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准找到了厨房的主事,殷婶。
“殷婶,殷婶,快别忙活了,我有大事找你。”徐大头在厨房门口叫人。
正往热锅里掺水的殷婶抬头,把手里的葫芦瓢给了旁边的娘子,走了出来,“怎的,晓得大当家吩咐今晚添菜,过来讨肉吃?我给你说,这可不行,便是咱寨子现在不缺肉,也不能养出偷吃的习惯。”
“哪的话,大当家不是说了厨子不偷五谷不收,厨房里有人偷吃才说明日子过得好嘞。”
“贫嘴,说吧,什么事,要是不急等我忙完晚上才能抽出手。”殷婶已经四十来岁,刚来寨子的时候瘦的只有一把骨头,现在养了些年岁,都有些富态了,往街上一站,保管旁的人都说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急事,天大的急事,但也是天大的好事,殷婶,咱们库里是不是备了不少红绸给寨子里兄弟们成亲时候用。”
“有是有,但咱寨子也没有适龄成亲的姑娘哥儿,怎的,你山下有相好的,准备成亲接上山来了?”说到喜事,殷婶上下打量徐大头,之前也没听说过这一茬。
“我倒是想有,哪找去啊。”徐大头焉了一会,又立马打起精神,悄悄在殷婶耳朵里说了一小段话,三言两语把山底下的事给捋清楚,再没有半点对方才几个汉子的不耐。
“果真?”殷婶惊讶的看过去,眉梢带喜。
“哪能有假,我都叫了兄弟们了,若是假的,不消你,就寨里的弟兄们一人一拳都能把我打成烂泥,赶明年的今天,殷婶你还要给我坟头烧纸钱嘞。”
“呸呸呸,一天到晚净胡说。”殷婶瞪了徐大头一眼,才略微担忧的开口,“真要是把人抢回来,大当家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我们不抢,那新人才是没出路,殷婶你晓得的,山下的人都是伥鬼转世,哪个容得下在土匪手里走过一圈的新人,别我们把人放了,转头就叫山下的人给浸了猪笼。
黄娘子不就是个例子么,新人回来,嫁给咱们大当家的,不比那什么狗屁成王要好,再说咱大当家虽然心黑,但待自己人一向好,娶回来温柔小意一番,这日子哪有不成的。”
徐大头说的开心,忍不住哈哈笑出声,也惹得殷婶跟着笑,“成,你们只管去,寨子我们来布置,今儿个本就要加菜,食材已经备下不少,我再去添一些,凑够八个大菜,叫兄弟们到时候吃好喝好。”
“得嘞,殷婶你忙,我这就下去了,对了新郎官的衣服你别忘了,我晓得你给咱大当家早做好了,就等着穿呢,山底下的新人是穿了喜服的,别到时候拜堂大当家还是一身黑袍,不吉利。”徐大头跑到一半又不放心的回头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这事我比你小子知道。”殷婶摆手赶人,看着徐大头消失,脸上的笑是止都止不住,她操心大当家的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惜寨子里姑娘哥儿都还小,全靠大当家慢慢主事了才养活,而那山下的,没几个好人家愿意跟着土匪过日子,从前她觉得最好的便是给大当家说上县太老爷家的孩子,不成想峰回路转竟然遇上了京城高门家送嫁。
照她说,他们大当家便是天仙也配的,但人间哪里好找什么天仙,当下京城里的贵人,便是顶顶好的,也不晓得之前做的喜袍大当家现在穿小不小,虽然从前做的时候预留了长短,但大当家个子近些时候窜的太厉害了,如今寨子里,比的上大当家的个子的,也没几个。
哎哟,真是幸福的愁人。
……
寨子里忙活起来,山脚下的汉子也扎堆在一起,都听说郑队长给大当家物色到了个好媳妇,想瞧个新鲜,要不是大当家有令,寨子里必须留人,这山上空闲的三百来个兄弟,全都得下来。
“八卦果然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性。”郑铁念叨大当家的话,听着耳边几十个汉子的声音,只觉得像是百十来只鸭子一样吵,尤其是那大嗓门,完全不输于郎君娘子们聊闲,好在这段山头位置隐蔽偏远,不然早打草惊蛇了。
徐大头最后才回来,把自己交代殷婶的事情一说,果然得了郑铁一个赞许的眼神,心下满足问起了眼下的情况。
“安营扎寨了。”郑铁把观察得来的消息分享出来,黑熊岭到底是土匪寨子,,普通人便是方圆十里都不敢靠近,而成王的迎亲队伍偏偏反其道而行,不光路过,还在隘口前安营扎寨,这不是纯粹找死呢吗?
要说成王的队伍不晓得山上有匪,那是放屁的话,他们都知道成王无恶不作,成王的人路过祁州途径那么多府县,能不晓得他们黑熊寨的名声?
之所以这么明目张胆八成就是觉得他们黑熊寨的义匪虚有其表,而那山上埋伏的人,又个个身强体壮,人数不少,便是迎亲队伍引来了土匪,还能一举两得把黑熊寨给灭了,好去皇帝老儿那儿讨赏。
“这成王也是傻的,找土匪竟然不晓得找些个瘦竹竿,这年头除了咱黑熊寨谁家土匪能长这么膘。”
此言是不差的,一般来说落草为寇都是活不下去的农人,大多数良心未泯,也没什么章法,沿途打劫都只敢打劫形单影只的人家,商队?那是不敢碰的,不说人数,就是商队里的汉子,个个都是走惯了的把式,单打独斗指定打不赢。
便是寨子周围手染人命,敢干一票大的凶匪,也多是精壮,除了寨子头头便没几个能长得跟屠子一样的身板。
你要问为什么他们晓得其中弯弯道道,因为十来年前的黑熊寨就是这样,后头大当家主事,他们的日子才好起来。
“成王不傻的话,为什么会专门派劫匪来抢自己未来媳妇,正好便宜了我们。”
“我看那成王八成是为了财,这出嫁新人的嫁妆箱子有一百来台,马车上都挤的满满当当,公主出嫁也就这个排场了。”
“成王一个王爷还能缺钱不成,便是封地每年的赋税都够他逍遥了,哪里看的上这些东西,我看八成是和这新人娘家有什么阴私官司。”
郑铁见时机差不多了,也不叫兄弟们继续说闲,一抬手,周围安静下来,“别说闲话了,山上那伙人要行动了,叫弟兄们把甲都穿好,待会要是放箭,不能误伤了新人队伍的人,活口都必须拿下,不能叫人跑了通风报信。”
“放心吧队长,我们几个眼睛最利,数过人数,保管不会漏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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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蒺藜,前面的管事怎么说?”菖蒲接过蒺藜递来的热水,瞧着蒺藜脸色不好,大抵是碰了钉子。
“还能怎么说,只说下午须得紧赶一段,不然到不了驿站,如今歇一歇好攒些力气。”蒺藜憋了一肚子火,若不是看在公子日后要入王府,不能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早骂起来,什么东西,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