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钱宝来拜见巡按大人。”钱宝来按品阶是不必向巡按行礼,但总归人是京城来的,谁知道巡按背后有没有其他官职,跪礼不行,拜礼还是要的。
“嗯。”秦慕之反应颇为冷淡,叫习惯巡按热络的鹿鸣府一行官员私底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达成一个眼下这位巡按怕是不好惹的结论。
“巡按大人一路舟车劳顿,想必辛苦,本官在府中设宴,还请巡按大人赏个脸。”钱宝来不是能屈不能伸的人,在没弄清楚这次过来巡按究竟是什么身份之前,他都得笑脸相迎,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好啊,正好一路疾行腹中饥饿,钱府尹既然设宴款待,本官自然没有推迟的道理。”秦慕之扬了扬下巴,示意钱宝来带路,颇为嚣张的态度叫钱宝来心头没底,要说能做到天子近臣的份上,总不至于会是蠢货。
那么巡按对地方官如此态度,便不对劲,好在人答应吃宴,钱宝来眼神示意手下待会宴上同其余过来的官员打打关系,必须赶紧弄出这位巡按的身份,若是这回过来的巡按与从前合作的世家没有关系,只怕人留不得。
秦慕之自然将他们的眼神官司尽收眼底,看来要寻借口离开鹿鸣府去黑熊寨,得从钱宝来身上下手。
……
一行人很快走到钱宝来府邸,可以说府衙门和钱府之间的距离不过一里,原本府衙门后院是专门给外地就职的府尹准备的邸院。小富之家也很难在一州的首府置办比府衙门后院还大的宅院,且比起代代相传的府衙门,钱宝来的府邸怕是比京城许多老世家都要大。
大燕律规定如今寻常百姓家宅,三口之家方可有一亩地宅,六口之家两亩地宅,只是规矩是规矩,平头百姓十几口人挤三四间屋子是寻常事,多出来的田地么,自然叫这些官老爷笑纳了。
眼下没有钱府样式雷图,不好直接看出钱府到底占地多少,但根据边墙一眼看去也没能望尽边际,大抵不少于二十亩地。
一个府衙的府尹,若是家族不是什么派的上名号的世家,哪里有底蕴建如此大的宅院,更不提一进宅子走过连廊时看过的假山流水。
秦慕之冷眼看过,又坐上了钱府尹特意准备的宴席上,只见一道道珍馐跟不要钱似的不断送上桌案,奢侈程度可比京城中娘子郎君办一场马球会花销还高。
更有甚者,如鲜鱼片这样现切的生鲜,只要上过一刻钟未享尽,便会被撤下去,换成新的膳食,若不是秦慕之知道自个儿来的是年年遭天灾要朝廷送补贴的祁州,还以为是去了哪家败家子炫富的宴席上,如此奢靡浪费,正应了那句朱门酒肉臭。
“巡按大人来的早了些,我等准备的还不够周全,待巡按大人今日休息过后,我等再为大人接风洗尘,必然叫大人流连忘返。”说话者非是钱宝来,而是钱宝来的属下,看官职算府里算二把手,宴席不过两刻钟,面上已经有了吃醉酒的红晕,这是仗着醉酒过来耍酒疯了。
“不必,我奉官家之命巡查祁州,如何能够在鹿鸣府一地停留多日,三日后我方要去下个地方。”秦慕之故意透露与过去巡按不同的安排,果然话落过后,一时间大堂都安静下来,要不是此刻有吃醉酒者呼吸重,只怕是掉根针都能听到动静。
“巡按大人说的是,我这手下不懂事,吃醉了酒便开始胡言乱语,竟然扰了巡按大人的清净,快来人把朱府丞送去后院歇息,醒醒酒。”钱宝来打了个圆场,虽然还不晓得这位巡按身份,但心头已经有了杀意。
“既然知道是胡言乱语,下次便管好自己的嘴巴。”
秦慕之嚣张跋扈的态度叫钱宝来黑了脸,又勉强挂笑,只恨此次巡按来的太早,不好把祁州其他地方官一块叫过来,不然此时就能叫那些地方官上前狠狠灌人酒水。
“巡按大人说的是,是本官管教不严,日后定然要他们严肃己身,这杯酒当做赔罪,还请巡按大人一定要饮下。”钱宝来亲自过来给秦慕之斟酒,这下秦慕之的确不好拒绝,钱宝来比想象中能忍。
秦慕之是京中子弟,自然也好酒,只是他办正事的时候从不饮酒,怕误事,眼下虽然是私宴,但也吃的少,不然赶明儿一早起来,身边怕少不得两三个娇娘美郎。
酒过三巡,秦慕之始终保持清醒,半点话没被人套出来不说,许多官员还得罪了秦慕之,被钱宝来赶出去醒酒去了,宴席吃到最后,除了京中过来的官员,鹿鸣府这头就剩下两三只小猫,宴席自然也没继续。
秦慕之吃饱喝足便不客气的同钱宝来告辞,坐上马车回去了驿站,秦慕之一走钱宝来便见朱府丞匆匆打后院过来,“坏了,大人,我方才同这巡按身边的官员打探过,此人是秦家人,还是秦尚书令的嫡子,在朝廷任正四品侍郎的职位。。”
眼下的朱府丞哪里还有半点醉酒之态,不过是假作借口私底下去问离席的巡按队伍官员这位巡按的来头。
见此人嚣张态度,朱府丞已经猜到人必定有背景,却不想背景这样大,竟然是秦家嫡子,难不成京城的世家怕东窗事发,选了秦家人过来了结他们不成?
“秦家。”钱宝来眯起眼睛,大概猜到秦家少爷为何过来,前不久秦家久负盛名的哥儿可是折在祁州,秦家人这时候过来莫不是救人来了。
只是秦家救人眼瞧着要把他的命给搭上可不行,转眼间,钱宝来想到了一条好计。
“大人,你可是想好如何对付这位秦家来的?”朱府丞溜须拍马的本事跟窦宏学了不少,眼瞧着方才还不虞的钱大人突然露出笑意,怕是心头有了主意。
“自然,这位巡按不是说三日过后要去祁州其他地方巡查,既然巡按要履行巡按的责任,我们做地方官的也不好为难。”钱宝来捋着胡子,秦家、黑熊寨,正好一箭双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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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咕——一只白鸽落在窗台,叫一双苍劲有力的手给抓了去,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解开绑在信鸽腿上的小竹筒,取出滚做一根纸筒的小方纸条,只见上面全是传信用的暗文,叫看了信去的人胸膛轻微震荡,发出闷笑。。
“何事如此高兴?”秦绥之这段时日同周肆一块在书房理事,不过他的工作比起周肆要繁琐不少,因为他在大燕律的基础上照周肆的要求修改出能暂时用上的新律。
“你兄长到鹿鸣府了。”秦慕之过来绥之早就知晓,悬悬而望多日,好不容易等到消息哪里会瞒着人,毕竟大舅哥过来,他还要绥之帮忙说些好话呢。
“当真?”秦绥之听到如此消息也坐不住了,起身要过周肆手中的暗文,稀奇古怪的符号外人是看不懂的,便是敏而好学的秦公子,没学过也是看不懂的,“上面只说了兄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