐秘。

林青装作没看见，两只小狗也是她家一份子，以后还指望它俩看家护院呢，吃几口肉算不得什么。

饭后，林青领着弟弟妹妹去隔壁刘家捧回十个小鸡崽儿，要给钱，刘氏说什么都不肯要。

鸡崽放到地上，小兔子和小狗都好奇地凑过来，把小鸡崽吓得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林冬把小鸡护在两手之间，林峥拽小黑和豆包的尾巴，不让他们靠近。

林青看着眼前热闹的一切，不知不觉间她家竟有这么多活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