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州更是因为钱宝来,活不下去的人比比皆是,但像贝壳村这样的穷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些可不值钱,咱们村海鱼多,贵人还是收海鱼的好。”贝壳村村长努力帮村里人开拓条商路,小鱼小虾他们是不要的,或是晒干,在镇上也卖不出价,且就算有人买,价钱也低的可怜。
但海鱼不一样,就是小些,可一渔网下去,很有可能打上几十斤的鱼上来,要是贵人能收海鱼,好些人家也不必怕鱼砸在自己手里。
“海鱼也收,但主要收小鱼和虾米。”燕瑾坚持,贝壳村的村长自然不能和金主闹矛盾,而且人愿意用粮食布匹换。
粮食在海边没有耕地的城镇卖的极贵,就是内陆百姓常吃的麦饭、豆饭也都很难吃到,现在贵人愿意以便宜的价格给他们换粮食,村里但凡能动的都去寻小鱼小虾了。
阿鲳夫郞自然也在寻小鱼小虾的队伍里,比起粮食他更想要布匹,海边少有人能出的起钱买布,就是有也是质量很差的麻布,大人穿习惯了也就算了,刚出生的小孩子用麻布,就是旧衣裳也不舒服。
他们一家人的衣服加起来都没几件,上头也全是密密麻麻的补丁,好在村里人都是这样的打扮,没有人会嘲笑,可阿鲳还是想给一家人换一身新衣裳,这身新衣裳能够穿好久,他会好好爱惜,不会轻易叫衣裳坏了打补丁,那么一身衣裳给孙子孙女穿都是好衣裳。
阿鲳家有渔船,但已经传了好几代了,到阿鲳这里渔船已经眼看着要不行了,要是在渔船彻底坏掉之前没能攒够钱换新船,不光他们,便是连孩子日后都没有饭吃,家里的姑娘还好,渔村少有能养大姑娘哥儿的,只要能生孩子,都有人要。
但汉子要是没有渔船,是没有姑娘哥儿愿意嫁过来的,阿鲳夫郞要为孩子考虑,怎么样都要把渔船换了,日后孩子也能继续操持打鱼的事业。
阿鲳夫郞在海边劳作的时候,方才在村头的贵人们也过来了,他们和村长一块在海边走路,时不时村长还要比划着说,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村长是个好人,待村子的渔民都好,就是有人闹矛盾也多是找村长解决,因为村长最公允,事后也没人不服。
想必村长跟在贵人身边,也是为了村民寻出路。
“那边既然适合建港口为什么没人过去。”燕瑾听到贝壳村村长说他们贝壳村的另外一边,是一个天然的良港,以前还有富商老爷过来看过,说是想要在那里建个港口。
当时这事闹的很大,周围许多村子都知道,他们也盼着港口建成,因为港口建成就有很多人过来,他们见识过其他港口,那里力夫很多都是给商人搬运货物的,每日赚的钱都比的上他们打好几天鱼的收获,还安稳轻易不会丢掉性命。
力气海边长大的汉子最不缺,因为常吃海鱼的缘故,盐分也不用特意买官盐补充,常年在海里和大鱼们生死搏斗练出来的劲头去搬货,肯定比港口的力夫要厉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富商最后没有在这里修港口,让周围村子的村民失落了好久。
“路不好,过来的富商说港口好建,但要把货运出去还要修路,他不肯出修路钱。”贝壳村的村长显然是知道内情的,同燕瑾说话的时候也带着小心翼翼的希冀,想着这位贵人过来收小鱼小虾,会不会想着在这里建一个港口。
燕瑾听到身旁的人翻译贝壳村村长的话点头,的确,贝壳村偏远,容州浩浩荡荡的抓壮丁活动都没影响到这里。
不过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他们在这里建好港口,日后老当家那条航路就能在这里停靠,不必绕远琼州,也不必走旁人的港口,受人制约。
“你们村有多少劳力?”修建港口并不是小事,材料人手都少不得,他看贝壳村人实在不多,即便都聘用去修良港也是不够用的,人手肯定不能从祁州出,只是容州大部分青壮抓的抓逃的逃,贝壳村人手不够去其他地儿也不一定招的到。
“我们村子一共两百四十五个人,除去老人孩子,有一百七十个人都能干活,贵人放心,就是咱们村的娘子郎君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你瞧她们做事的模样,就晓得是利落的。”贝壳村村长双眼泛光,贵人提到港口又问人手,那不是也想着在他们贝壳村修港口。
“不够。”燕瑾的目光扫过做事的娘子郎君,只要不是挑巨石这样的重力活,大多数劳作的娘子郎君都做的,便是他把贝壳村的人都算进去,靠这点人修港口,要修到猴年马月去了。
“不妨事,不妨事,贵人要人手,我们隔壁几个村也多的是人,贵人想要多少我都能给你寻来。”只要能把港口修起来,他们贝壳村的渔民再不必成日提心吊胆去打鱼,打回来还担心卖不卖的出去。
燕瑾没有马上应下,虽然这次过来容州的确是打算修建一处属于黑熊寨的港口,叶文常推荐的几个地方也的确合适,但这事他一个人说了不算,毕竟在这里修港口,路也得修通。
修路的材料都在祁州,为了方便肯定要派几个人过来容州开水泥厂,不然原材料太远,光是运输水泥就要耗费不少人力畜力,而贝壳村这里是否有水泥的原材料还不好说,都得专业人士过来看过。
傍晚,贵人走了,阿鲳夫郞今天弄来了不少小鱼小虾,不晓得明天能换多少粮食,多长的布匹,这心里有盼头,恨不能第二天马上就能到,而这时候出远海的青壮也都陆陆续续回来了。
深海夜里看不见,就是许多汉子想多打一会鱼,也会在天彻底黑之前划回浅海区,这样即便看不清也能大致晓得方向划回来。
回来的汉子有脸上带笑的,也有垂头丧气的,只一眼就能看清楚大家今日的收入怎么样,阿鲳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仔细看就能看到阿鲳黝黑的脸上其实有些惨白。
因为今日他为了抓大鱼把渔船弄翻了,这回老旧的渔船没能挺过去,虽然不至于四分五裂,却也没法再去远海打鱼了。
近海也有鱼,只是鱼少,如果整日都在近海打,一天下来根本打不了多少,他们一家子省吃俭用攒出来的银子,连修船钱都不够,更不提买艘新船。
上回他去镇上问过小船坞小渔船的价格,竟然比从前还要高,阿鲳想他这辈子可能都买不起渔船了,真要是没了渔船,他就去大船当工人,虽然要交自己两成收入,但肯定比在近海赚的多。
想了一路,阿鲳做好决定,等着回去和夫郞说一说。
哪想,今日阿鲳一进门,就见桌子上摆了三碗糙米饭,这糙米是好几年前买来的,那时候阿鲳捕了条大鱼,卖到镇子赚了点钱,才舍得给家里买点糙米。
但夫郞吃的俭省,这糙米都过了几年了还剩了点,只是今儿个不逢年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