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黑熊寨还靠秦家在京中周旋,这点好东西是要送的。
就说当初铺子的镇店之宝,若不是宋夫郞执意不收,怕因此事叫几个惦记等身镜的世家记恨上,他们也早把等身镜送到宋夫郞手里。
“对了,这是大当家托我带来的痘粉,孙大夫他们去容州寻到了治疗牛痘的法子,这痘粉已经给军营里的士兵都接种了,都只是发过低烧便好了,为此我这次过来,大当家特意交代把痘粉带给你们,务必接种。”
天花在京中流行的概率不大,毕竟大燕对于瘟疫的态度还是有,且京城又是国度,这要是放任天花病毒流入,指不定京中世家都不用他们费尽心思动手,就被天花给害了。
“县里可都接种过了?”黄娘子听说痘粉成了,脸上的喜悦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但痘粉何其珍贵,又怕大当家是担心他们在外做事的安危,特意先把痘粉给他们用。
“还没,不过黄娘子不必担心,痘粉既然研究出来了,迟早都是要给县里人接种的,只是须得分批次,我们走时,大当家他们已经计划给县里百姓种痘粉,想必痘粉也没缺到这个份上。”
有江庄一席话,黄娘子才略略放心,又把痘粉递给江庄,如何用痘粉她们这些远在京城的人肯定不晓得,但大当家既然差江庄把痘粉千里迢迢带过来,肯定不会再吝惜一位医者。
“长鹿县可拿下了。”徐小六见识了痘粉和青花瓷,问起县里如今情况。
“我们离开的时候,县里已经动兵去长鹿县了,有郑队长在,哪有拿不下的县城,估计这会大当家都要去长鹿县查看情况了。”江庄说起这事嘴角都收不住,他们黑熊寨的地盘可又扩大了一倍,按照这个速度,拿下大燕指日可待。
“倒是便宜郑铁了,南珉没有意见吗?”徐小六想起常年在深山看守囚犯的南珉,那家伙虽然脑袋转不过弯,但也惦记着上战场建功立业,这头一茬被郑铁抢了先,南珉在深山指不定给大当家写了多少要出兵的信。
“这我就不知道了,打我回桥头县,就没见过南珉队长,不过听闻又发现了几座矿山,被抓去劳动改造的刑徒也越来越多,得要个能打的人坐镇,南珉队长一时半刻应该闲不下来。”
毕竟南珉队长是个难得坐的住的人,且本事还大,那深山里有多少青壮,万一谁有点反心振臂一挥,寻常巡逻队的人可招架不住。
“看来这段日子寨子发生了不少事,今日我便先不着急去秦府,你且同我和黄娘子细细说过。”徐小六远在京城,心里也记挂寨子的变化,作为情报队队长,要是在消息方面落后了,等再回寨子,都得被架空成光杆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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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公公从殿外进来,听到茶盏被摔碎的声音,步子一顿,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自打朱砂被太医局某个艺高人胆大的太医证实有毒,皇帝每日都跟发了疯一般,眼下靠近陛下休息宫殿的宫墙都被刮去外皮,准备重新漆墙。
皇宫何其大,宫墙早年都是斥巨资以朱砂漆的宫墙,甚至不少宫殿因为彰显陛下对后妃的恩宠,也都是以朱砂漆的宫墙,如今朱砂有毒,受影响的不光陛下,还有居住在各个宫的后妃。
只是朝廷一时之间拿不出更多的银子重新漆完宫墙,也不能任由宫墙裸露,于是许多宫妃的宫殿还用着朱砂墙。
听闻已经有不少后妃得知朱砂毒性,央陛下治罪宫中的道士和太医局的太医,甚至这些后妃身边的家族也跟着上折子,势必要拿道士跟太医开刀。
“陛下。”忠公公小心翼翼的行完礼,便蹲下拾茶盏的碎片,今个儿当值的太监也是个木头,这么大动静也不知道进来收拾,待他出去定要好好收拾这个没眼力劲的家伙。
“他们还在闹。”燕帝闭上眼睛,自从得知朱砂有毒,每日生活在朱砂宫墙,隔三差五服用丹药的燕帝立刻召见太医请脉,却没看出个所以然,要不是此刻燕帝身体还算硬朗,大抵已经有不少太医被拉下去砍头了。
“回陛下,已经消停了。”忠公公晓得这时候最忌讳多嘴,只回陛下问的话即可。
“消停?”燕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无情的笑意,“真的消停送到我跟前的折子就该消失才对。”
他后宫的妃嫔,一个个当真是大胆了,瞧着朱砂有毒被揭开,晓得他这一脉怕是熬不到下一任皇帝继位,若非成王远在容州,只怕他的大臣们已经要逼他立成王为太弟了。
而他的儿子还没死呢,这些世家就开始僭越,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陛下息怒。”
“武德司有消息传回来吗?”即便被朱砂案缠身,燕帝也惦记远在容州的成王,从前是忌惮,现在是想着要不要把人召回来。
成王与他到底是亲兄弟,比起宗室过继他自然还是想把皇位留在他们一脉,当然要是成王早有反心,他还是更愿意选个宗室继位,至少要善待他的孩子,太子不成器了,他还有公主。
若不是公主嫁人,生下的孩子都是外姓,他还想从公主名下寻个合适的外孙继位,不过这个念头燕帝只是在心里过了一遍,即便当真外孙同他姓吴,也坐不上皇位,毕竟朝廷的朝臣第一个不同意。
皇帝当到这个份上,燕帝心中早就生出不少暴戾的情绪,如今他身体还康健好说,若是他这会性命垂危,恐怕已经想着要带哪些人陪葬了。
“暂未收到消息。”按说宋指挥已经离京两月,该有消息传回来了,但这些日子他一直吩咐人注意武德司方面的消息,却一直没有音讯。
“是嘛。”燕帝神色莫测,宋珲做事最让他放心,且此去容州是密旨,沿途不该有人拦截宋珲,莫不是宋珲被成王扣下了。
“陛下且放心,宋指挥使一向办事牢靠,从前也有预测时间没能传回消息的情况,但过些日子宋指挥使又完好无损的将事情办好归来,此次想必也是如此。”就算不是,这时候也得是。
“也是。”燕帝姑且相信宋珲只是暂时遇上麻烦无法脱身,“把秦卿请过来。”
忠公公称是,又退下,这次朱砂一事京中大世家里唯有秦家没有掺和,弹劾的折子也没有递,原本忠公公还以为秦家已经失势,被逐出朝堂中心是早晚的事,没成想秦家运道不差,悬崖勒马又得了圣心,只怕秦家复起的消息传出去,其余世家要坐不住了。
……
忠公公亲自到秦府请人,秦尚书令自然不会说拿乔不去,这是燕帝对秦家示好的消息,可惜燕帝此人反复无常,今日示好他日亦有翻脸的时候。
秦家逃过一劫又选了别的出路,自然不会因为燕帝这点恩惠回心转意,不过在黑熊寨还没有扬名前,秦家还是要做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