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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彻道:“兄弟之间,生死与共,荣辱同享,自然是胜过血脉至亲。我辈江湖漂泊,阴阳生死磨砺,当然要重视自己的兄弟!”
江上鸥喟然道:“是,方巡查说的是,江湖漂泊,阴阳……阴阳生死磨砺,当然要重视。”
他深深地看了方彻一眼,笑道:“那么,方……巡查,我们以后江湖再见。”
方彻心中蓦然冲起浓浓的不舍,轻声道:“真的……就不能留一天?这酒,怎么也要喝一杯吧?”
江上鸥眼中精光一闪,随即转过头去,道:“不好意思的很,实在是……公务繁忙。”
方彻叹口气,道:“那……就祝福江大人……一路顺遂,平平安安。”
随即笑道:“江湖虽远,但终有再见之日,江君主,后会有期。”
江上鸥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豪迈,苍凉,轰然道:“不错,江湖虽远,终有再见之日!方巡查,告辞!”
身子飘然而起,上了树梢。
在树梢上眼神深深的看了方彻一眼,一个拱手,身子飘然而起。
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彻看着江上鸥远去,目光凝注,久久不能挪开。
心情蓦然变得很是纷乱。
自己都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风向东来到身后,道:“刚才那是……天权君主?”
“是。”
方彻回答。
风向东叹息一声,道:“他们六兄弟,据说在寻找他们的老大,他们的老大,据说已经死了六百年了……但是他们,始终没有任何放弃过。重情重义,情比金石,可说是江湖楷模!”
方彻心中轰然一震,喃喃道:“是吗?”
突然心中一阵撕裂一般的疼痛油然升起。
急忙运起冰澈灵台心法,平复心境。眼前,东方三三的面容一闪而过。
“一步错,万劫不复!”
“万劫不复啊……”
方彻茫然自语。
……
远方,天权君主江上鸥已经飞奔在路上。
通讯玉有动静。
是摇光君主梦初醒:“是老大吗?”
同时还有天玑君主罗烈的问话:“如何?”
天璇君主秦峰云的消息:“老四,怎样?”
江上鸥迟疑了一下,拿着通讯玉,呆了好一会儿,终于一个个回复自己的兄弟们:“不是!”
发出这两个字,突然一声长啸,如同要散尽胸中郁闷之情。
拼命飞驰而去。
……
唯我正教总部。
刚刚与段夕阳聊完的雁南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印神宫那边是安全了,所以不用操心了。
但是雁南总是感觉,有一個巨大的危机在逼近。
但是究竟是什么危机,哪一方面的,却还不清楚。
总而言之就是很迫切很危险。
每次遇到这种感觉的,雁南就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细细考虑,任何人不准打搅。
这一次也不例外。
雁南坚信一点:这种模模糊糊意识到,但是却不能明确具体事情的危机,才是最危险的事情,所以每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都必须要想通。
“段夕阳那边应该没事。”
“孙无天这一次……哎,”
想到孙无天,雁南也是叹了口气,谁能想到这混蛋昏迷了几千年,醒来第一次出去就被人废了根基?
简直是让人无语到了极点。
而且这一次,还是因为他自己的仇恨之基乃是谎言……想到这里,雁南感觉自己简直是如同吃了屎一般——还能更荒谬些?
但是孙无天莫名其妙被废去了巅峰武力,这件事让雁南憋闷不已。
抓起来通讯玉找段夕阳:“你前段时间不是与宇天旗约战了?”
“是啊。再过段时间,他还没恢复。”段夕阳不明所以。
“将他废一半!”
雁南恶狠狠道。
“这是约的君子之战,又不是生死战。不行!”段夕阳拒绝。
“你个榆木疙瘩!早晚不还是要生死之战吗?”
“那也不成!这件事没得商量。”
段夕阳拒绝的异常坚决:“这是我主动约战的。若是人家被我约来了,我把人家废了,我成什么东西了?”
雁南哼了一声:“那你找机会把凝雪剑打废一半吧。”
“这个可以!”
段夕阳对凝雪剑那张嘴也是厌恶了很久了,闻言立即答应下来,道:“为何不能打死?只能打半废?半废是怎么个废法?”
雁南自有自己的解释:“直接杀了不成,东方三三对孙无天其实手下留情了,咱们岂能直接把人打死?”
段夕阳有点懵,随即明白过来:“手下留情了?这二逼被人打死都是该的,这是为他报复守护者?我不干!”
段夕阳不满极了:“孙无天是个什么东西?我居然还要为他报仇?你找别人吧!”
居然直接切断了通讯。
雁南看着通讯玉:“……”
差点就摔在地上。
良久才破口大骂:“雪扶箫可倒是光明磊落与你惺惺相惜,但他么那是你的同袍战友嘛?那是敌人!孙无天再怎么人品不行,但特么到你生死关头为你挡住几个敌人还是能做得到的,伱他么傻!?”
但无论怎么骂。
段夕阳就是不回复了。
“简直混账!这些年惯的!”
雁南气的嘴唇都开始哆嗦。
本想要扳回这一局,结果这混蛋不干。
只好发消息给天王箫:“你还在东湖洲?”
“在!”
“想办法,干一个守护者的重要人物!”
“好。”
天王箫答应的异常干脆。
这让雁南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感觉,天王箫干的话,固然层次不能有孙无天那么高,但是必然也会让对方伤筋动骨一下子。
表明一下自己的反击态度,以及对孙无天事件的不满,也就足够了。
于是沉下心来,继续去研究刚才感觉到的危机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思来想去,各处布置,都没有什么问题啊。
就连新楚国这段时间也是政权稳定,国运蒸蒸日上。
没什么疏漏之处……吧?
但是总感觉有什么地方忽略了是怎么回事?
雁南皱紧了眉头,国运有起色,四方安稳,双方无战事;阴阳界大胜,唯我正教必然气运增加了;年轻一辈的成长也很可喜;雁北寒现在对付世外山门的前期工作也很是顺利,封云的领袖才能初见峥嵘,夜魔也已经在守护者那边执掌生杀令……
各处形势,都是一片大好。孙无天这里虽然有所损失,但是其实力也依然是云端兵器谱前几的实力是有的……
印神宫这边只要藏好了就没事了,完全没损失,而东南其他的势力好多都是准备给夜魔杀的,没什么可考虑的,更不用担心……
那么我是忽略了那一部分呢?
雁南展开一切有关情报,都感觉十分顺遂,而且,其实已经占据上风,那么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他整整一夜没睡来梳理,居然丝毫没有半点头绪。
不由迷惘了。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我到底在哪里出了问题自己没发觉?”
雁南苦苦思索……
……
东南。
终于赵山河等一行人来到了碧波城外,陆续进城。
整个碧波城,为之轰动。
所有人都震撼了。
东南正副总长官齐至,一百多座镇守大殿殿主全部到来!
这份面子,简直比天还大!
“这个方晓和方浅意,这辈子是值了。”
“结个婚,这个排场,在东南已经是前无古人!”
“独一份儿!”
“哎,没办法,人家生了个好儿子。”
“说的也是,如果我有这么一个儿子,我结婚也会这么排场!”
“呵呵……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就算你儿子会这么有出息,你结婚的时候也不会有这么大排场……”
“说的也是……咱们是按照顺序来的,这两口子却是打乱了顺序了。”
“当然啊……要不人家牛逼呢?儿子二十岁了才结婚;咱们呢,特么咱们结婚的时候媳妇都还没怀孕,这能一样么?”
“说得对极了,所以咱不如人家牛逼……”
“……”
而方家更是披红挂彩,方正航几乎忙成了一个大陀螺,却还是亲自出迎,热情到了极点的将这一大帮客人,迎接进入了方家大院。
赤焰城方家人已经到来了。
都是黑着脸有些不高兴。
强行欢喜。
哪有接亲,却在女方家直接拜堂的?
接亲,拜堂,洞房,都在女方家进行,而且成亲后还在女方家里住,这和入赘有什么区别?
我们赤焰城方家可是五级家族。
三爷在我们家也是牛逼人!
你们碧波城方家小小的九级世家,实在是有点欺人太甚了。
偏偏三爷对此居然甘之若饴。
这让赤焰城方家人个个心里都有些不舒服……而且,挺不理解。
直到现在,看到这么大的排场,东南总部正副总长官,一百多镇守大殿殿主一起到来……
顿时赤焰城方家明白了。
这也是不得已啊……真的是不得已啊。
就这些人,基本就代表着整个东南全部的最高权力!
就算是为了这个排场,也要在这边办事儿,难怪三爷同意了,这真的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顿时赤焰城众人心气儿都顺了。
换成在赤焰城,这些人你能请来几个?
最多也就是请来赤焰城镇守大殿殿主到顶了。至于其他人……连认识都不认识!
终于。
婚礼开始了!
大家兴高采烈的看着方云正胸前带着大红花,引领着大花轿从方家抬出去转了一圈,又抬了回来,进入了方浅意的小院子。
所有人全程憋着笑。
但是人太多,总有些憋不住笑的家伙,动不动这里‘噗嗤’一声,就是一圈人哈哈大笑,那边‘噗嗤’一声,又是一群人抖着肩膀狂笑。
这些对于方云正来说,全不是事儿。
他的本身真正的家族早没了……
完全不觉得尴尬。
只要能把媳妇娶回家,这算啥?
说实在话,只要当年那帮老兄弟没来,方云正可以全程面不改色的。
开玩笑,或者说尴尬,那也要看这个人能不能触动你的心境;对于方云正来说,在这边能够触动他心境的就只有一个人:方彻!
但现在方彻已经自顾不暇了。
面红耳赤的跟着母亲的花轿来回转。
母亲出嫁,作为儿子,自然要跟着……因为,按照正常来说,现在他最大也应该在肚子里……
哪里能算是方晓的方家人?
所以他是方浅意的方家人,当然要全程跟着母亲出嫁。
嗯……现在的方彻,基本等于就是一个‘陪嫁’。
当然,作为儿媳妇,夜梦也得跟着……
神老头全程哈哈大笑。
终于转了一圈回到了方家大院,婚礼正式开始。
赵山河当仁不让的成为了嘉宾主婚人。
老赵哈哈大笑:“真是羡慕新郎官啊,刚刚成亲儿子就快二十岁了……偏偏还是亲生的,不得不说,我老赵这辈子还真见证过不少的婚礼,但是如方晓老弟这种,老夫此生第一次!”
“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平生头一回!”
赵山河笑的合不拢嘴。
安若星咳嗽一声,警告道:“你说话注意点!”
“注意注意!我注意!”
赵山河满脸红光:“
接下来重头戏开始了。
整个过程,笑声震天。
尤其是新郎新娘出场,儿子做伴郎,儿媳妇做伴娘出场,更是让气氛直接嗨翻全场。
终于,‘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方彻和夜梦几乎如同逃跑一般,拉着方云正和方浅意就进了洞房。
在众人眼里,几乎便是伴郎将新郎新娘‘拖’进了洞房里。
好多人笑的直接就岔了气。
随着一声大吼:“喝酒啦!”
却是神老头。
这老头不忍心看弟子窘迫,直接掀起来拼酒模式。
众人开玩笑也开的差不多了,轰然响应。
刹那间,酒香冲天而起。
当然喝着酒的时候每一桌都在谈论今天的婚礼,一个个嘴巴咧的河马一般,笑声不断。
方正航看着妹子终于出嫁,眼圈通红,端着酒杯,脸上笑容满面,但是眼泪却扑簌簌的掉下来。
泪水叮叮落入酒杯。
他举起来一饮而尽。
如同将妹妹这些年的苦痛,一口喝干,颤抖着声音笑道:“今天的酒……格外的香!”
方夫人知道他的心情,关切的示意儿子跟在身后。
专门从武院请假回来的方青云小心翼翼跟着父亲,看着方正航举着酒杯,抱着酒坛子,一桌一桌的喝过去。
心中一片担心。
这些人最低的都是皇级高手,你才一个武宗……这么跟人家拼?
人家随便运运功,酒劲儿就没了,你这个……
果然,两桌之后,方正航就酩酊大醉。
被方青云背回去;到现在,新郎新娘甚至还没有出来敬酒。
躺在方青云背上,还拿着酒杯摇晃:“倒酒!倒酒!今天高兴!哈哈哈哈……高兴……”
他一直到了床上昏睡,还在喃喃念叨。
“高兴,今天高兴……”
他的确高兴。
因为他知道,妹妹的苦日子,真正的过去了!
自己最最挂心的事情,也终于解决。
他躺在床上,鼾声如雷,眼角却不断地流下来眼泪。
他虽然修为低微,武道资质落后,终生可能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但是作为大哥,作为家主,作为舅舅,作为一个顶梁柱,他做的够格,也问心无愧。
正如他今日所说。
今天的酒,格外的香!
醉死也是高兴地!
方青云放下父亲出来,却看到方彻就在门口。
“舅舅怎么样?”
“喝醉了呗。”
“你没劝吧?”方彻问道。
方青云笑笑:“今天喝醉,实在是应该。所以我根本没劝,就全程跟着,看着他喝,喝醉了背回来。”
方彻眯着眼睛笑起来:“好!”
“走,咱们哥俩出去会会东南的高层。”
方青云明显有点怯懦心虚:“我?我算了,你自己去就成。”
“你听我的!”
方彻强行拉着方青云,进入了东南圈子。
“这是我表哥方青云,今天我们哥俩,来敬大家一杯酒,多谢赏脸,多谢给面子,多谢……”
一桌一桌喝过去。
莫敢云等当然不会等着被敬酒,早就站起来和方彻一起忙活,一起招待客人。
片刻后。
方云正和方浅意也换下了衣服,出来敬酒。
顿时场中气氛更加热烈。
一百多位镇守大殿殿主,与东南总部的二百多位高手,在这里开怀畅饮。
当然也有人在不断地交头接耳。
“见过没?”
“没。”
“很眼生啊。”
“眼生就对了……”
这当然是在猜测方云正的身份。
赤焰城镇守大殿殿主却是很亲热,拉着方云正的手说了好一会儿话:“老三,你可是躺了多少年了,当年,咱俩还是同学呢。今日,恭喜你新婚大喜啊。”
然后更开始约定啥时候老同学聚会……
“哈哈哈,感谢老同学捧场。”
方云正也是举杯一饮而尽。
心中都惊骇了。
东方三三这是什么脑子,居然连这个也盘算到了?看这位赤焰城镇守大殿的殿主,居然也被洗脑了?
这么说的话,其他的所谓‘同学’……应该也是被洗脑了?
想到这一点,方云正只感觉到了惊悚!
而且心中更加的慎重了。
由此可见,东方三三对于方彻的这个卧底,是多么看重了,他真的是将自己可能暴露的任何一点方方面面,都考虑的明明白白,事无巨细。
看这个样子,他甚至凭空给自己编出来了一张社会关系网!
这是什么概念?
是日,碧波城酒气冲天,红光弥漫。
方彻敬酒到了最后一桌的时候,是他刻意留下的一桌,因为这一桌人里面,有白云洲镇守大殿殿主宋一刀。
乃是方彻的老上级。
所以在开始敬酒之前,方彻就专门过来说了一声“给我留个座,我最后一桌过来,直接坐下喝。”
宋一刀等早就在等着了。
这可是殊荣。
宋殿主很是高兴,笑的合不拢嘴。
跟他在一个桌的其他几位殿主,都是用羡慕的目光看着他。
谁不知道方巡查就是从白云洲走出去的?宋一刀能有这么一个曾经的属下,以后可以借力或者说吹牛的地方,那可就多了去了!
方彻打完了一圈,将莫敢云等人赶去和方青云喝酒,自己没怎么费事儿就循着亮光找到了宋一刀。
因为目标太明显了——宋一刀的光头在所有人中格外的闪亮。
铮明瓦亮的,还如同冒着油一般。
随着喝酒的动作,光头一晃一晃的,照耀的周围的烛光都是一闪一闪的。有他在的地方,天花板都是明晃晃的。
“来晚了,恕罪恕罪,今天老领导在场,说什么也要来坐坐。当年在白云洲的时候,若不是宋殿主提携照顾,哪有我方彻的今天……想起往事,恍然如梦,时光飞逝,恩义在心。今日老领导给面子前来贺喜,我方彻可得接得住!”
方彻笑着端着酒杯坐下,众位殿主同时欢迎,笑容满面。宋一刀尤其荣宠,方彻刚才一番话,将他捧到了天上,这让宋一刀的脑袋如同灯泡过了电一般更加明亮,满脸红光。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其实对方彻没什么特别照顾,但是方彻如此会做人,宋一刀的面子有光,只是周围几位殿主的目光,就足够让宋一刀回味很久了。
然后大家开始喝酒。
坐在一起的还有白象洲,白鹭洲,白苹洲的镇守大殿殿主。
大家地位相当,喝起来也是格外过瘾投洽。
在例行敬酒一圈之后,大家开始闲聊,从古到今,从日常事务工作聊到这两天围剿印神宫。
大家有说不完的话。
然后大家就开始讨论同僚。
镇守者的职务往往是经常调动调换的;比如有人今年在这个镇守大殿,明年调到了另一个镇守大殿任职,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一般这种情况,调着调着,就升职了。
方彻借着酒意,也是问了一句:“齐殿主,咱们白象洲,我倒是想要打听个人。”
“谁?”
这位白象洲的镇守大殿殿主,名叫齐烈。一张方正脸庞,满脸虬髯,每一根胡子都如钢针一般。
“鞠秀水,鞠总执事,现在可好?”
方彻问道。
这是他有时候不敢想起的一个名字,想到鞠秀水,就想到了左光烈,心中就一阵抽痛。
但现在借着酒意,向对方的殿主表达一下关心。
自己既然专门问了,想必这位齐殿主回去,一定会关照一二。
“鞠秀水?”
白象洲镇守大殿齐烈殿主的脸顿时一阵黯然,脸上浮起一片悲痛与莫名的悲愤之色:“鞠总执事……在半月前,已经殉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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