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交房到出息赶就这么一天宜搬迁,要是今天没赶上就得年后了。
新房子官衙门早几日就给城南百姓分配得当了,许多老百姓一拿到钥匙都不顾白日做工的劳累,赶着夜里去清扫收拾,就想着过年的时候住进去,如何等得了。
如此一大早,连街上清扫的老头老太们都还没撤走,搬家的队伍就陆陆续续的过来,有些人家劳力不够,还请了县里工坊放假的汉子过去帮忙,这搬家的长队伍只怕到了晚上都停不了。
“周肆呢?”晓得近年关,周肆只会越来越忙,他难得有个休沐的时候,周肆怕是要忙到翻年才能喘口气。
“大当家眼下正在城南。”毕竟大规模搬迁不是小事,光是派遣巡逻队的盯着也不是个事,大当家还得亲自出马盯着。
秦绥之饮完最后一口粥,从衣架上取下披风系上,瞧着要出门。
“公子可是要去寻大当家?”空青赶忙跟上,城南这会人多,公子一个人过去难免被冲撞。
“不是,我去慈幼局看看。”秦绥之纵然喜欢和周肆待在一处,却也没有这般黏糊,再说周肆此刻定然在城南办正经事,他过去难免耽误进度,不如去寻一寻自己能干的事情做。
“公子今日休沐也闲不下来,可跟从前在府里是两个样子。”空青笑着跟公子同行,他虽然只在院子做洒水这样的粗活,但也能日日见到公子,自然见过公子平日在自己院子何等慵懒,若是没有安人过来,公子是半点规矩也不愿意讲的。
“府里我就是忙也不过是忙着刺绣管家,没什么意思。”秦绥之半点不喜欢刺绣,奈何这东西但凡是个世家贵女公子都得会,便是阿耶宠他,在这上面也是不会放任他胡闹。
桥头县的慈幼局定在城南,不过眼下城南的建筑还没竣工,便先放在县内民宅,桥头县破落的民宅不少,也多无主,黑熊寨入桥头县后,这些民宅便被收拢来,日后修葺一番,卖也好租也罢总归都是白捡来的。
蒺藜这些时候就在慈幼局帮忙,虽然窦县令的夫人有意接手慈幼局的事,但周肆也需要人替他看一看这位窦夫人是否当真有这个能力,这不蒺藜就被赶鸭子上架,说起来都好几日没见到蒺藜了,也不知道这小哥儿办事的时候有没有被为难。
“臭小子,给我下来。”
秦绥之还未入慈幼局,就听见蒺藜略带气恼的声音,再入门一看,便见着蒺藜双手叉腰,怒瞪院中树上的一个小娃娃,小娃娃瞧着不大,也就五六岁的年纪,但院中的树却不矮,这样爬上去摔下来可如何是好?
“下不下来?”蒺藜被气的恨不能把眼前的臭小子抓过狠狠揍屁股,但这树高他还真爬不上去,也不知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怎么上去的。
“蒺藜哥哥,我下不来了。”树上的小孩泪眼汪汪,显然慌不择路选的地方不对,上来就下不去了。
“……”蒺藜气的牙痒痒,这臭小子惯是会装乖,刚刚犯错的时候不改,这会知道求饶了,“等着,我去喊人过来,要是待会人来了你不在,竹笋炒肉你今天吃定了。”
“不用叫人,我来吧。”空青自幼农户长大,上树掏鸟蛋,下河摸虾米,什么都干过,眼下爬个树不成问题。
“空青?”蒺藜眼前冒出熟悉的身影,还不待说什么就见空青一撸袖子,就上树了。
“他犯什么错了?”秦绥之取下戴在头上的帷帽,笑吟吟看向好几日没见到的蒺藜。
“公子?今日这样冷,怎么穿的这样少就出门了?”蒺藜一见到公子,哪里还管得了上树的孩子,满眼忧心的过去,手牵过公子的手,果不其然,都冷了,“公子出门怎么不带个汤婆子上,冬日公子最畏冷,这么出来走一遭要是风寒了如何是好?”
秦绥之近来耳边没有蒺藜菖蒲叨叨,咋一听还颇为怀念,只是他纵然被伺候习惯了,也不代表连个冷热都判断不了,蒺藜和菖蒲两个小哥儿就喜欢瞎操心。
“不冷的,内里穿了棉服,只是手方才走动的时候露在外面,没那么热。”
蒺藜见公子面色红润,勉强相信了公子的说辞,这时候空青也把下不来树的小孩抱下来,那小孩被吓到了,正窝在空青怀里抽抽搭搭。
谁知蒺藜一点不客气,抱过小孩,就揍了人屁股几下。
“还乱不乱来了?”
“蒺藜哥哥,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真的知道错了才好,赶紧进去换衣服。”蒺藜到底不是跟人真心生气。
“嗯。”小孩听话的跑回去,如今慈幼局也招了不少娘子郎君过来照看小孩,过来的娘子郎君家里都是有孩子的,见着慈幼局里这么多无父无母的孤儿,当然也都是疼的,且秉承着小孩子犯点错也没事的态度,倒是把一些孩子的胆子给惯大了。
为此,蒺藜就要做这个恶人,但凡哪个孩子不听话,都一律揍屁股,方才的小孩跑上树,就是不想被揍屁股。
“他犯什么错了,惹你这样生气?”空青见小孩跑走,也跟着询问。
“本也不是什么大错,他弄坏一位娘子的木簪,那娘子待他们极好,又知那孩子不是故意的,便说算了,可我记得这已经是慈幼局第四五起弄坏东西的官司了。
我便要他去道歉,没成想那孩子认为其他人犯了错都没有道歉,为何轮到他便要道歉,以为我欺负他,就跑到树上了。”
蒺藜是觉着这样的风气不能纵容下去,眼下一根木簪一块粗布倒也好说,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要是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待日后坏了他人要紧的东西怎么是好?
“既然他觉得不公平,便让之前弄坏过东西的孩子都道歉,再招来慈幼局做事的娘子郎君,定下规矩,若是做了错事的孩子,要得到相应的惩罚,扫地也好,擦窗也罢,须得让他们知晓自己犯了错。”
“公子这个法子好,明日窦夫人过来,我再与她细细说一说。”
“窦夫人近些时日没有过来吗?”按说慈幼局该窦夫人管的,即便眼下慈幼局的孩子不多,规矩却是要早些立好。
“没有,听闻她小女儿突然发了热症,又生了疹子,请了大夫过来说极有可能是天花,便托我多照看一二。”
“天花?为何这样的事没有上报衙门?”秦绥之眉心一皱,天花是何等厉害的疫病,若是在桥头县散播开,两万人能活下三成都是多的。
要真是城内有起了天花的病人,须得立刻上报衙门处理才是,怎么他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说。
“应当是上报了的,不过我看窦府还没被封,大抵不是天花,可能是水痘。”小孩发痘很正常,只是水痘也有传染的风险,窦夫人这些日子闭门不出多半是怕带了水痘给慈幼局的孩子。
“幸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