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手里有不少钱宝来的罪证,房子地契财产,哪一样拿出来都不是一个没什么背景的普通府尹能拥有的。
甚至账本都不用找,光是从山洞劫来的金银就能充当物证,换作前朝的律法,钱宝来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公审的时候这些小罪要是都列出来,恐怕一日都说不完,咱们还是归类这些罪行,再挑选几个具有代表性的案件列出来,以此断案如何?”秦绥之作为主审人,这些归属于案件卷宗的东西都是要过目的,他是不嫌麻烦,但到时候百姓估计等不了。
“合该如此,钱宝来做了二十多年坏事,真要一件件数出来,未免浪费我们和府里百姓的时间,还让他多活了几日。”这样的人渣多在世上多活一日,都是对地下枉死冤魂的亵渎。
至于马上要被判死刑的钱宝来,此刻正关在府衙门的大牢。
钱宝来被抓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之后黑熊寨的人一直把他软禁在钱府,起初他见黑熊寨只控制他的自由,并没有干扰他的待遇,还以为黑熊寨也守大燕律,刑不上大夫。
没想到转眼的功夫他就成了阶下囚,这是明晃晃的告诉他,黑熊寨必然要杀了他。
钱宝来爱财,却也惜命,甚至在紧要关头惜命甚至比爱财还要强烈,入狱之后钱宝来几次三番要求见黑熊寨的大当家,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拿出自己的杀手锏,只要黑熊寨大当家过来,他便把这些年和他同流合污的世家证据拿出来。
钱宝来知道,周肆可是在想方设法寻找世家的罪证,待日后去了京城,要钳制京中世家,这些罪证可都有大作用,他不信周肆不心动。
等消息传到周肆这里,他还真就不心动,因为钱宝来的证据的确对他有些用处,但世家罪证只要他查,没有查不出来的,只是看当权者敢不敢动世家而已。
不过秦绥之劝周肆可以先拿到这些证据,如今大燕摇摇欲坠,不若把这些罪证递给秦家,再由秦家私底下送给这些世家的对头,给大厦将倾的大燕添一把火。
如此,周肆方才走了一遭。
府衙门的大牢环境很差,气味比黑熊寨寨子的地牢还难闻,周肆知道这是因为死在这座牢狱的无辜之人太多,他们的血肉残留在此,日日提醒进入牢狱的人不要忘记他们的存在。
站在钱宝来牢房门口,周肆的目光落在钱宝来身上,说起来他还没见过钱宝来,今日一见,有些出乎周肆的意料,因为钱包长得并不像是一个贪官。
“你就是黑熊寨的大当家?”钱宝来目光复杂的落在周肆身上,他作威作福这么多年,没想到竟然栽在一个年轻人手里。
要是能回到几年前,钱宝来宁可牺牲手里的钱财,也要把黑熊寨和眼前的周大当家扼杀在成长前,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要见我,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话,我想就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周肆面无表情。
“哈哈哈,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周大当家,如今你占据鹿鸣府,很快就能拿下整个祁州,想必周大当家不会止步于此,而要打天下,我猜周大当家缺一样东西。”
钱宝来不想死,周肆肯亲自过来见他,自然让他看到了事情的转机,他这个人别的没有,最多的就是钱,到了要死的时候,他才明白,钱再多此刻也是废铜烂铁,还是性命更重要。
“你想说钱,你还想说你能替我拿出这笔钱,而条件就是饶你一条性命。”周肆替人补充完未尽之语。
“周大当家果然聪慧,你还不清楚我手里有多少钱财,而养兵最费的就是钱,只要周大当家愿意放我一马,我可以把这些年搜刮而来的积蓄都转交到周大当家手里。”钱宝来能够提出这个条件,就是因为有桥头县窦宏的前车之鉴,窦宏曾经作为他的下属,溜须拍马贪恋钱财坏事也没少做,都有机会被周肆放过一马,他给出这样大一笔钱财,换作任何打天下的势力都不会拒绝。
“你先前说的与京中世家勾结的证据呢?”周肆并不被牵着鼻子走,钱他的确需要,但没有钱宝来这笔钱他依旧能够让黑熊寨继续走下去,且就算钱宝来不说,跟在钱宝来身边多年的管事还能瞒住吗?
只要不是钱宝来亲自藏的钱财,周肆都有本事从别的知情者那里撬来,用这笔钱买命钱宝来也是黔驴技穷了。
“证据和我的私产放在一块,只要周大当家你放我一马,我马上交出来。”
“你不怕我出尔反尔?”周肆不知道钱宝来哪里来的自信。
“怕,所以周大当家还要备一条船,送我出海。”钱宝来的如意算盘打的极好,甚至连自己后路都铺好了。
“你都要出海了,我又凭什么信你?”
“我出海之后,之前搜刮的钱财放着也不知道会便宜谁,自然是要给到周大当家手里的,若是周大当家不信,我可以先告诉部分财产的位置,以示诚意。”钱宝来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只要周肆答应,他就能活下去,算年纪他才四十来岁,算命的说他能活到一百岁,现在才活了一半不到,他怎么舍得就这样死了。
“看来你真的想活,这样就好,我还怕你心如死灰,这样砍了你的脑袋怕是正如你意,现在你求生意愿这么强烈,想必到了断头台上,会有一番精彩的表现给府里的百姓看。”周肆弹了弹肩膀的灰尘,看着钱宝来因为他这句话大变脸色,并没有什么快意的感觉,只是可怜被钱宝来这样的人害死,半点不值得。
因为哪怕到死钱宝来也并不是后悔自己做错了事,只会后悔为什么不早早灭了黑熊寨,才会叫自己踏入死路。
“周大当家,别走,有事好商量,你要证据我可以现在拿给你,只要你给我一条生路。”钱宝来见周肆往门外走,连滚带爬的扑到牢门上,过度肥胖的脸挤在两条木栏之间,嘴里撕心裂肺的喊着,希望周肆回心转意。
可惜周肆并不理会,不过周肆也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走到另外一处关押犯人的地方,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周肆的鼻腔,不过已经见惯死人,这点血腥气还动摇不了周肆。
“他招了吗?”周肆目光落在奄奄一息的管事身上。
“招了,我已经安排人去管事说的地方查看,这人不是什么硬骨头,也没有对钱宝来愚忠,话应该是真的。”毕竟武疆抓住这个人的时候,此人正准备抛弃钱宝来逃跑,现在又怎么会为了钱宝来的财产受刑罚之苦。
“那就好,这人也留口气,等到公审那日再一起砍了。”
“是,大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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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公审这日便到了,只见在府里巡逻的黑熊寨汉子一个个精神抖擞的站在菜市场附近维护治安,听闻今日是公审的日子,鹿鸣府的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