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武疆仔细打量问话的娘子,便知道这位娘子就是兵营中拔尖的那位。
“进去寨子寻最大的那间屋,里面有娘子郎君安排你们住宿,今日不必训练,等明日编了队再跟大部队一起。”屠户娘子这事也是做惯了的,因为隔三差五就有一批新兵上来,遇上不晓事的,总归得多叮嘱一句。
“多谢。”武疆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他知道即便日后是那位娘子胜出,只要他有本事大当家也不会亏待,但兵营最忌讳走后门,他如今以一个新兵的身份融入兵营会比空降过来更容易同眼下的兵丁相处。
再有,他从前想与娘子郎君较量,却也没有机会,眼下有一个厉害的娘子已经走在他前面,自然该用新兵的身份追赶,瞧一瞧到底谁更厉害。
到了大堂,早有娘子郎君等着,给新过来的十人安排房子,黑熊寨别的不多,就是房子多,只是军营里肯定不能说人人都有单独的房子住,多是一间屋里盘了一张长炕,可睡十来二十人,冬日里长炕烧火,也不怕人冷着。
武疆得了棉被,这是他从前没听说的料子,但捏着极软,夜里盖上一定也很轻薄,听分发棉被的娘子说,这样轻便的一床棉被盖上冬日都是不怕冷的。
若真如此,黑熊寨只怕是寻到了新的种子,而且兵丁的衣裳也是统一发放的,训练时大家伙也还不用穿甲胄,多是劲服,听闻也是棉做的,料子轻薄透气,不知这棉到底长什么样,既能做成被子又能织成布匹。
新兵入兵营第一日,都是有好菜好饭招待不说,还不限量,到了午时,武疆与新来的几个娘子郎君一块到大堂吃饭,瞧着身边的娘子郎君铆足劲吃了一碗又一碗,叫基本没饿过肚子的武哥儿看的心惊。
就是流落到青峰寨,武疆只能说伙食差了些,从以前的山珍海味换成粗茶淡饭,却也没说吃不饱,眼下见换了衣裳的娘子郎君这样不要命的吃,叫武疆都怕人撑破了肚皮。
草草吃过午饭,又有娘子过来带她们认识山寨,也告知她们每日训练要做些什么,好叫人不会一到了山寨就睁眼一抹黑。
“兵营的规矩待会有郎君过来与你们细说,且放心,虽然山寨汉子多,但他们都是不敢冒犯的,眼下大当家不在山寨,但老当家在山寨镇守,要真有不长眼的汉子敢来冒犯,只管上报就是。”这娘子显然是晓得大家伙的症结所在,便是还不到讲规矩的时候,也把话先撂出来安大家伙的心。
“若是官官相护又怎么办?”这种事兵营并不罕见,不过娘子郎君也有四百余人,这些兵营的教头只怕轻易不敢起冲突,毕竟参与的人数一旦多起来,犯的事便越不容易隐瞒过去。
“小哥儿聪明,这般快就想到了漏洞,官官相护我不敢打包票说黑熊寨没有,但眼下老当家,咱们都是近在眼前,若是有人相护只怕不出一时半刻,这位包庇的教头就能被拉去挖矿,至于日后是否会因为人多出现漏洞,便是要看诸位学的如何。”
跟着的娘子郎君听到这话,面面相觑,并不解其意,她们都是穷苦人家,见识也少,哪里能想到那么多弯弯绕绕,唯有武疆点头。
官官相护到哪里都没法说禁止,但相互监督又容易同流合污,如今的朝廷就是这样,清官活不下去。而唯有她们这些受欺负的人能爬到更高的位置,其余人方才会有所顾忌,不敢擅动。
花了一日功夫,熟悉山寨之后,第二日一早,天还未完全亮,一道尖锐的声音便传了出来,这是哨子音,听到这个音,便代表要起来了。
武疆在哨子响起的一刻就醒了,这是他在边关练就的本事,自然衣裳被褥也在极短的时间内穿好叠好,赶去了集合点。
这时候集合点已经有人了,都是练了不少时间的兵丁,武疆到的不早不迟,但也让姑娘哥儿这队的教头吃惊,不愧是武将世家出身,这行动力的确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又过了一炷香,除开新入兵营的小部分人没能赶过来,其余人都到齐了,教头也不理会还没到的兵丁,开始带人出操。
大部队一走,剩余一二十个人才拖拖拉拉的赶到,被留守在原地的教头冷着脸呵斥一顿后,加跑三圈。完不成也没事,不过是饿肚子罢了,兵营里不会动不动拳打脚踹,可要收拾一些懒货还有的是办法。
天小亮,周秤从寨子里出来,看着一队队整齐的兵丁陆陆续续回来,满意的点头。
“寨子日后估计都要当兵营使了,书院和农户阿肆打算什么时候迁出去。”周秤已经是个成熟的甩手掌柜,但时不时也关心关心寨子里生活的老家伙们。
当初二三十户农户随他上山,这些年死的当然也有,不过都是早年间没熬过去,如今熬过来的,基本上个个都还有好些年的活头。
“书院大当家的意思是打算等县学修好了直接搬迁入县学,周围的农户大当家的意思是不搬。”好不容易开垦出的良田,农户搬走难不成还指望这些新兵耕种不成,这是新兵训练营又不是屯兵地,哪里有那个闲工夫。
“兵营还是要严肃些,若是人人都能进来,怕是不好。”许多农户都是住在寨子里,如今寨子成了练兵的地儿,农户也能随便进出容易出事。
“大当家有考量,农户到时候会在山寨外修建屋子,寨子里只留兵营做事的,且咱们寨子也就是练新兵的地方,之后练出来估计是不会留在寨子。”到底他们山寨能吃下的人也有限,如今三千人还好,等日后军队扩大到几万人,总不能还全待在寨子里。
周秤点头,也不追问,左右他家臭小子比他周全的多。
“老当家,咱们什么时候准备下一次出海?”老郑头已经迫不及待了,在海上呆惯了,落在陆地上日子好过是好过了却又浑身不舒坦,就惦记着在海上摇摇晃晃钓鱼的日子。
“怎么也要翻春去了,不过阿肆同我说,这出海往什么美洲去不稳定因素太多,叫咱们再积累积累航海的经验再说。”周秤是打算翻春直接去美洲的,奈何他儿子的意思是再开辟几条新航线。
“那咱们这回往哪儿走,继续往西?”上回走了两年,已经够西了,要开新航线,恐怕三五年都止不住。
“不是,往南,说是有个什么岛,上头有银矿,还不小。”周肆那臭小子也就提了一嘴,说哪里的银矿要是挖出来,能解决整个大燕的财政压力,这如何不让他穷惯了的老爹眼红。
“嘶,往南我记得是东瀛吧?那上头可是有人的,咱们去挖矿人能乐意吗?还是大当家想要去那边出兵?”容州还没打下来呢,怎么又惦记上东瀛了。
“挖矿人肯定不乐意,但事在人为,说不准当地人心不齐,还要仰仗咱们。”他们沿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