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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晚风凉的刺骨,被酒气轰热的脸庞早已冷透,只剩唇上微微的麻痒,昭示刚才的热吻不是幻想。
周可抬手轻轻摸了一下,便又将脚下蹬得飞起。
赶路要紧。
酒瓶子随着路面颠簸在车筐里丁零当啷乱撞,周可分辨着楼栋,扔下车拎起瓶子坐电梯上楼。
霍安安住26层,她在25楼下,走消防通道压着脚步上去,没进走廊就听见“砰砰”的敲门声。
这里是霍安安回霍家后,用信托分红给自己和妈妈买的公寓,一梯一户,离医院近,方便照顾养父。
但再好的安保,也管不住这个世界的特权阶级。
周可从防火门窥探一眼,看到厉铭深头发凌乱,衬衣散乱,身形落拓地在敲门。
楼道里弥漫着洋酒辛烈的气息。
对付喝了酒的男人麻烦,但要是她也喝酒,就可以用魔法打败魔法。
周可握紧酒瓶子,把里面还剩的瓶底儿一口闷了,瞄一眼走廊角落的监控,快步走过去,抡圆了胳膊就砸在厉铭深后脑上!
咚一声,厉铭深晃了晃,迟钝地抬手捂住伤处,回过头来,双眼红得可怕:“……周可?又是你!你TMD——”
不等他说完,周可又照着额头给他一下子,这就把他gan的坐倒在地。
周可居高临下,眼神同样红得可怕:“什么地痞流氓也敢到我妹妹家门口撒野,安安!刀!老娘把这杂碎根子剁了!”
霍安安听见门口动静,慌忙开门来。她养母同样缩在门口,尽力把女儿往身后拦,手上正拿着把剁骨刀,闻言惊诧地看向周可,又看看霍安安,似乎在犹豫。
霍安安心有余悸,连连摇头:“姐,别,把他赶走就好了,明天我会去让霍家出面,看来厉家并不诚心,联姻要不还是算了。”
厉铭深霍然抬起头,神色狠戾:“是你们霍家求着我!他们已经把你卖给我了,你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我的人,我来睡一下我老婆怎么了?天经地义!”
安安养母浑身颤抖,哭着又骂又求:“大老板!你们都是厉害的不行的大老板!你们这是人口贩卖!是犯罪!是强/奸啊!放过我囡囡吧!我们不要你们钱了行不行?”
厉铭深到底是天命霸总,身体素质非同凡响,很快缓了过来,爬起来顺着门缝就去抓霍安安的手!
霍安安和养母吓得尖叫躲闪,周可一把夺过养母手中的刀,挥手砍在厉铭深胳膊上!
厉铭深吓得酒都要醒了,连忙缩手,周可大喝:“关门!”
霍安安担心周可不想关,但养母还是最担心女儿,喊了一声“对不起!”,砰一声把门关上。
“你敢砍我?”厉铭深决眦欲裂,恶狠狠握住被砍到的胳膊,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胳膊没断,也没流血,就是被打得生疼。
周可抬起刀背。
厉铭深醉的视线模糊。印象中,每次见周可,她大多穿着职业套装,营业笑容得体又虚伪,从容不迫地管着闲事,无论怎样都自成章法,让他的恨意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但现在,他见到了完全不同的周可。
廉价羽绒服已经拉开拉链,里面的棕色毛衣皱皱巴巴,马尾胡乱扎着,要不是个高盘靓,这一身简直称得上邋遢。
她浑不在意地颠了颠手上的刀,眼带醉意,嘴角咧出的笑全是市井痞气:“哦哟,拿反了。”
刀背变刀刃:“这才对。”
见她当头就砍来,厉铭深赶忙爬起身。作为一个霸总,他多少学过两下拳击柔道什么的,对付一个女人不在话下。
只是来之前实在醉得厉害,手上力气欠了一把,脚下也晃悠,抓着周可胳膊后,不防她另一手还拎着酒瓶子,照着脑袋又是一下子!
这一下用了狠劲儿,厉铭深脑袋一痛,怒气上涌,反手夺过啤酒瓶狠狠砸向周可额头!
一声脆响,瓶子承受太多应声而碎,被打的地方先是冰凉,随后则是温热,顺着皮肤缓缓往下淌。
周可抬手,摸了一手湿红。
两人目光相接,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狠劲儿。
厉铭深是练过的霸总,男性体格占优势,但醉的实力大减;周可虽是女性,但身高腿长,筋骨结实,少年时被霸凌练的野路子毫无章法,胜在杀意更甚。
不在这里把厉铭深揍到偃旗息鼓,她和霍安安永远都要被压一头气势。
厉铭深脚步不稳,周可就专攻下盘,砍骨刀依旧是刀背,照着下三路砸砍。
拳击的躲闪步伐被醉酒的人使出来滑稽可笑,效用不显,厉铭深被砸中好几下,疼的厉害,反手用碎酒瓶也凿实了周可骨肉。
两人从门口打到消防通道,厉铭深身量高,重心不稳,被周可一脚踹下楼梯,终于惊动了邻居,报警喊保安,总算把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拉开制服。
霍安安跟着去警局,问起来,竟然是两人共同的家属。
警方见多识广,一听就知道是家庭纠纷,监控拍的清清楚楚,厉铭深骚扰在先,周可动手在先,两人都喝了酒,都受了伤,都有主动攻击行为,照例要各打五十大板和个稀泥。
厉铭深的律师团还是很厉害,咬定周可认识厉铭深,有旧仇,用的又是刀,要定她蓄意谋害。
周可也不是吃素的,她和卢不平打过几次交道,听说不少法界轶事,其他没学会,老赖手段倒是记住不少,只说自己醉得双眼看不清,看到骚扰妹妹的流氓是高大男人,她害怕,拿到什么就用什么自卫,根本不知道那是刀。
反正监控没声音的,厉铭深醉鬼证词也不可取信,还有霍安安帮着说话,给她狡辩过去了。
从警局出来已是凌晨,众人精疲力竭。厉铭深酒醒大半,望着周可眼神阴骘,路过时在她耳边低语一句:“你等着。”
周可直直看回去,眼神漠然。
霍安安站在泛着冷蓝灯光的警局门口,手里拿着警方开具的安全保护令,勒令厉铭深没有得到霍安安允许,不得靠近她身旁。
这东西执行力并没那么大,但对厉铭深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他站在台阶下,隔着距离仰视霍安安:“既然这么恨我,为什么还要和我订婚?”
霍安安骨子里还有些惧怕厉铭深,但此时周可在身旁,用帕子按着头上伤口的动作固然狼狈,却给了她很大的勇气。
她鼓起勇气,努力用周可所说“无奈悲哀又带着希冀”的语调开口:“你总觉得我恨你。所以,你是对我感到愧疚心虚的,是吗?”
厉铭深一愣。
她难得在与这个人的交锋中占得上风,乘胜追击:“我不恨你。阿深。我等你好好与我说话。”
厉铭深意外,带着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渴求望向霍安安。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周可腾出手,赞许地拍了拍她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