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拍门。
他茫然盯着漆黑的门,怪物的听力很敏感,能听到苏棠音急促的呼吸,那一下下拍门的声音落在他的耳中更加明显,他的头其实被吵的很疼,但心好像更疼。
酸酸涩涩,很难受,连带着鼻头都难受的不行。
——宝宝,宝宝骂我,宝宝怎么可以骂我……
——她骂怪,她讨厌我们,怎么办怎么办!
——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她是不是喜欢别人了,该怎么办……
触手们争吵着,那些声音与苏棠音的声音和在一起,再有剧烈的拍门声做伴奏,景柏的眼眶越来越酸,视线有些模糊,感觉眼泪快要落下。
苏棠音累了,双手拍的很红,掌心一阵灼烫感。
她喘着气,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颠覆了自己的认知。
她知道景柏就在门外,她也知道他可以听得见。
“景柏,我对你真的很失望,我真的生气了。”
这话的语气很平静,但越是平静,便越是波涛汹涌。
景柏垂眼,长睫盖住眼睑遮住眸底的情绪,落在一旁的手却悄无声息攥紧,属于人类“景柏”的外貌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更加张扬俊美的脸。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棠音始终没得到回应,从心到外疲惫不堪。
爬了一天的山,又经历了那一些事情,然后坐飞机赶回来,现在已经深更半夜,她真的很累。
苏棠音转身,没往床上躺,而是缩在了窗台旁的榻榻米上,拉过薄被胡乱盖了盖。
她没听到脚步声,想必景柏还在外面站着。
手机就在苏棠音的旁边,她明明跟景柏说要报警,可她会报警吗?
苏棠音不会。
她怒骂自己,真是没出息,这也舍不得。
窗帘被拉开了一角,这个点的C城依旧很热闹,万家灯火。
苏棠音掏出手机,给林云姣发了个短信。
“林姐,我们可以聊聊吗?”
从一开始,其实她就应该坚持自己的心。
他们的相遇太过巧合,此后景柏有意无意往她身边凑,制造了那么多的巧合,取得了她的联系方式,跟她成了朋友,然后迅速开始火热的追求。
苏棠音曾经无数次想,她有什么好的,景柏这么一个堪称完美的人主动去接近她,说着一见钟情。
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在他的追求下将心托了出去。
没办法,景柏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一样,无论是外貌、品行、为人处世的方式,都精准长在了苏棠音的点上,她有时候甚至会迷信想,是不是上天觉得她太孤单了,特意给她定制了个完美男友。
有些幼稚,却又有些合理。
今晚的她看到了景柏不一样的地方。
***
景柏不敢进屋,守在房内的触手告诉他苏棠音还没睡着。
他坐在客厅中,没有开灯,一人陷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呢?
景柏不理解,明明他都已经装成这个样子了,他按照苏棠音的喜好捏了这张皮,制造了假的身份,多金、温柔、专一又帅气,明明所有人都说他和苏棠音很般配,两人一定可以长长久久,为什么她现在就不要他了?
怪物不理解。
怪物将这些归咎于自己的这张皮上。
他弯腰取出茶几里的折叠镜,镜中的人清俊温和,眉眼出挑,精雕细刻般,是一张格外符合人类审美的脸。
——她是不是不喜欢了,她是不是觉得丑了?
——难道……难道还有更好看的人,她喜欢别人了?
——杀了他,杀了他!
景柏在一声声的怂恿中逐渐暴怒,折叠镜被他捏碎,破碎的镜片扎进了手心,淋漓鲜血涌了出来,奇异的甜香在空气中蔓延出来。
他隐隐失控,屋内的黑雾越来越浓重,触手疯狂舞动。
景柏很生气,怒意让他没办法冷静,一想到或许有个人取代了他在苏棠音心中的位置,恨不得将人揪出来吃掉。
在他彻底崩溃的前一刻,电话铃声响起。
景柏忽然清醒过来。
他冷眼瞥了过去,抬手接了电话:“说。”
闻煦听到他冷淡的语气一愣,在他的印象中这位神可不是这么严肃的。
他沉思了一瞬,问:“你生气了?”
景柏:“你觉得呢?”
那就是生气了。
闻煦:“因为你那位小妻子?”
景柏没说话。
闻煦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捏着电话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欸,能把你气成这样,难道是因为她要离开你了?”
景柏的呼吸陡然间加重。
闻煦明白过来,笑得更加灿烂了:“怪不得呢,想不到咱们的神也会被甩。”
景柏直接挂了电话。
“嘟嘟”声传来,闻煦看着手机上挂断的页面失笑。
他看了眼怀里安睡的人,修长的手抚摸着她的鬓发,在光滑的肌肤上打着转。
许婉枝被他弄醒,揉了揉眼去看他:“怎么了?”
闻煦亲了亲她的唇,压低声音安抚:“没事,想到了个幼稚鬼。”
许婉枝一愣。
闻煦盯着她的眼睛,伸手触摸她的眼尾,唇几乎贴在她的脸上。
“婉枝,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
许婉枝没说话,她在发抖。
闻煦亲了亲她的唇,勾着人的下唇辗转。
怪物的欲望强大,他消停不了多久,这一小会儿的亲吻又难受的不行。
他翻身将人重新压在身下,推起她的睡裙,吻着她的耳根,喘着气道:“所以有时候,结果最重要,过程是什么样子,谁又在乎呢?你说呢,婉枝,宝贝?”
藤蔓从四面八方涌来,编织成茧将大床牢牢围起。
许婉枝望着头顶上的藤蔓,最终还是闭上了眼,麻木地揽上他的脖颈。
景柏是在两小时后收到了闻煦的短信。
是一张图片,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明显看出来一男一女,无名指上都戴着婚戒。
他又发了条短信:
“她不愿意结婚,但你看,最终她还是愿意了。”
至于他用了什么法子,景柏当然想的出来。
他们是一脉,在怪物的种群中属于绝对领导方,天生就强势。
“怪物不需要人类的认知,弱肉强食,掠夺才是你的本能。”
“你难道,不想她知道你最真实的模样吗?”
“我们的,神。”
景柏的手在抖。
***
苏棠音第二天醒来,先是去开了房门。
房门可以打开,景柏没有锁门。
她开门出去,客厅的窗帘被他拉着,一盏灯没开,苏棠音只能凭借空调上隐约透出的光,模模糊糊看见客厅的沙发中端坐的男人。
他好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