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皎皎,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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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神？”见江霁月出神,宋梨站直了身体挥手，有些疑惑。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专注？

宋梨顺着江霁月的视线看过去。

站在电脑桌前的少女身形纤秾有致，乌黑如瀑的长发如同浓密的海藻般披散至腰间,美得可以入画。

好吧，宋梨明白了，宋梨什么都明白了。

想到明姝说起江霁月时平淡的语调,宋梨无奈地叹了口气，摇着头看了面容清冷俊秀的少年一眼。

江神，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想要追求明姝,恐怕还得先经历一段十万八千里的遥远长征。

注意到宋梨的眼神,江霁月的视线转移了过去，带着问询之意。

宋梨笑着朝他摆了摆手，介绍道：“我们正在玩神魔竞技场，江神你要不要一起来玩几轮？”

江霁月的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到了另一边少女的身上。

显然,他有些心动了。

但是看到挂在墙上的钟表显示的时间后，江霁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已经十点多了,按照往常，已然接近明姝休息的时间。

虽然严格来说，今天才是江霁月和明姝正式认识的第一天。

但其实,从明姝进入实验室开始，江霁月便关注了她很久。

仔仔细细地阅读完明姝发表的全部论文,这只是最基础的第一步。

江霁月对明姝的了解，可能比明姝知道得还要多得多。

比如说,明姝的作息一向非常规律。

除非是紧急到不得不熬夜处理的事情，否则的话，她一般都会在晚上六点之前离开实验室,早上八点之前抵达实验室。

她习惯了早睡早起，以最饱满的精力应对实验室中的一切挑战。

因此，即使心中的声音一直催促他答应，江霁月还是压下了心动，歉意地开口。

“下次吧，今天太晚了。下次有机会的话，期待能和你们一起去玩神魔竞技场。”江霁月含笑说。

宋梨挠了挠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啊，今天很晚了吗？

现在才十点多哎，大学生们的夜生活不是应该刚刚才开始？

没想到，江神竟然还保持着这样健康的老干部作息？

虽然有些意外，但宋梨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她笑呵呵地点头答应：“好嘞，那就下次再一起玩，谢谢江神送来的水果啦！”

宋梨自然地拿了一片切块的苹果，感受着清甜的丰富口感，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嘿嘿，就是快乐！

“不用客气，顺手的事情。”江霁月的姿态无可挑剔。

对待宋梨她们的时候，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表情，像是用尺子刻出来的一样，彬彬有礼。

多一分则显刻意，少一分则显冷淡，完美地把握好了其中的度。

只有在看向明姝的时候，

浮于表面的笑容才会浸入眼底，添了几分真切之感。

不管江霁月本人是什么态度，他送上来的水果还是很不错的。

社团资金充裕，买的水果都不是普通的低品质水果，各个清甜水润，像是刚从树上新鲜采摘下来的。

到了这个点了，几人都有些饿了渴了，这份果盘可谓是送得恰到好处，深得人心。

五人分吃完果盘，宋梨和唐妙妙她们只觉得意犹未尽，还想要继续在神魔竞技场拼杀。

明姝温声道：“要不我们也明天再继续？已经快十点半了。”

这么早就睡吗？

宋梨微微讶然，但很快表示理解，懊恼地自责道：“确实，是我没考虑周到。”

“我差点忘了，昨天我们听完演唱会回来都快一点了，至少也得一点半才睡。”

“今天又是第一天轰趴，情绪太激动了，早上都起得比较早，大家恐怕都累了困了，是该早些休息。”

“别说，你没提起来的时候我没什么感觉，你一说完，我真觉得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唐妙妙打了个哈欠，眼底泛上了困倦的水光。

还真是困了。

主要她们今天早上早起拍照，差不多八点不到就洗漱完去花园了。

这样算下来，昨天每个人才睡了六个小时左右，今天中午又没有午睡，难怪这么早就撑不住了。

也是玩神魔竞技场的时候太亢奋了，掩盖住了这一份困意。

现在，疲惫倦意排山倒海席卷而来，唐妙妙恨不得直接就躺到床上呼呼大睡。

几人分别回了宿舍，回去的路上，宋梨挨在明姝身边说说笑笑，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念头。

等等，刚刚江神说的时间晚了快要休息了，不会指代的不是自己，而是从明姝的角度去考虑的？

没想到，江神竟然会是这样体贴细致的人？

也是，如果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喜欢一个人，应该会下意识地为她考虑方方面面，生怕她有丁点的不顺心，关心她有没有受到任何委屈。

那些用“直男”做借口理直气壮地忽视对象需求的人，最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不够上心。

……

明姝和宋梨她们回去休息了，江霁月回了房间，却没急着洗漱，而是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电脑，登录了《神魔》游戏。

江霁月本身玩的就是二号服务器，虽然上线的次数不多，对游戏里的事情不怎么关注。

但是对于“清扬婉兮”这个账号，他却不是全然陌生。

江霁月在游戏中投入的时间不多，所以虽然位于排行榜前列，却从来没想过发展什么势力，习惯了做独来独往的独行侠。

当然了，这并没有影响游戏账号“光风霁月”的魅力，反而为他添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追随者和吹捧者更多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江霁月一直都没有组织公会或者加入什么公会。

二号服务器上排名第一的公会

叫“天下第一”，公会的会长是大神“松石”。

“松石”的夫人，“天下第一”公会的帮主夫人，她的名字就是“清扬婉兮”。

因为这一层光环，加上“清扬婉兮”本人的操作是真的厉害，她的知名度很高，论坛上的相关话题很火。

江霁月很容易便搜索到了并不少信息。

什么#扒一扒“松石”和“清扬婉兮”的情缘之路#，什么#“清扬婉兮”到底是美女大神还是人妖号#，什么#“清扬婉兮”的神操作大全#，等等。

江霁月点开了最热门的那个话题，清隽的眉眼悄然沉了下去。

“清扬婉兮”在游戏里是有情缘的，她和“松石”认识得很早，差不多是同一批开荒的，“天下第一”公会建立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到如今，她们已经共同度过了三个多春夏秋冬，算是论坛上公认的模范情侣。

虽然底下说酸话的不少，“松石”倒是不太介意隐私暴露的事情，身份都被坛友扒得差不多了。

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富二代，开着家互联网小公司，在普通人眼里，算是个相当优秀的对象。

有钱，身家几百万；有能力，是那家互联网公司的总裁；有颜值，五官端正，修图后的外表能达到七-八分。

这三点一综合，“松石”成了论坛当之无愧的“男神”之一。

江霁月第一次这样挑剔地看一个人，只觉得“松石”哪里都看着不顺眼。

这样一个处处都不合格的男人，凭什么站在少女的身边？凭什么成为少女的情缘？

他根本不配。

尽管知道这些只是游戏中的关系，明姝可能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毕竟，自始至终，“清扬婉兮”都将自己的个人信息保密得很好。

从“松石”几次在论坛上回复的话语中便能看出来，尽管是他，对“清扬婉兮”也没有太多了解，顶多听过她的声音，是一个很动听的女音。

下面很快就有吃瓜群众反驳了：“松石大神你实在太单纯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各种变声器都很高级，想要调节出一个好听的女音轻轻松松。”

“隔着一条网线，谁知道对面是人是狗，清扬婉兮的操作水平那么高，反正我是不相信他是女的，很可能是个中年的抠脚大汉，整天无所事事的那种。”

“不然的话，他直接发照片或者和你视频、线下见面不都可以？随随便便就能粉碎谣言，你们又不是才认识，在一起都三年多了，他还是这么遮遮掩掩的，说明肯定有问题。”

吃瓜群众言之凿凿，下面一水的附和的话语。

“松石”仿佛被说动了，第二条回复间隔了几十层，语气也没开始时那么坚定。

“你们别说了，我相信清扬婉兮，她不是那样的人。”

而后，“松石”就消失了，似乎是不再关注这些。

但帖子一直在论坛前排飘着，因为涉及两个顶尖大神，又有这样狗血戏剧的波折

，所以热度一直很高。

江旭推开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江霁月面沉如水，周身的气息压抑，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他极度不悦的东西。

“堂哥，怎么了？”江旭奇怪地走过去问。

他记得江霁月之前的心情还相当不错，切了水果端着果盘送去二楼电竞房的时候，他的唇边都带着不自知的轻柔的笑。

怎么才过去没半小时，脸色就黑沉成这样？

难道是出师不利，被校花一口拒绝了？

江旭乱七八糟地猜测，等看到江霁月面前的电脑屏幕时，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解答。

哦，原来是《神魔》游戏里的事情，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江旭凑到电脑屏幕前，看到上面的文字时忍不住吃惊：“堂哥，你竟然在看清扬婉兮的帖子？”

江霁月回头看他，没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怎么了，你也了解清扬婉兮的事情？

“当然了。”江旭想也不想地点头：“恐怕也只有堂哥你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才不知道。”

“之前，关于清扬婉兮的性别一事闹得可是轰轰烈烈，差点都将论坛屠榜了，第一页的十二条帖子里面，有十条都是和清扬婉兮相关的。”

“不过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清扬婉兮也是真的能耐得住性子，自始至终就一个回答：我是女生，其他什么也没说，没爆出任何个人信息。”

“因为清扬婉兮不搭理，松石也是沉默处理的态度，这事儿闹了几天就没后续了，不过吧，我总觉得松石的态度有点不太对劲。”

“感觉他其实也没怎么完全相信清扬婉兮的性别，就是为了公会和谐才一直护着清扬婉兮，心里头也是有怀疑的想法在的。”

“说起来，之前还有人在论坛里弄了个投票，问清扬婉兮究竟是男是女，我还顺便去凑了个热闹，结果，男女选项的投票比竟然达到了10：1，也是相当神奇了。”

江旭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才好奇道：“堂哥，你怎么突然关注起这个？清扬婉兮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这不符合堂哥的性格。

“没什么。”江霁月垂眸，点击鼠标关掉了论坛界面，眼前浮现出一张清纯昳丽的芙蓉面。

湛蓝色的光映在少女的面容上，少女唇红齿白，肤若凝脂，正对的电脑屏幕上是“清扬婉兮”四个字。

江霁月从来没想过，明姝竟然会是“清扬婉兮”。

不过，这倒也符合她一向的为人处事风格。

以她外表柔软内心坚定的性格，就算旁人说得再多，就算有再多的流言蜚语，恐怕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她不想暴露出身份，那就绝对不会泄露出任何个人信息。

江霁月想得入神，江旭却没忍住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在自己的脑袋上摸了一把。

“温度正常，没发烧。”江旭百思不得其解：“那怎么一会儿沉着脸一会儿笑，难道是堂哥你的

脑子终于出问题了？”

江霁月：“……”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眼见着江霁月的表情越来越危险，江旭机灵地跑远了，笑嘻嘻地扒在门边。

他对于“清扬婉兮”的事情兴趣不大，他更关注的还是江霁月本人的情况。

“堂哥，不说清扬婉兮了，没想到你还挺有闲情逸致的，现在还玩起了神魔。”

江旭眼神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哎，差点忘了，我没记错的话，堂哥你在神魔里是不是好像还有个情缘？”

江旭的眼睛布灵布灵得发着光。

堂哥情缘的名字好像叫……“皎皎明月”？

“皎皎明月”上线的时间也不多，和堂哥在伯仲之间，不过她操作特别厉害，属于顶尖大神的水准。

而且声音格外好听，清凌凌的，甜而不腻，像是云朵编织成的棉花糖。

要江旭来说，真要比较起来，“清扬婉兮”的操作说不定还完全比不上“皎皎明月”。

只是“皎皎明月”很是低调，不爱出风头。

“清扬婉兮”身上有第一公会帮主夫人的光环，这才成了服务器议论度最高的美女大神。

情缘，皎皎明月。

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江霁月怔了怔，点开了自己的好友界面。

他对《神魔》游戏并不怎么上心，一个星期也就上线一两次。

但无论何时，只要他在，皎皎明月一定都会出现。

即使不出现，也一定会发来一个消息解释，说是临时有事，实在抽不出时间。

然而此时，他登录《神魔》游戏这么久，皎皎明月的名字却仍然是灰色的。

是了，她玩《神魔》的时间其实蛮规律的，一般都在八点到十点多的这个时间段。

如今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半，皎皎明月应该已经休息了？

“堂哥，在想什么呢？”江旭一脸八卦地看过去，了然地问：“我知道了，你在想皎皎明月对不对？”

江霁月顿了顿，缓缓地点头：“嗯。”

他回答得简单，江旭却震惊得差点跳起来了。

不是吧，堂哥竟然真的在想皎皎明月？

“堂哥，就我们两这关系，你也别瞒着我了，和我分享一下，你心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江旭拉了个凳子坐下，神色很是严肃：“你对皎皎明月究竟是什么感情，你喜欢她吗？”

“我前面就觉得你们两的关系不太对劲，虽然都说游戏里的情缘不太靠谱，但是你只要一玩《神魔》，基本上就只和皎皎明月在一起。”

“你们两永远固定搭配，直接锁死，我喊你过副本你都没有答应过，这就很不正常了，很像是认真的，动了真心。”

越说，江旭越觉得义愤填膺：“亏我今天早上还被你打动了，觉得你对校花才是真爱，现在看来，你就是个花心的大猪蹄子！”

江旭气鼓鼓的，仿若化身成了一只河

豚。

江霁月没在意他的态度，却因为他的话开始思考起来。

他对皎皎明月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或许，我是喜欢过皎皎明月的。至少在曾经，她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存在。”江霁月沉默良久，缓缓开口。

江旭险些气炸了：“堂哥你怎么能这样？”

“你不会要说，你只是犯了全天底下的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心脏掰成了两半，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

江霁月无奈摇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说了，那是曾经。”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黑色的鼠标上，冷白色的肌肤如玉。

江霁月对皎皎明月有过特别的心思，但这份心思很淡很浅，风一吹就散了。

在他听说了“沈明姝”这个名字的时候，“皎皎明月”在他心中的印记便如同砂砾般退散于无形。

江霁月第一次听到“沈明姝”这个名字，是在他导师名下的实验室里。

江霁月的导师对“沈明姝”极为推崇，言语间满是赞赏和惊艳，称她是比江霁月更为惊才艳艳的天赋绝伦之人。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江霁月开始下意识地捕捉沈明姝的存在。

远远地看着她纤细窈窕的身影，看她做实验时专注精致的侧脸，看她发表的一篇篇论文，创造出的一个个震撼的成就……

不知不觉间情根深种，丢了心，视线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

“如今，对我来说，皎皎明月只是个关系不错的朋友，并肩作战的战友，我对她并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

江霁月很是坦然，他问心无愧。

江旭却没有就这么放过他，阴阳怪气道：“只是朋友，只是战友，这句话你不应该和我说，应该当着校花的面去说，看校花相信不相信。”

“网络上之前有一句很火的话：异性之间很难有单纯的友谊，这句话虽然有些绝对，但是用来形容堂哥你却是绝对合适！”

“虽然我和皎皎明月认识了三年多，虽然我和她做了三年多的情缘，虽然我只要登上了《神魔》游戏就只和她在一起，虽然我以前确实对她有不一样的想法。”

江旭故意模仿江霁月的语气，说得抑扬顿挫，讽刺之意辛辣：“但是，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无比纯洁，我们之间只是普通朋友。”

别说是校花了，你随便拉个人站在这里，你问问他，他相不相信。

江霁月默然。

江旭说话的语调虽然怪里怪气的，但是传达的意思却很客观。

的确是他没处理好这件事情。

江霁月放在鼠标上的手指轻动，在电脑上编辑出一段文字。

是和“皎皎明月”解除情缘关系的请求。

江霁月没有隐瞒，直接告知了自己的情况。

他有了喜欢的人，想要正式地追求她，再和旁人维持情缘关系便不再合适了。

同时，江霁月的心中还隐藏着些许小心思。

线下的追求之路并不顺利，明姝对他的态度很冷淡。

幸运的是，明姝不光对他无意，对于顾祈安的追求也是一视同仁。

这意味着，他还是有着很大的机会。

既然如今，他已经知道了明姝的《神魔》账号，自然可以顺势而为，为他的追求之路添砖加瓦。

对于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江霁月总是十分敏锐。

“清扬婉兮”现在虽然已经有了情缘，但是就江霁月来看，“松石”对“清扬婉兮”的信任度并不高，两人的关系应当陷入了某种僵局。

江霁月没猜错的话，继续维持这样的状态，他们迟早是会分开的。

那时候，就是属于他的机会了。

一条路走不通，那就换第二条路来走。

电脑屏幕的蓝光打在少年纤长的眼睫上，在他的眼睑处投下清浅的阴影。

信息编辑完成。

江霁月的手指重新放在了鼠标上，准备按下发送键。

不知怎么的，就在此时，他的心中莫名浮现出一种极为玄妙的心绪，像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知。

江霁月压下了奇怪的情绪，点击了鼠标左键。

信息发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