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魏

夜晚，裘安坐在院子的一角，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竹竿的一端系着一根细线，线的另一端则是一个用布条制成的简易娃娃，轻轻挥动着竹竿，让娃娃在空中跳舞，引来穆穗穗的阵阵欢笑。

“裘安哥哥，再高一点，再快一点！”穆穗穗一边跳着，一边大声喊道。

那老者模样的虚影靠在树边，看着两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羡慕。

“这丫头和我家那丫头真像！”当那老者看见穆穗穗时，不禁感叹，随后看向裘安，挥了挥拳头，“要不是为了活下去，本座怎会受你的气！迟早有一天！要让你代替我留在这剑里！”

裘安似乎听见了这话，愣了一下，但是仍旧装作没有听见的模样，继续挥舞着手中的竹竿。

“穗穗，进来一下，我和奶奶有事情要跟你说。”穆大叔走到门口叫道，表情有些严肃。

穆大叔是穗穗的父亲，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不知今日为何，一直板着脸。

穆穗穗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却十分乖巧懂事，没有闹腾，三两步就跑进了屋子，院子里就只剩下裘安一人。

裘安将竹竿和布娃娃轻轻放在一边，倚靠在院子角落的一棵老槐树下。

树干粗壮，树皮斑驳粗糙，裘安靠在上边硌得慌，他抬头望向那漫天繁星，心中却有些沉重。

那老者先前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让他不禁想要了解更多。

“老头子，你之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裘安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探究。

“什么话？”

“你说要我代替你留在剑里。”

“……”那老者选择了沉默。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裘安继续追问。

那老者负手而立，抬头看着星空，仍旧沉默着，等到乌云逐渐遮住月光才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

声音在夜风中飘荡，带着一丝沧桑和无奈。

“我曾是天下第一剑仙，剑法无双，威名远扬。但正因如此，我自视甚高，目空一切，不将他人放在眼里。这让我树敌无数，最终引来了杀身之祸。”

他顿了顿，好像是在回忆那些久远的往事。

“这剑叫天绝，我来到这河渔村，是为了寻找这传说中的天绝剑。这把剑据说拥有逆转天地之力，我自信满满，以为凭借我的修为，定能驾驭此剑。未曾想，竟是身死道消，只得依附于剑中。”

“我灵魂受了重创，一直在剑中待了五百八十多年，直到遇见你，这才有机会出来。”那老者笑笑，“不过我不是什么圣人，你给我滴血，我的实力就会恢复，若是恢复了实力，把你夺舍了，再拿你的灵魂来代替我留在剑中也不是不可能，你若是怕了，尽早把我这剑丢回湖中。”

话语在夜色中回荡，老者的表情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凝重，但是整个人却显得释怀。

裘安静静地听着，眼神中没有恐惧。

对方的坦诚让他感到意外，但很多的是理解。

第一剑仙也是人！哪个人会愿意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待几百年！

院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晚风轻轻吹过，带着河水的气息和槐树的沙沙声。月光被乌云遮住，院子显得更加幽暗。

裘安缓缓站起身，走到老者面前，伸出手，拿起那把锈迹斑斑的剑，心里不停地权衡着什么。

剑身在月光下依旧显得不起眼。

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剑放在石桌上，然后拿出自己的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

一滴鲜红的血珠从指尖渗出，滴落在剑身之上，随后缓缓地渗入锈迹之中。

血滴在剑身上迅速被吸收，剑身微微颤动，散发出淡淡的光芒，铁锈似乎也脱落了一些。

裘安收回手指，静静地看着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倒是老者的眼睛瞪得老大。

“小子，你是不是没听见我说什么？你这样会害了自己的！”

“我知道啊，但是我也知道一件事，你救了穆阿婆一家，”裘安抬头看向夜空，随后略显轻松地看着对方，“而且没你的话，我早就没命了。”

“你就不怕一辈子待在这剑里？”

“怕！当然怕！但是我更怕失去他们。”裘安说着，将目光转向屋子里的那三个人影，“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第一口饭就是穆阿婆给的，捕鱼的技巧也是穆大叔教的，收到的第一份礼物就是穗儿给的。”

他看着手腕上已经掉色的铃铛，嘴角微微上扬。

尽管已经完全失去了色彩，但是他还是舍不得丢，这是穆穗穗送给他的。

“我没什么本事，真出了事儿也得靠你，所以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魂飞魄散的。”

裘安略显轻松地靠在槐树下。

“老是叫你老头子也不好，给你起个名字吧。”

“我叫魏三玄。”

“那我以后就叫你老魏了。”

老槐树下，魏三玄的身影轻轻摇曳，他看着裘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但没有说话。

院子里再次恢复了宁静，月光重新洒落，照亮了裘安和魏三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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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夜色中静静地站立，一种无声的默契在他们之间形成，大概是命运的纽带，将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嘎吱！”门被轻轻地推开。

穆穗穗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那双明亮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光，注意到裘安站在老槐树下，手指上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她走到裘安身边，发现裘安的手指上竟然有一道伤口，一滴血珠正缓缓渗出，小脸上立刻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拽过裘安的手，学着自己手指弄破时穆阿婆的样子，轻轻地吹了吹伤口。

温暖的气流拂过伤口，带来一丝丝的凉意。

穆穗穗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地包扎在裘安的手指上。她的小手灵巧而熟练，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

“好了，裘安哥哥，这样就不疼了。”穆穗穗抬起头，对着裘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弯下腰来，裘安轻轻地摸了摸穆穗穗的头发，那柔软的发丝在指尖滑过，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裘安哥哥，奶奶说我们可能要搬家了，你快去收拾东西吧，和我们一起走。”

裘安一愣，搬家的消息对他来说有些突然：“搬家？为什么突然要搬家，穗穗？”

穆穗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奶奶和爸爸在屋里说了很久，好像是因为白天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