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现在不成器了,书院里的书生也都还是博闻强识之辈,秦襄竟然只想着给人安排教书的事。
“与其让他们成日在书院埋头苦读不如做个教书先生教书育人来的有用,再说,大当家你拿下鹿鸣府,他们还有机会参加大燕的科举不成?既然向上无门不如另辟蹊径,若是教书教的好,大当家定然不会吝啬官职。”
可别小看教书,就是大燕州府县开办了府学县学,管理府学县学的教谕都是有一官半职在身,许久读书不成的教书先生都盯着这个职位,毕竟吃皇粮比自己苦干要稳定的多。
大燕尚且如此,黑熊寨瞧着比大燕还要重视教书育人,那能亏待了教书先生不成?
“这倒不会,只是谁说他们没机会参加大燕的科举,就没机会参加黑熊寨的科举。”如今他管理一县需用的人手可是大燕的几倍之多,待日后地盘越来越大,需用的人手只会越来越多,他也得早些开始人才选拔,方才能赶上消化进度。
“……南境没有那么多读书人给大当家你使唤吧?”秦襄迟疑,他能猜到大当家要招人,肯定会降低不少难度,但南境的书生应该供应不上大当家的需求,最后一些职位多半是要有能力的百姓填充。
“能者居之,读书人不够,我们不是正在想方设法让更多人会认字吗?”周肆要实干派,会认字就可以上任。
秦襄懂了,大当家的意思科举出来不会再有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一步登天,多半还要先为吏方才能做官,书院的同窗就有的难了。
啧,得亏他跟大当家跟的早,但仔细想想他在黑熊寨当了三年账房,和做吏也没什么区别,那股子庆幸又没了,这事该高兴的是邢堂明他们三个。
“大当家打算什么时候去长鹿县。”虽然眼下黑熊寨的中心肯定是以桥头县为主,但长鹿县打下来作为黑熊寨的大当家,自然也是要亲自去过,在长鹿县百姓跟前露个脸。
“等县学开学过后。”如今长鹿县还需要时间统计人口土地房契的事,他太早过去也不过是露个脸,“让刘老实先带人去一趟长鹿县,把下狱的官差和地方豪族先审了。”
下狱的这伙人是真真切切坏事做尽,周肆并不打算姑息,就像他到桥头县这么久,也不还没放弃收集桥头县富户的罪证,大部分富户已经家产充公,人在矿山,长鹿县的人他更不可能放过,且很适合拿来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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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末,位于城北的县学经过小两个月修缮,终于赶在二月底开学招生。
新修的县学位置就在老县学上,但这新县学面积比老县学扩大了不知多少,周围被征房屋的百姓,一个个面上都笑出了花,毕竟这房子能换城南的房子,他们可是占了大便宜。
而县学外一条街也都成了黑熊寨修建的商铺,周家纸坊必然是位列其中,还有裁缝店,日后专门接县学学子服的单子,算是官营。
其余的商铺是打算租聘出去的,给人买卖吃食也好,弄个小酒楼给县学孩子聚会也罢,总归不少读了书有点眼光的人家早就盯上这些铺子,前不久黑熊寨放话铺子可以租聘了,当天县衙门就被挤爆了。
眼下这些铺子还没装修完,都没开门,只有周家纸坊糖坊这样的铺子开了门,方便保命的百姓给孩子添置东西。
且今日过来给孩子报名的百姓人实在多,长长的队伍都看不到影子,也亏得这条街都是黑熊寨的,方才没叫这多人生出乱子,不然单就是插队就要闹的不可开交。
古老头换了一身教书先生常穿的衣袍,站在县学门口看前来报名的孩子们,其中小的定了需要实岁达到五岁,大的么,七八岁的也有,十一二岁的也有,尤其是一家基本带着两个往上的孩子,可见生源充足。
“我瞧着全县的孩子都来了。”古老头捋了捋胡须,这是他得了大当家任命后特意蓄出来的,从前他胡子拉碴也没怎么打理,远远看去的确像是穷困潦倒的破落老头,这会收拾整齐,已经有几分山长的模样。
“这是自然,不光县里,还有乡里的孩子也都来了。”如今乡里种地可不见得穷,人家有地种棉花,再种几年,说不准都能赶上从前县里的富户。
“亏得大当家高瞻远瞩,把从前县学又扩修了几番,不然这么多孩子过来,真不一定容得下。”就说乡里的孩子,有些乡比较远,五岁的孩子每日来回,既耽误大人时间孩子也不一定撑得住,于是县学就规定可以多缴纳一笔住宿费,叫孩子隔五日回去一趟。
说起这个,古老头还是有点不满大当家定下的休沐时间,书院读书多是苛刻,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见放一回,偏大当家隔五日就要休两日,一个月就要休八天,甚至有时候能休十天,如此孩子们还能学过什么。
他有心和其他教书先生一起给大当家提意见,但大当家道,他办县学的初衷就不是让孩子们读死书,休息这两日先生自然要安排实践的课业,不必多却也不能少。
百工也好农桑也罢,总归是不能让孩子只能从书本上看到知识,也不必整日里只教圣贤书,数术、律法也被纳入基础课业,待再大些,就可以择不同的方向进行深入学习。
而深入学习的方向,多是工匠之流,古老头听完沉默半晌,终究没说县学只该教圣贤书,如今县学连姑娘哥儿都收,他们这些做夫子的还是乖乖听大当家的话为好,不然大当家不见得会拿对县里百姓的耐心对待他们。
“来县学的孩子年纪有些已经十一二岁,按照如今的说法,是不该叫这个年纪的姑娘哥儿同儿郎在一处,但大当家没有特意下令分开教学,咱们也不能自作主张惹了大当家不快。
为此还要劳各位先生对学堂的孩子多上几分心,我侥幸得了山长的位置,一时间深感责任重大,还望各位同僚相互扶持,方才能对得起大当家的托付。”
古老头街边写了这多年字,待人处事也非是一窍不通,如此一席话出口,便是有不满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山长,面子功夫也要过得去,纷纷拜礼称是。
“山长客气了,大当家既然委以重任,我们自当共同努力,只是咱们从前都是学的私塾路子,而大当家开办的县学既然连姑娘哥儿也收,自然是不能按老规矩来,所以还有劳烦有经验的杨夫子指教。”副山长为人圆滑,既不得罪山长也不得罪杨夫子,可见是个左右逢源之人。
杨夫子脾气依旧又臭又硬,对眼前阿谀奉承他的副山长本该没什么好脸色,但这些年被周大王气来气去,也软和了些,没有当面甩脸子,只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教学先生们和乐融融,被带过来报名的学生们也都很新奇,不提五六岁的懵懂稚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