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之,甚至去工地走动的莫昭旭都被邢堂明派人叫了过来,打算集思广益瞧瞧叶文常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要说叶文常已经年到不惑,又是个工于心计的人,比起秦襄这几个纵然有本事但经验不多的毛头小子,他算得上事真正的千年老狐狸。
要把此人的想法弄透彻,没那么简单,只是信却不能拖着不回,还得尽快回,不然他们的人极有可能和叶文常起冲突。
“我看燕瑾来信对叶文常颇有几分赞赏,可见此人做事必然干脆利落,景昌府外的青壮,暂时放不得,毕竟成王大张旗鼓搜刮来这么多人,为的就是练兵,若是这时候把人放走,怕是本来没有怀疑都要引起怀疑了。”
成王要起事,兵是必然要练的,容州的其他地方官跟着成王为虎作伥,捉拿治下百姓就是晓得不抓人进兵营,如何能与朝廷对持。
“但要是不放,景昌府没有那么多粮食供养这些青壮,难不成要他们活活饿死?”他们是不可能援驰景昌府的,不说眼下特殊时期真送粮食必然逃不过容州其他势力的眼线,就说要供养容州那么多青壮吃喝,黑熊寨出了这笔粮又有什么好处?
“既然兵营都是青壮,屯兵即可,容州虽然地势多山岭,却也不是没有耕地,这么多青壮开荒完全可以自给自足,我想成王手中一定还有余粮,足够支撑这些人等到下一茬粮食长出来。
就是粮食不够,各府不还有仓禀府库,眼下容州各地乱成这个样子,仓禀府库里囤的粮食肯定不会便宜百姓,既然如此不如假借成王的名头把仓禀府库的粮食要过去养容州的青壮,不然仓禀府库的粮食也只会便宜了各府县的官员。”
“仓禀府库的粮食一旦动了,各府县表面恭敬把粮食交出去,私底下怕要借其他名头向容州百姓征粮,本来抓青壮已经让容州民不聊生,此刻再施暴行,只怕会引起民乱。”
他们本来的目的只要稳住容州的局势,等他们把祁州这个烂摊子收拾好再腾出空打理容州,要是容州生民乱各地活不下去的百姓集结成起义军,便是乌合之众也会使容州乱成一锅粥。
这就又回到了当初是要杀成王能保容州还是不杀成王能容州的情况,如今成王已死,到头来还是没保住容州,他们不是白费功夫。
“叶文常这是给我们抛了一个难题。”秦襄听见邢堂明和莫昭旭之间的辩论,是听明白了,叶文常这是在考验他们黑熊寨的本事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回信我已经写好了,此事不必再争论。”周肆一边听几个谋士先生唇枪舌战一边笔墨一挥,一封回信书成。
秦襄几人凑过头去看,上头只有六个大字——叶先生看着办。
“这……烫手山芋扔回去是没错,但万一叶文常是想看看咱们的本事,结果咱们把难题又扔到他手里,会不会一气之下改投他人。”君凯之斟酌回话,毕竟像叶文常这种在成王身边干了多年的谋士,傲气可比他们这些毛头小子高的多。
“不,就这样回,我看着叶文常心底已经有了谋算,想要探一探咱们这边的根底,便是我们不出法子,难不成他会置之不理让容州继续乱下去,要真是这样,他又何必同燕瑾联手刺杀成王,要是东窗事发,不是平白惹了一身骚。”
显然邢堂明认为大当家这一手推诿实在堪称破局的妙笔,只要叶文常能保容州不乱,管他是不是忠心。
“大当家,你怎么看?”秦襄突然抖机灵,话一出口就被周肆锐利的目光扫视,大概这话大当家也想说,不过被他抢先了。
“倒着看,有句话堂明说的不错,叶文常若是真的想袖手旁观,以他的本事出海也好回北面也罢,多是的法子摆脱成王,可眼下此人选择和我们合作杀死了成王,就说明他还是想蹚这趟浑水。”即如此在双方没见面之前,给各自留点悬念日后才好相见不是。
“好吧,你们说服我了,看来容州的事我们之后也不必插手了。”君凯之晓得大当家这封信送出去,就是把容州全权交给叶文常负责,即便叶文常有异心总归还是盼着容州好,到时候叶文常真要是不肯归顺,他们正好也腾出手能够收拾容州的宵小。
“说起兵,郑铁带人去江远府围剿钱宝来的军队也好些日子了,就算来回步行也该有个结果了才是,怎么还不见人回来?”秦襄脑子一转突然想到他们寨子里好像有一只兵丁队伍被派遣出去了,江远府距离桥头县也没有那么远,按照军队的行径速度,不会比马车慢多少。
“江远府那边应该出事了,一月一来的信件这个月月初并没有按时送到。”
“要加派人手过去吗?江远府和钱宝来两边的人手咱们都能对付,怕就怕蜀地的人突然出兵,打咱们一个措手不及。”江远府位置特殊,蜀地真要出兵打外头,过江出蜀可比步行要便捷。
“无妨,真要是蜀地出兵,江远府的人会动用信鸽。”且这回郑铁带兵离开,是带了火器的,虽然不是钢炮那个程度的东西,但保自身安全还是没问题。
“那就是郑铁故意拦住了回程的人?怎么,难不成这个莽夫又给大当家准备大惊喜了?”秦襄抽搐嘴角,千万别告诉他江远府被那个莽夫打下来了,不然不用大当家,他都要想法子把这个莽夫给弄死。
“他回来就知道了。”周肆倒是不担心郑铁给他搞事,毕竟大家伙一同长大,虽然不至于熟到父母常说的屁股一撅,就知道放什么屁,但按周肆对郑铁的了解,只怕去江远府有意外收获,推迟了郑铁回来的步伐。
“行吧,只要他不是再给大当家抢个媳妇回来,我也没工夫管他,回去继续打算盘了。”秦襄是不会瞎操心的,既然大当家都这样说了,他总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周肆眉心一跳,郑铁要真是这样乱来,他一定把人扒光了吊在城门口示众。
秦襄转头,不顾邢堂明和君凯之的挣扎,以在山上锻炼三年强健的身板一手一个把人给拉走了,别看只是打算盘,其中牵扯的事情还多,但凡有一个项目不对,都要推翻重来,像是户部这么精细的计算,不几个户部官员熬上几天几夜能出成果才怪。
“咳,昭旭你也继续忙去吧。”周肆控制自己上扬的嘴角,见莫昭旭面无表情的离开,心底对莫昭旭升起淡淡的敬意,这人就像是天生面瘫一样,沉默寡言踏实办事,也不知道怎么和秦襄这三个不牢靠的家伙玩到一起去的。
得空偷闲的胡思乱想很开被周肆抛开,是时候把古老头私底下叫过来一趟,上次人送了信过后他也没回音,只怕等的着急上火了。
正好,新的舆论该借古老头的嘴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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