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司客房内,裘安正坐在窗户边上,有些不耐烦地翻弄着卷宗。
那些卷宗是他向魏央借来的,有些年头,堆放在桌子上,如小山。
光,斜射着照进来,斑驳地映照在屋子内,空气中的灰尘也清晰可见,风,轻柔地吹着,温柔地摸过少年的脸,试图抚平那拧成麻花的面孔。
“这提刑司的卷宗里怎么没有一点关于御剑门的消息?而且这星玲留下的卷宗里,也只提到了一次。”裘安将手中的卷宗丢到一旁,不耐烦地拍打着桌子,那原先堆成小山的卷宗也塌了,几卷卷宗滚落,掉在地上。
他的眉宇间,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掩饰的焦虑。
这几天,他已经翻看了近三十年的卷宗,没有一处提到过御剑门,而再往前的卷宗,提刑司向来是不保存的。
并且,作为提刑司的客卿,他的权力在齐国都极其有限,而御剑门悬案是梁国的。
“老魏,你有没有看出些别的信息?我这看来看去都只有两个点。一,御剑门当初是梁国的大派,二,是护送一户姓穆的人家来到河渔村,路上死绝的。剩下什么都没有啊!”裘安用手捶着桌子。
“你安静些,别吵吵!”魏三玄眉头微皱,在裘安的小腿上踢了一下,“有些事情我倒是知道,不过现在还不能告诉你,麻烦。”
裘安听闻,叹了口气,往后一仰,靠在桌子上,一手耷拉着,另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局?”裘安低声询问。
“出去走走吧。别老是待在这里想,省得脑子锈了。”魏三玄建议道。
裘安站起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决定听从魏三玄的建议,随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出了提刑司的大门。
暗处,柳六一直观察着裘安,看着有些鬼鬼祟祟,见裘安出了门,便立刻去找了魏央。
提刑司正堂。
柳六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动作轻盈而迅速,似一阵风掠过,不想引起任何注意。
堂内还有些人,魏央正坐在案前,手中轻轻转动着一枚玉佩,似乎正在和魏央汇报着什么。
“大人,有要事汇报。”柳六看了看堂内的众人,连忙拱手,头埋得很低,时不时撇一眼堂上的人。
魏央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离开,柳六则是一直低着头,借着余光在正堂内快速扫视,确认无人后,才向魏央走去。
“魏大人,裘安刚刚离开了提刑司。”柳六低声汇报,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魏央缓缓抬头,眼神从玉佩上移开,落在柳六身上。
“他去何处?”魏央的声音平静、柔和,如水一般。
“暂时不知,但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出去散心。”柳六回答,他的目光不时瞟向四周,确保他们的对话不会被旁人听到。
魏央沉吟片刻,嘴唇微抿,抬头后仰,双手交叉放在腰前。
“叔,你观察他几天了,有什么发现?”
魏央的年纪不大,和提刑司的众人算不上特别熟悉,但柳六年纪比一般的伙计都大,所以无人时,魏央便称呼他为叔。
不过,两人见面时,无论周边有没有人,柳六一直都拘谨的,魏央则是再无人时显得随意。
柳六想了想,然后缓缓道:“裘安似乎很孤独,我这几天观察下来,除了咱们提刑司的人以及陆府的那位公子,他几乎没什么朋友,总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翻阅卷宗,看起来对御剑门的事情十分上心。”
魏央听闻,立刻直起身子,站了起来,用双手撑着桌子,质问道:“御剑门的事情?他调查哪件事做什么?”
柳六微微低头,声音压得更低了,“似乎是陆府那位公子拜托的。”
魏央站起身来,眉头紧锁,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不停地在堂内踱步。
她小时候,自己的父亲就提醒过她,调查御剑门的悬案,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两国间的纷争。也正因此,御剑门悬案的卷宗并未被提刑司所保存。而裘安,现在却深陷其中。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停住脚步,随后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魏央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但心中的忧虑如同乌云一般,挥之不去。
转过身,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柳六身上,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叔,你务必要密切注意裘安的一举一动,任何异常都要立刻向我汇报。还有,替我暗中照顾好他。你也小心些。”
柳六感受到了魏央的紧张,他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立刻点头应道:“是,大人。”
柳六应声之后就出去了,大堂里只剩下魏央一人,独自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景色出神。
她深吸了一口气,回到案前,拿起那枚玉佩,轻轻摩挲着。
她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齐国与梁国之间的战火连绵不绝,烽烟四起,乱世之中,魏央的家庭也未能幸免于难。那时,她只有13岁,而她的弟弟魏平,年仅6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魏央依旧记得那是一个早晨,自己的父亲带着一家人离开了齐国的都城,然而,途中遭遇了梁国的追兵,一家人在混乱中被迫分散。
魏央紧紧抓住了父亲的手,而魏平则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在一次激烈的冲撞中,魏平和母亲被人群冲散,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从那以后,魏央再也没有见过她的弟弟和母亲。
魏平走散时,腰间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据说,有嫡亲血系的人,将灵气注入,遇见自己的亲人便会产生共鸣。
无论生死。
如今,裘安的年纪和魏平当年走散时相仿,自己也见过裘安拿出过那块玉佩,虽然看不清图案,但是却和她的玉佩有了共鸣。
“你真的是小平吗?”她又站起身来,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
微风轻拂,穿过提刑司的窗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
魏央站在窗边,那细碎的短发随风轻扬,如同夜色中的一抹流云,轻盈而不失飘逸。她的发丝,比一般男子的稍长,却也足够利落,不减她那飒爽的英姿。
这风,似懂得她的心绪,轻柔地撩拨着她的发梢,每一缕飘起的发丝,都挑逗着着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那部分。
窗外的景色,映照在她的眼眸中,眸子里却也映着内心深处的波澜。手,不自觉地抚摸着那枚玉佩。
风,继续吹拂,魏央的短发在风中飘散,如同她此刻的心情,既渴望释放,又害怕失去。她闭上眼睛,任由风带走她的思绪,带走她的忧愁,只留下一片宁静与期待。
风停了,魏央的发丝缓缓落下,归于平静,可内心的波澜却是久久不能平息。
回到位子上,魏央长叹一口气,略显无奈地拿起卷宗,心思却一直在那个少年身上。「共鸣……自然不是裘安啦,裘安真成了弟弟的话,老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