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走去恭房,不想正好碰见一个提着恭桶的汉子出来,这人不是成王府的下人,惹得叶幕僚本能皱眉。
“你是何人?”
“大人,我是城北收夜香的。”燕瑾方才就听到脚步声,但恭房也没地儿藏人干脆直接走出来。
“收夜香的?”叶幕僚双目打量,冷哼一声,他什么人没见识过,眼下这人说是收夜香的,双手却半点不像干这活的人,不过也算聪明,衣裳倒是穿的常年收夜香用的,“走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是,大人。”
燕瑾低头离开,只是才走过几步,叶幕僚又突然回过头,“你是哪方人马?”
“大人说什么,小的不懂。”燕瑾知道自己伪装遇上懂行的必然会被拆穿,但巡逻的兵丁才走,眼下又只有这一个人,要是一言不合他就只能动手了。
“走路无声,双手兵茧,这是常年练家子才有的,听你口音,没有南境的乡音,打北面来的?”显然不过几个照面的功夫叶幕僚一双老辣的眼睛把人的伪装看了个对穿。
“大人说笑了,我家祖上是北面人,因为犯了罪流放到南境,口音是随家里人,至于手上的茧子也是做粗活留下的,兵茧是什么,小人也不知道。”
“不必狡辩,我这双眼睛看过的人比你吃的盐都多,你来成王府想必目标是成王,这与我不相干,但作为府里做事的人劝告你一句,单枪匹马就想要来刺杀成王,只怕要把命搭进去。”叶幕僚说罢进了恭房,直到听到里面传出淅淅沥沥的水声,燕瑾才提着恭桶离开。
既然被发现了踪迹燕瑾也不便多留,如此迅速收完夜香,急急忙忙推着车离开了。
府邸。
“嘶——这人什么意思?发现了你的异样不光不上报给成王,还告诫你成王没那么好杀?”黑熊寨汉子用手指反复摩擦下巴,“难不成欲擒故纵,想要通过你找到背后潜伏在景昌府的人?”
“应当不是,便是伪装上我失手,但在功夫上绝对不会出差错,一路上没人跟着,且那人也不是会武的。”
练没练过武自然是能看出来的,寻常人轻易假装不了,那位揭穿他的中年人能通过他走路无声断定他是练家子,他自然也能通过叶幕僚走路的姿势,手中茧子的位置判断人会不会武。
“如此就奇了怪了,难不成成王府里也有人想要杀成王?”黑熊寨汉子发散思维,毕竟成王得罪的人不少,手里的人想弄死他也正常。
“不无可能,这位先生既然看出我的异样还不上报成王只怕心中也有其他想法,你们可有成王身边做事人的画像,我想瞧瞧今日遇上的是哪位,再夜里去拜访一趟。”看今日那先生的穿着就不是府里下人该有的,尤其腰间还坠着小印,那样的小印一般都是官印,想必该是成王班子里的官员。
“有,我给你找找。”这种事他们既然是做刺探情报的肯定不会说没有,画像功夫也算是他们这些情报刺探人员的特有技术,不说十成像,也有八成,“瞧瞧,可有你见过的哪位?”
燕瑾接过画像,细细翻看,才不过两页便看到自己遇到的先生,“是他。”
“竟然是他,那便解释的过去了,这位是成王府上的幕僚,也是成王之下的一把手,除开兵营那边的事都是此人在经营,不过听闻他与成王起了龃龉,只是两人还没闹开。”叶幕僚也是有本事的读书人,不然也不能替成王把控整个容州。
“他住成王府吗?”一般幕僚之类的官员大多在成王府居住,要是在成王府居住,他去见人就麻烦了。
“原先是住在成王府,但成王起事之后就回了在景昌府自己置办的宅院,每日到点过去成王府点卯。”
……
夜半时分,容州此刻也还执行宵禁,只是夜里少有巡逻的兵丁,毕竟军营都要看顾不过来了,哪里还能出人看管景昌府。
好在经过小几月的混乱,还留在景昌府的百姓也都学会趋利避害,夜里是万不会出门的。
燕瑾一身夜行衣飞檐走壁,要不是个眼尖的轻易看不到人,待燕瑾轻巧落到叶幕僚的宅子时,宅子的主人还没休息。
从书房支开的窗户看到,叶幕僚正衣着整齐的坐在桌前,桌上放了两杯茶,像是在待客,可怪就怪在叶幕僚对面并无客人,这样看要么是客人刚走,要么是客人没来。
燕瑾没由来的认为叶幕僚是在等他,便主动发出了点声响,果然惊动了叶幕僚回头,只是透过窗户并未看到人影。
“既然来了,如何不现身一叙。”果然叶幕僚是在等他。
燕瑾没有推门而入,反倒走的窗户,落地之际正撞上叶幕僚打量的目光。
“现在可以告知某你是哪方人马派来的?”此人属北,按说整个北面与成王有仇的势力只有大燕皇帝,但皇帝日理万机,哪怕知道成王谋反也只会挥兵南下,以绝后患,哪里会如此儿戏派个人刺杀。
可除开皇上,叶幕僚还真不知道成王谋反又能惹得哪方势力派人过来,不说别的,整个容州在他的治理下除开成王一家独大再没有其他可以抗衡的势力。
“我来自祁州。”
叶幕僚听到祁州二字,高皱起眉心,祁州势力错综复杂,但真正入得他耳朵的也就那两个,钱宝来肯定不是,那家伙无利不起早,成王谋不谋反跟他干系不大。
既然不是钱宝来,只能是黑熊寨,正好原本成王的正妃秦家哥儿被黑熊寨截胡,那么黑熊寨里有北面的人也说的过去。
可黑熊寨为何要派人过来刺杀成王,祁州与容州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日后两方势力会有短兵相接的一日,黑熊寨这时候派人过来刺杀也未免未雨绸缪的太早了些。
“怎么?黑熊寨土皇帝没做够,认为成王日后会威胁到自己地位,提前过来斩草除根?”既然想不通叶幕僚当然直接问,对方能够登门显然也是想借他的手刺杀成王,要他提供帮助,总不能什么事都不明不白。
“差不多。”燕瑾含糊其辞,黑熊寨如今在祁州如何容州这边肯定是没收到消息。
“你是秦府的人。”不对,叶幕僚本能的觉得不对,他忽略了一点,此人既然可能是秦府哥儿身边的部曲,又为何要听黑熊寨的命令过来刺杀成王。
便是秦府那位哥儿当真嫁给黑熊寨的土匪,也没必要派自己的人过来,到时候朝廷那边要查出来成王的死和秦府有牵扯,秦尚书令再高的位置也能被弄下去,那秦府哥儿不会是如此莽撞的人。
“我是黑熊寨的人。”燕瑾没想到此人如此敏锐,寻着蛛丝马迹就能看出如此多的东西,实在可怕,也不知道成王为何要和这样的人闹掰。
“那就是你从前是秦府的人,现在是黑熊寨的人。”叶幕僚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