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弑神者

贼子何敢？！”

殷左席大怒！抬腿扫来，风声呼啸挟着千钧之力！这一脚似是能将陆尘直接扫入幽冥，永世沉沦！

陆尘奋力催动浑身气血，皮肤表面迅速形成一层暗红色的硬质，迎着那一脚使出全力一拳轰去！

在神灵的压迫感之下，陆尘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回忆起了三个字，天魔变！

天魔变中记载的灵脉和气血的运转之法历历在目，让他不由自主的运转周天。

气血由心起，引五脏之气汇聚一堂，气血走三阴三阳经行走周天！

陆尘疯狂的催动功法，经脉传来的剧痛让他口吐鲜血！

同时体内似乎什么东西被冲开了一般，气血骤然狂暴！

浩浩荡荡的气血行走至右臂，原本白皙的手臂骤然膨胀，筋肉暴涨，出拳之时拳风激荡，竟还带上了隐隐破空之声！

天魔变第一重，破风拳！

陆尘这一拳力量暴涨，和土地爷殷左席横扫而来的右腿碰撞在一起，嘭的一声，木屑飞溅，殷左席的木雕右腿竟然整个破碎！

与此同时，陆尘体内也只觉得有股刚猛的力量横冲直撞，就要破体而出！那是气血突破了经脉的桎梏后如决堤洪水般血压升高，给身体带来的巨大负担！

他苦修十年，每日汲取混沌之力，却无处发泄，如今有了天魔变，过去十年的积蓄也便有了用武之地！

正所谓，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

这一拳，不只震惊了围观的众人，连殷左席都没想到，一介凡人，竟能毁他塑身！

与此同时，镇口一道白色的身影几个跳跃落在了路旁的房檐上，狐妖离开陆宅后本打算战略性撤退，却又不甘心自己的功法被陆尘拿走，于是便悄悄跟了过来，伺机而动。恰好见到眼前一幕，整个狐都傻了，想当年他可是练了足足一年，才突破了第一重，陆尘拿到功法才一天，不，才一个时辰，竟然就已经悟出了其中的门道？！

然而下一刻，狐妖只觉得自己眼睛怕是出了问题，陆尘一拳击出，右臂魔化不减，浑身骨肉化作奔腾的江河，骤然膨胀！

“这是，要突破第二重了？！不，这，这难道是第三重？！我的天呐！居然是第四重？！这家伙，我就知道他铁定不是人！否则怎会修炼如此之快！”

他刚想到这，又见陆尘的皮肤表面开始涌现出晦涩难懂的暗红色纹路，如无数条细小的盘龙在浑身上下游走。

陆尘只觉得浑身起痒难耐，一口郁气憋在胸口不得不发！

张口之后，却如惊雷滚滚，又似天崩地裂！

狐妖脑中轰鸣。

瞬间冲突了天魔变前四重已经是骇人听闻，这家伙竟然又在上一层，突破了第五重！

那遍布周身的魔纹便是气血外延，附着于皮肤表面的效果。

此刻的陆尘浑身骨骼膨胀，身高从一米六七直接暴涨到了两米四五，四肢更是如铜铸铁打，坚不可摧，这正是修成了第五重才能达到的境界——天魔像！

这天魔变共有七重，第一重神魔一击，聚全身力量而发，威势惊人，第二重魔元附体，力量倍增，第三重罡力破空，伤人于丈外，第四重天魔之威，第五重魔纹附体，第六重魔血燃体，第七重天魔真身！

武道功法，修炼到第七重便是大成，可称之为武王，力拔千钧，为一方之霸主，死后魂魄封神！

而到了第五重，则可以称为武道宗师，已然是很多人穷其一生都到达不了的高度。

此刻的陆尘，便已经可以称之为武道宗师！

狐妖茫然心道：“武道功法要求修炼者有着极高的身体素质，否则强行修炼反而会伤及自身，本不是人族能修炼的功法才对啊…”

陆尘此刻脑子里空白一片，看着眼前的神明愈发愤怒，聚力于右手，隔空轰出一记碎心拳！

拳风刚猛，手臂之上的气血纹路化作巨蟒撕裂空气，呼啸着扑向殷左席！殷左席举手去挡，轰隆一声，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拍退数尺，巨大的身躯直接掀翻了竹轿。

在场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尖叫着落荒而逃！

殷左席又惊又怒，大喝一声：“你找死！”，猛的将旁边一根房梁拔出，举过头顶又劈头盖面的砸下，誓要把陆尘狠狠的砸死在地面之下！

下一刹，木质的房梁被陆尘一拳轰碎，木屑飞溅，在殷左席的脸上划出血痕！

殷左席一手遮面，另一手攥拳横扫！

一大一小两个拳头激烈碰撞，只听得嘭一声！殷左席的手掌竟被陆尘直接洞穿！

这个不可一世的土地爷心中莫名惊惧，那竟然是他还是凡人时见到神明的恐惧！

可如今他便是神明，眼前这人才是蝼蚁！

对啊！本应该是这样才对啊！

一人一神视线相交，陆尘眼中火焰更盛，身上魔纹闪耀，体型持续膨胀，几乎就要和殷左席平齐！

这个土地爷左右挡拆，但始终找不到反击的档隙，忽又见陆尘一拳朝着自己面目轰来，连忙高声呵斥：“蝼蚁之辈，蚍蜉之徒！吾乃九幽阴司登记在册的一方土地！你若敢杀我，便是弑神之罪，等同亵渎阴司！”

殷左席手中一块土地神司牌刚要举起，面目便迎上了陆尘的拳头，嘭的一声！在空中化作无数尘雾。

没了头的土地爷肉身迅速退化作木雕，在空中晃了晃，轰然倒地碎裂。

“弑神了！”

“啊！啊啊啊啊！”

“快来人啊！陆尘弑神了！”

不远处，躲在阴暗角落中的男男女女吓的尖叫，奔逃。

有的往家里跑，有的则是跑去报官。

妖狐的身子探出了大半个，看着呆立的陆尘，九条尾巴频频律动。

过了片刻，陆尘才回过神来，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土地爷木雕，又望向四周空无一人的街道。

忽的身后传来一声急促的关窗声，一名妇人紧捂着孩子口鼻默念：“十方司神，无量天尊，这陆尘自小就顽劣不堪，还克死了爹娘，要杀要剐就找他一个人，万不要连累我们，不要连累我们！”

可怜被老爹捡来的陆尘却都不知道，自己哪里还有个娘可以克，他看着紧闭的门窗，秋风萧瑟，落叶飘零，默默道：“我…我是在帮你们啊，你们为何不惧怕那恶神，却要惧怕我？”

那恶神，那官府，欺压我们，剥削我们，那我们当牛马，当牲口，当虫豸，可，可我们是人啊！

是会开心，会生气，会反抗，会报复的人啊！

“你们，不都也是这样的人么？”陆尘不解。

过了片刻，陆尘转身回到自己的野猪旁，拖着后腿将其提了起来，转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他自知惹出大祸，但不愿拖累他人，走了几步，停在孙力的血泊旁，跪下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然后用鲜血留下一句话：“血债血偿！”

回到家中，他先洗去了身上的血渍，然后换上一件打满了布丁的干净衣服，又从床下取出为数不多的粟子用布包好，便是他的全部家当。

临走之前他看着拖回来的野猪，如果有时间，他倒是想饱餐一顿在走，但此时此刻，天地虽大，却绝容不下一个胆敢弑神的狂徒！

刚走出南漳山的林子，陆尘就见到不远处的地上跪着一个女子，正在用双手一捧一捧的挖着黄土，旁边便是李苦根的尸体。

女子见到陆尘，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努力挤出一抹苦涩的微笑，道：“陆哥哥，谢，谢谢你为我爹爹报仇。”

陆尘心中五味杂陈，他是眼睁睁看着李苦根死的，却无动于衷，如今如何承受得起女子的道谢。

他没多说什么，转身便要走，在这个人吃人的年代，善良就是原罪。

走过女子身旁时，女子仰着头，眼中噙泪道：“陆哥哥，你是个好人，你要好好活下去。”

陆尘本是孤儿，遇到了老爹之后才能长大成人，虽然镇子里人情冷漠，但却还是有几个敦厚善良之人，他既杀了神，便要一人做事一人当，离开这个村子才能不牵连他人。

可活下去，天下之大，如何而活？

此时狐妖一跃而出，来到他面前，道：“小子！你打杀了神灵，难道真以为可以这么一走了之么？”

陆尘看了它一眼，此刻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跟它做过多纠缠，索性充耳不闻，继续赶路。

但他的两条腿哪九尾妖狐的四条腿倒腾的快，当初他上山砍柴，偶然遇到这妖狐贪吃菌子，中了幻毒，这才出其不意的伤了它，而后又追了一天一夜，终于把它赶出了瘴气谷，如今再想甩开它自然也不容易。

妖狐不紧不慢的跟在陆尘身旁，笑道：“小子，没看出来啊，你居然敢对神灵出手，如今已是这漫山遍野山神河伯的眼中钉，肉中刺，只待那城隍一声令下，这南漳山便再无你的立足之地！”见陆尘脚步不停，它低声试问：“你，难道不怕么？还是说，其实你有后路？”

陆尘闻言，不由皱眉。

后路，哪来的后路？这恶神欺压乡里，自己不知为何一时没忍住就出了手，此刻只想远离故土，免得牵连他人罢了。

妖狐口中涛涛不绝的说道：“而且你知道的，你的力量不属于巫觋一脉，若只是捕杀凶兽倒也罢了，可如今当街行凶，打杀神明，就算你躲过了山神、河伯的追捕，那些官府的巫觋也要将你抓起来，处死前还要游街示众！”

“他们凭什么！”陆尘奋而道。

狐妖一步三扭，步步生姿：“凭什么？就凭你是异端！凭你和他们不一样！打压异类难道不是你们人族的天性么？“

陆尘脑子乱糟糟的，不想再听它喋喋不休，大怒道：“够了！你再说信不信我把你剥了做成冬衣？”

狐妖不以为然：“你少吓唬我！还把我做成冬衣，只要我大叫几声，你早就是瓮中之鳖！”

陆尘只好加快速度，可无论怎么走都无法甩开狐妖，只好停下脚步，耐着性子道：“你这狐妖，我放你一条生路，你如今却死缠着我，究竟想要干嘛？！”

狐妖笑道：“我今年一百三十岁，这天魔变修炼了也有一百二十年，目前卡在第三重无法突破，我的两个兄长死前告诉我，只要我将这天魔变修炼到第七重，便可成一方妖神，再也不用躲躲藏藏！”

陆尘白了他一眼：“你一灵狐，偏要修行武道功法，修炼的慢也是理所当然，想要精进自当回你的山洞苦修，别跟着我！”

狐妖咯咯笑道：“正是如此，如今天大地大，何处又是你容身之所，前方不远就是我那敖浅洞，说到底，这百余年来除了我之外便无人可达，究竟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陆尘眼前一亮，笑容可掬的看向狐妖：“狐兄，其实我吧，一早就看出你不是一般凡狐，有着妖神之姿！不过就是个天魔变么，没什么难的，我教你便是”而后又略显为难“只不过……”

狐妖白了他一眼，心道：“这人族可终于上套了，等我掌握了天魔变后定要拿他祭牙！一雪胯下之辱！到时候看看谁把谁做成冬衣！待自己化形之后蜕了这身皮毛，也不至于寒冷挨饿！”

虽然心道如此，它脸上却是微风和煦：“我懂我懂，修炼之要，不能被打扰是吧。以后我那敖浅洞就是你家！跟我走吧！”

陆尘心中冷笑：“这狐妖说话的时候尾巴都甩成拨浪鼓了，心里肯定在谋划什么鬼点子，等到了地方就把他剥了做成腊肉过冬！”

南漳山所在归属中庐县，中庐县城隍名叫韦义，正自端坐于神台上享用香火和牲祭，不同于一方土地，城隍爷的庙里日日香火鼎盛，若逢年过节，更是要举办盛大的祭祀活动，届时连同土地、河伯都要从自己的贡品中选出四成孝敬上来。

忽的，一阵青烟从地底钻出，化作一个带着高帽，手执木杖的土地神，土地神迈着小碎步来到城隍韦义身旁贴着耳朵说了几句。

韦义顿时自雕像状态复苏，化作血肉之躯，勃然大怒道：“天道伦常之下，此子竟敢藐视地府，毁我敕封！此风绝不可长！传我令去，中庐县域内大小三千神灵，搜山巡海，找到此子后就地诛杀，魂魄放逐忘川河，任其永世沉沦！”

与此同时，中庐县，县府后庭，县令张吏眼眸半睁，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南江镇的蒋员外，道：“你刚才说，那个陆尘化身魔神，一拳诛杀了土地？”

蒋员外连连点头：“小人亲眼所见，绝无半句虚言啊！”

“好啊！”张吏冷哼一声：“在我治下竟然有如此异端邪修，传令下去，给我立刻将陆缉拿归案，若有阻挡，无论人神，格杀勿论！”

“是！”一众小吏得令而去。

人走完后县令张吏眼神深沉，沉吟道：“竟真有人能走上武道这条路，只可惜不是我张家之人！”

“什么人？！胆敢擅闯我张家？！”

张吏大喝一声，县府假山后，一土地神顿时化作一缕轻烟钻入下，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