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什么资格恨他?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他?
跟季远舟勾结在一起陷害他的人分明是她,将他的信任当成笑话的也是她,她难道还指望他像从前那样护着她吗?
真是痴心妄想。
季斯越缓缓蹲下身,松开拳头,挑逗一般,勾住宋昭的下巴。
“这么抗拒?行啊,那你来给我擦鞋,这下总该愿意了吧?”
宋昭看着他那张恶意满满的脸,用力偏开头,因为忍耐和厌恶,声线都变得颤抖。
“……滚。”
季斯越的手落空,一张清隽的脸刹那间无比扭曲。
她掐住宋昭的脖子,强迫地将她拉到面前,膝盖在硬地上脱行,拉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季斯越咬牙切齿:“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宋昭?”
宋昭的皮肤很容易留下痕迹。
之前被他掐了一次,现在又被掐了一次,青紫之上,重覆青紫。
她却感觉不到疼,强烈的反胃感直直往喉咙涌,她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
“放开,季斯越。”
季斯越扯唇,难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往外涌。
“怎么,你想在我面前装可怜博同情?然后呢,下一步呢,你的计划是什么,都说给我听啊宋昭。”
宋昭闭上眼睛,既挣脱不开,她索性不去看他。
她越是这样,季斯越就越是疯癫。
他开始口不择言:“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
“让我猜猜,你下一步是想上我的床,还是想上季远舟那个孬种的床?!”
季斯越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露骨的话。
宋昭终于忍不住,用力推开他的手,偏头剧烈干呕起来。
因为没吃什么东西,她根本吐不出来,只能声嘶力竭地干呕,脸色苍白,眼神痛苦,好像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季斯越额角青筋狂跳,脸上充斥着阴郁暴虐。
她就这么恶心他?
光是一句话,就吐成这样?
季斯越这辈子从没有这么愤怒过,大手扯住宋昭的手腕,就要再去逼问。
谁知下一瞬,携风而至的一条长腿直接将他踹翻在地。
暴怒的神色从脸上一闪而过,季斯越转回头,正好看到周妄收回腿,一个眼神,将彭苒带来的壮汉逼得踉跄后退好几步。
彭苒惊诧不已。
这不是周家那位杀神吗?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对季斯越动手,他们难道不是好兄弟吗?
诡异到令人难以喘息的氛围中,周妄半跪在地上,捧起宋昭的脸:“没事吗?”
宋昭紧紧皱起眉,想去掰开他的手,却因为肩膀脱臼,想动一下手都很艰难。
周妄这才注意到她肩膀的不对劲,额角青筋一跳,用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轻声安抚。
“别怕,很快就好。”
话音落下,他熟练地将她肩膀复位。
宋昭额头出了一片冷汗,湿答答的,黏住额发。
周妄将她头发整理好,将人扶起来,这才发现不仅是肩膀,她的膝盖也受了伤。
大片的青紫,夹杂着好几处磨破的伤口,已经被尘土沾染,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种伤口是最疼的,火辣辣的,针扎一样,还是在膝盖处,怎么都无法避免被牵动。
周妄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让宋昭坐在他衣服上。
“抱歉,可能要你等一会儿。”
安顿好她,周妄冷着脸转过身,一拳砸在季斯越脸上。
季斯越被揍得偏开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这还没完,周妄紧跟着又是两拳,把他鼻梁上的眼镜都弄得粉碎。
季斯越剧烈喘息着,突然笑了:“至于吗?”
为了这么个女人。
周妄冷冷收回手:“再有下次,朋友没得做。”
季斯越彻底笑不出来了,冷眼看着周妄将宋昭抱起来,向门外走去。
他脸色阴郁得可怕,酝酿一场可怕的风暴。
“周妄。”
他把人叫住。
“如果周爷爷知道,你怎么跟他交代?”
周妄脚步未停,将怀里的宋昭往上抱了抱,语气坦然。
“知道又如何,我一把年纪了,也该成婚了。”
成婚?
他是疯了吗?居然真的动了跟宋昭结婚的心思?
她怎么配?她怎么敢?!
季斯越脸色难看,在周妄和宋昭的身影双双消失在眼前时,他转回身,一脚踹在那棵百年柏树上。
彭苒真是一肚子疑问,小心翼翼避开他身上的低气压,挑了一个不那么容易踩雷的角度,开口道:
“这位宋小姐真是好手段,居然连周家的这位爷都能勾搭成裙下客。”
她抿唇,语气里多少带着些歆羡。
“英雄救美,自古以来就是献身的最好借口,周少爷怕是躲不过这场美人劫了。”
话音刚落,她便直直对上季斯越阴郁的双眼。
他语气森冷:“还有心思在这里嚼舌根,没听见吗?你儿子都快被打得没气了。”
彭苒面色一变,这才拎着裙子,急匆匆地往里赶。
季斯越独自站在原地,视线扫过宋昭刚刚跪着的地方。
那里,有几块碎石,还有一小片血痕。
脑海里再次回想起宋昭那惨不忍睹的膝盖,季斯越猛然捏紧了拳头,骨节发疼。
他冷笑起来,逼自己不再去想。
是她活该,是她咎由自取,恶有恶报。
他应该觉得快意,觉得高兴。
可胸口沉重的压迫感却没办法欺骗他,他现在,难受得想杀人。
不仅如此,周妄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像是被上了发条一样,在他脑子里反复重播。
他想娶宋昭。
他居然想娶宋昭。
好不容易看着一个兄弟摆脱了这个害人精,却要眼睁睁看着另一个兄弟继续被她蒙蔽。
宋昭就像个魔咒一样,辗转在他们三个人中间,让他们原本牢固的关系产生裂缝,不得安生。
季斯越决不允许更坏的结果发生。
他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周妄将宋昭送回了家,当做没听到她的婉拒,硬是跟着一起进了门。
“你的药箱在哪里?我帮你上了药就走。”
宋昭:“……”
她说了自己可以的呀。
在看到周妄精准找到她放在柜子里的药箱时,宋昭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把药箱放在那里了?”
周妄拿棉签的手一顿。
我何止知道这个。
我连你洗完澡后喜欢窝在落地窗旁的懒人沙发上看书,喝水时习惯用那个浅粉色郁金香的杯子都一清二楚。
危险的人从不是季斯越。
是我啊,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