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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那亚的雪纷纷扬扬,散落在海风中。
飘扬,漂流,同一片天空,北京的夜里也落下同样的雪。
“下雪了……”
病房中,没能去到现场的艾桑靠在病床上流泪,玉尼老师坐在他身边,替他拿着手机,屏幕上播放的正是《你雪》的演出直播。
他哭得抽抽搭搭。
“玉尼老师,我好难过呀,我不能去唱歌……”
“老师知道呀。”玉尼抚摸着他的头,“小鱼老师不是说了吗,那里的音乐声太大啦,咚咚咚的,你的心脏会不舒服的,但我们也能看到他们对吗?”
“嗯。”艾桑点了点头,看到视频,指着里面的贝斯手说,“而且小乙老师戴了我给他的贝斯挂件。”
“是呀,我们还一起准备了小篮子对不对?”她替艾桑擦眼泪,也擦了自己的泪水,“等小鱼老师回来了,让他单独教你唱。”
“嗯!”艾桑点头,“而且小鱼老师说了,回来之后,录歌的时候,会带上我一起的。”
“没错。”
玉尼摸着他的头,有些感慨。这些从未真正接触过音乐的孩子们,每天都在音乐学院练习合唱,认真极了。短短四天时间,他们就完成了这么困难的任务,站上这么大的舞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所不知道的是,他们之所以这么努力,不肯松懈丝毫,是因为一个秘密。
“你们知道这首歌是写给谁的吗?”趁着没有其他人,秦一隅悄悄问这群小孩儿。
小朋友们唧唧喳喳说出各种奇怪的答案。他认真听完,摆着食指,笑道:“都不是。”
“是写给小鱼老师最爱的人的。”
孩子们尖叫起来,稚嫩的声音快要冲破声乐教室的天花板。
秦一隅笑得有些无奈,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等到这群小孩儿们都听话捂住了嘴巴,他才又点了点头,蹲下来轻声说:“所以你们要加油哦,老师未来的幸福就靠你们了,知道吗?”
“知——道——”
“小鱼合唱团的小朋友们能不能完成任务?”
“能——”
“真厉害。”
“老师你以后不能再骗我们说自己不会唱歌了!”
秦一隅乐了,立刻开始了嘴硬:“不是,那不叫骗。”
说完,他舒出一口气,笑了笑,仿佛自言自语那样开口:“当时确实不想再唱歌了,也唱不出来了……”
“但因为这个人出现了,所以老师的人生重新开始了,现在可以好好唱歌了。”
“谁啊?”其中一个小朋友傻乎乎问。
另一个大一些的小孩儿一脸嫌弃地冲小的说:“就是老师的爱人啊,笨蛋!”
秦一隅也被逗笑了,有样学样:“是啊,笨蛋。”
但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些孩子们居然可以表现得那么好,好到当他听见这些清脆的、天籁般
的童声,都差点落泪。
生命的力量总是超乎寻常,难以预料。
距离几公里外的另一座医院,另一间病房,窗外飘着同样的雪,房间里流淌着相同的音乐。
祁默守在床边,拿着手机,给仍旧闭着眼的李不言看恒星时刻的现场。
“你看这个人,金色头发的男生,是他帮了我们。”祁默温声说,“其实你们见过很多面了,他和你长得还有点儿像呢,但年纪小一些,是我们的弟弟。”
当然他是得不到回应的,祁默已经习惯了。
他听着孩子们清亮的歌声,握着李不言的手,感受到一种莫大的平静,是希望的感觉吗?他也不知道了,距离这个词太遥远了。
但祁默还是没忍住,跟着一起轻轻地哼唱了一句。
谁知这时,他忽地感应到手心里指尖的微颤,浑身一僵,愣了两秒。
“不言?”祁默抬头看向仍在沉睡的男孩儿,又低头盯住了他的手,那食指又轻轻地动了动。
“你听见了,对不对?”
一滴眼泪落在交握的手上。祁默按下护士铃,那只手暂时没再出现新的指颤,可这微弱的讯号对他而言也是莫大的安慰。
“快醒过来吧,不言,求求你……”他握着李不言的手,亲吻他的手背,声音颤抖,“我一直在等你啊。”
一滴一滴溅在手背上的泪水,比海边飘落的雪还要剔透。
辽阔的海岸线,荧光棒组成的“蓝眼泪”璀璨闪烁,舞台之上,南乙和秦一隅望向彼此,又同时低下头,对着话筒轻声说:“谢谢。”
台下上万人依旧在疯狂呼喊着他们的名字,喊着“恒刻”和“安可”,重叠的声音融在一起,变成一股挽留的洪流。
沉沉夜色中,强烈的呼喊响彻整片银白海滩,在万众瞩目之下,在无数眼泪和欢笑里,秦一隅在第一时间朝南乙走来,拥抱住他。
吉他和贝斯的琴声轻轻碰撞在一起,琴弦与琴弦摩擦,仿佛两把琴也在相拥。
这个拥抱令南乙感到安全,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落下来,而他也低下头,埋在了恋人的肩窝,叹息似的吐出长长一口气。
很快,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拉起来。一块薄薄的硬片被塞进他掌心。
是秦一隅的吉他拨片。
他有些意外,抬起脸,却刚好撞上秦一隅想要悄悄吻他发顶的瞬间,于是那个理应更低调些的吻,最终意外落在了南乙的额头。
然后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却都没敢看对方的眼睛,就这样笑着分开,同频率地低了低头,秦一隅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南乙则垂眼看了看手里的吉他拨片,是纯白的,上面写着浅金色的sternstunde。
更不凑巧的是,这一幕刚好被直播镜头所记录,呈现在大屏幕上,直播镜头前有雪花飘过,于是屏幕上的两人也被纷纷扬扬的雪半掩。
这一幕堪称世纪一吻。
于是全场爆发出更大的尖叫。
但大家对摇滚乐手有着格外的宽容,尤其这个人还是秦一隅,发生什么出格的事都不奇怪。
尽管这已经是秦一隅克制再克制的结果。
退场前,四个人一起鞠躬,然后从升降台离开。
从最初的期盼热烈,到后来的平静温暖,随着最后一场演出的结束,这场收官音乐节也在不知不觉中落下帷幕。但大家似乎无法接受这件事,哭得更厉害了。
“安可!安可!安可!安可……()”
鑎?龔???饥??葶?偛??腺????譓?“襛?⒊()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声,一阵一阵,越来越重,越来越快。
暗下来的舞台忽然亮起全新的灯光,边缘喷出火焰,尖叫声中,升降台再次升起,惊喜嘉宾碎蛇乐队再度登场。
三人都没戴面具,阿满打着鼓,沙马弹奏着电吉他,在音乐声中,小留将话筒安在立麦上。
“大家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
“开心就好,开心最重要。”
他这次聪明地拿上了手卡,低头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念出台词:“各位乐迷们,直播前的观众朋友们,感谢大家对CrazyBands总决赛的收看,所有参赛乐队的演出都已经结束了,我们也已经拿到了每支乐队的现场票数。”
阿满的鼓一停。
沙马的电吉他也停下。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台下第一排的某个乐迷忽然超大声喊着:“我都忘了还有比赛了!”
“是吗?”小留却很老实,“我们可紧张着呢,一直在后台背颁奖词。”
“哈哈哈哈!”
“在宣布之前,请大家看一下大屏幕。”按照排好的流程,小留伸出手掌指向屏幕。
观众席的镜头忽然出现,所有人爆发出欢呼,出现在屏幕上的,竟然是之前被淘汰过的所有参赛乐队,蓝色药丸、吞苦水、杏仁核、雾都怪物……他们也来到了音乐节现场。
尖叫声像海浪一样爆发,这些熟悉的面孔也露出笑容,摇晃着手里的小旗子。
“让我们感谢他们的回归。”
小留说完,阿满的鼓再次敲响,咚——咚咚——气氛逐渐变得焦灼。
“现在我宣布——”小留的声音在激烈的鼓点和高亢的电吉他中忽然顿住,所有人的心都被悬在嗓子眼。
他忽然又说:“这舞台太空了。”
“啊???”
“我们先把所有乐手一起叫上台怎么样!”他拿起话筒,走到舞台边缘,将麦克风对准台下的所有观众。
“上台!上台!上台……”
于是,在音乐声中,所有的乐手们从舞台的两侧奔跑而来,像海鸥一样,汇集到舞台的中央。镜头扫过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他们不知何时,脸上都贴上了洋红色的CrazyBands贴纸,一行闪耀的手写英文,印在脸颊或颧骨。
一众乐手高高挥舞着手臂,有的还背着琴,手里还握着鼓棒,
()在海水和人群的呼啸声中笑着,搭在彼此的肩膀,某种无形之物在他们之间流动,金灿灿的,会发光。
镜头最终落在人群中央的小留身上,作为主持人的他,开始宣布比赛结果。
“CrazyBands总决赛参赛乐队共有六支,让我最后一次为各位做出介绍。他们分别是:尤利西斯的指引!”
聚光灯落在尤引三人的身上,他们举起手挥舞。
“ReDream!”
“刺杀旦!”
“不烬木!”
“执生!”
聚光灯随着介绍,依次落在不同的乐队身上,而上万人的欢呼声也为他们而起,在这一刻,他们都是获得唯一瞩目的胜利者。
最后,聚光灯落在南乙、秦一隅、迟之阳和严霁身上,他们牵起彼此的手,高高地举起。
“以及,恒星时刻!”
呐喊声久久不散,小留笑着说:“谢谢大家的热情。现在我开始宣布,CB总决赛第6名是——”
在愈发密集的鼓点里,小留刚要继续,肩膀被一只纹满了花束的手拍了拍,于是他回过头。
秦一隅笑嘻嘻道:“这都几点了,他们在台下要冻死了,咱们干脆一起宣布得了!”
“是啊!小留你别管他们。”倪迟也跟着起哄,“别一个个说了,吊人胃口,要么别发了,要么就一起发!”
“啊?我……”
我只是打工的呀,你们这俩活爹。
小留有些无措,立刻扭头去看台下的监制和导演,满脸写着惊慌。
可台上的乐手们已经开始起哄,大喊着“一起发!一起发!”,于是台下的乐迷也被带动。
最好笑的是,连坐在后面打鼓的阿满也跟着口号改变了节奏。
咚咚咚——咚咚咚——
特写镜头也对准了导演。
许多观众看到了大屏幕,发现戴着耳机的总导演背后还站着一个气质出众的大帅哥,穿着一身黑色羊绒大衣,戴着口罩。
“那个帅哥是谁啊?”
“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的围巾很贵……”
他们眼看着导演扭头,似乎对那人说了什么,对方微微点头,戴着羊绒手套的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于是导演回过头,对着镜头摊了摊手,似乎是妥协了。
片刻后,舞台上所有的巨屏忽然全部陷入黑暗。
再亮起时,上面毫无征兆地出现所有乐队的名字和票数。
[尤利西斯的指引:4592票]
[不烬木:4408票]
[ReDream:3292票]
[刺杀旦:4678票]
[执生:5745票]
[恒星时刻:7199票]
在几近掀翻大海和夜空的嘶喊声中,舞台边缘的焰火砰的一声喷出,流光溢彩。
“恭喜所有参赛乐队!”
“恭喜执生乐队和刺杀旦分别获得亚军和季军!()”
?????葶潰?g?妗扫??犂媀?潰艙蝶?????虎?瑞箏葶??楛??皘??????葶???????镑?
“g??浠鱕剠?????CrazyBands??葶偎??N捛??魑??()?『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迟之阳又开始掉眼泪,仿佛被拧开了水龙头开关似的,气得他扭头就开始骂自己:“我是不是有病啊!”
众人都被逗笑了,严霁则伸出手,怕他把眼皮擦破,用袖口轻轻按着他脸上的泪水。
秦一隅的脸上有些许意外,他没想过这首歌会获得这么多的支持,但还是在第一时间抱住了身旁的南乙。
而南乙平静地接过沙马递来的奖杯,那是一座全金色的、摇滚手势雕塑,沉甸甸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那一瞬间他想到许多,但还是扭头,红着眼看向秦一隅。
在众目睽睽之下,秦一隅伸出食指和中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的,最后,那只手落下来,点了点颈间的纹身,光明正大地对着只有他们两人才清楚的暗号。
就是在这里,我记住了你的眼睛。
也是在这里,我们被全世界记住。
在同一空间重叠的两个恒星时刻。
南乙鼻尖酸涩,下一秒,三只手一个个抓上来,握住他的手腕,然后就这样一起,将这枚极具重量的摇滚之手高高举起。
下一秒,执生和刺杀旦,也举起银色和铜色的奖杯。很快,在音乐声中,他们身侧的所有乐手,一个接着一个,举起了自己的手,屈下中指无名指和拇指,竖起食指和小指,将这个充满力量和象征意义的“恶魔角”高举过头。
而台下乌泱泱的人群,也逐渐升起一只又一只手,比着一模一样的摇滚手势,汇集出一片浩瀚的反叛的海洋。
“要说获奖感言吗?”南乙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不想说就算了!”秦一隅相当随意地说。
“要不一起吧!”一旁的倪迟笑着,握着话筒,大声地喊着,“三!二!一!世界不能没有……”
就在大家正准备接话时,却被某人抢先打断。
“我!”秦一隅大喊。
于是台上台下都爆发出笑,还有一阵阵假装出来的“怨声载道”。
“秦一隅你有病吧!”
“好不容易铺垫出的气氛呢。”
“来人把他的嘴堵上哈哈哈!”
“好好好,重新来。”这次换秦一隅拿起话筒,拉着南乙的手,“再来一遍朋友们,这次是认真的。”
“世界不能没有——”
他将话筒递给台下。
海浪般的声音回荡在夜空。
“摇滚乐!!!”
激昂的摇滚乐响起的瞬间,天空中忽然绽放烟火,在这片下过雪的海滩之上,千万缕流光落下,在夜色中奏响一出璀璨的交响乐。
砰!
()舞台边缘的几架圆柱形机器忽然朝半空喷射出银白色纸片,洋洋洒洒,落向观众席的每个人。大家忍不住伸手去抓,真的握住之后才发现,那并不是普通的纸片。
“是照片诶!”
那是CB的所有乐手在园区里留下的日常照片,被打印了出来,有困到一起睡在排练室地板上的,也有在后台准备时的,一起在食堂聚餐,在电梯对着镜子拍的OOTD,各式各样的鬼脸,演出时的抓拍,私下的聚餐,滑雪场的各种合影,开车冲向山顶的瞬间,只有一把尤克里里的阿卡贝拉,阿那亚海边的大合照……
一点一滴的记忆,定格在这小小的纸质碎片,最后将被乐迷们带回家。
舞台上也落下金色彩带,很满、很耀眼,几乎将台上的脸孔和身影都覆盖住,在千丝万缕的金色里,隐约还能看到这群人挥舞着手,在告别。
他们牵起彼此的手,长长的队伍依次排开,最后在一句句“谢谢”之中,深深地鞠了躬,长达十秒都没有直起身。
在满天的彩带中,南乙感受到落幕的氛围,金灿灿的,像琥珀一样包裹住他们。但此时此刻的他,不再为此感到伤感,他用力地握着秦一隅的手,知道这并不是终结。
时间是无尽的环形公路,只要愿意,人和人总会相逢。
到那时,他们只会更加用力地拥抱彼此,撞向一个个真挚的胸口。
“CrazyBand最后一次录制!三二一——啪!”
“哈哈哈哈你还打板!”
“拜拜朋友们!”
“再见!”
音响里传来告别的声音,这让还在试图攥住每一片记忆碎片的乐迷心碎,他们大声喊着“不要”,无法接受,而舞台之上,那些背着琴的少年们离开了,细密的彩带模糊了他们离去的轮廓。
众人甚至无法清晰地看着他们远走,这一幕明亮得有些朦胧,像一颗泡泡在日光下折射出的幻彩。
啪地一声,灯光熄灭。一枚黄金般珍贵的梦消散于海风中。
最后一片彩带也彻底落下,覆盖着空荡荡、黑漆漆的舞台。满满当当金色的灰烬。
灯光消失,那些醒目得如同警示口号的歌词消失,那群叛逆得总像脱缰野马一样的年轻人,也不见踪影了,留给他们的,是永远忘不掉的记忆,和泛滥在心口的余震。
他们忍不住驻足等待,一大批人锲而不舍地喊着,尽管他们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安可!安可!安可……”
希望渺茫,已经有工作人员开始上台,来到机位前拆除固定摄像。
这等待有些漫长,连月色都变得冷而苦涩,渐渐地,人群末尾的人回到现实,准备离开。
“安可,安可……”
凝聚的一整块莹蓝宝石逐渐分开,变成星星点点的萤火,朝着远处移动、流散。
“走吧,真的结束了,回去吧我们。”一个女孩儿挽住泣不成声的朋友,两人裹紧羽绒服,提着小马扎
和CB的帆布包,手里攥着她们抓到的照片,在月光下,那些相纸泛着银色的微光。
“好冷啊。”朋友哭着说。
“你现在才发现啊。”她笑起来,“冻死啦,吹着海风,还下雪了,从来没在这么冷的天看过音乐节。”
说完,她自己也有些失落,声音放轻。
“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了……”
谁知就在这时,身后忽然有人大喊。
“快看屏幕!”
这声音划破夜空,幻梦从这个缝隙短暂地回流。
她们和人群之中的许多人一起回过头,一双双润泽的瞳孔中映照出再次亮起的巨屏。所有人原地驻足,惊喜到忍不住叫出声。
在海边的夜晚,这座舞台俨然成为一个巨大的露天电影院,悬在上方的月亮也再次变得甜美。
“镜头拍的好像是后台诶!”
在略微晃动的手持镜头里,光线昏暗,充斥着工作人员的忙碌身影,然后渐渐地,视野忽然明亮起来。
人群开始爆发尖叫,因为镜头里出现了正在摘假发的穗穗。
“哎倪迟你很烦诶,就非得这个时候拍吗?”她一把将身旁的阿迅抓过来挡住自己。他正在吃手指饼干,小口小口,一边吃一边发呆。
镜头被拉到最近,近到几乎聚焦在阿迅嘴角的饼干屑。
“哥,这么好吃吗?”
阿迅回过神,看向镜头,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饼干包装袋,抽出一根来,递给镜头背后的人。
“还行……”
“好吃!”刚说完,镜头忽然一晃,像是被撞到似的,差点落下来,好在又被抓稳,对准了跑过去的始作俑者——是正在抢同一包薯片的程澄和迟之阳。
“哎,不要在后台随地大小跑,又不是田径比赛。”
“要你管。”程澄扭头吐了吐舌头,他刚说完,就被一旁的Uka用眼神制止。
迟之阳也有样学样,“是啊,要你管,死兄控。”
“哈哈哈哈哈!”
镜头循着笑声而去,是笑作一团的刺杀旦,她们已经套上了羽绒服,但头顶上还戴着那个重重的面具,一笑就往下掉,不得不用手扶住,狼狈又可爱。
“笑笑笑。”
镜头里,ReDream的几人路过,笑着对镜头打了招呼,阿丘也挥了手,假装遮住镜头,又松开。
“哎倪迟你不是要喝冰红茶吗?”尼克的声音传来,画面一晃,饮料瓶飞过来。
台下的乐迷们都被吓了一跳,叫出声。
好在下一秒就被倪迟稳稳接住了。
“救命,他们说这个镜头很贵的!”
尼克挠着头说抱歉,一旁的芮游故意玩笑道:“下次演出不给他开工资了。”
“喂,这个鼓手真的很坏。”他看到一旁偷笑着重新给自己扎马尾的李归,又说,“那个鼓手也很坏。”
“哈哈哈哈,鼓手都很坏!”倪迟说完,一片
白色的身影窜过来。
“你在说什么?”是咔呲咔呲吃着薯片的迟之阳。
“他们呢?”
镜头就这样跟着迟之阳的背影,对着他毛絮絮发着光的小辫子,一路朝更深处走去。
尖叫声忽然变得极大。因为完整的恒刻四人组闯入了画面。
秦一隅端着一个小玻璃杯,正从严霁巨大的保温杯里接着热牛奶,而一旁的南乙已经捧着一杯喝了起来。
“你们不等我!”迟之阳立刻跑过去,不由分说抢走了秦一隅手里那杯,塞给他一包黄瓜味薯片。
“我不要这个,这个越吃越冷啊!”秦一隅扔下薯片,转身让南乙给他喝,“那我喝你的奶。”
“啊???”倪迟直接那手指挡住镜头,“我这直播着呢哥,你谨慎发言ok??”
“Okok.”
手指拿开之后,四个人都站在镜头前,四张在昏暗的后台也好看得一目了然的脸,透过舞台的巨屏被展示出来,欢呼响彻阿那亚的海滩。
倪迟莫名其妙充当起记者的角色,一本正经问:“比赛终于结束啦,你们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严霁放下大到完全可以充当凶器的保温杯,微笑着说:“休个长假吧。”
“哥,你是真的社畜。”倪迟的声音有些无奈。
迟之阳迫不及待地大声说:“我想和大家一起……”
可还没等他说完,镜头背后忽然传出一群人的声音。
“走啊,看日出去!”
“哈哈哈海边日出!熬个大夜!”
“……你们真的是,不要一直callback了行不行。”迟之阳笑着说,“我想和大家一起去庆功宴大吃特吃!”
“你也没多有创意啊。”镜头转移到南乙跟前,“小乙你呢?”
昏暗的后台只有些许顶光作为光源,南乙的发丝都在发光,整个人好像被镀上了一层浅浅的蜜色。
他神色温柔,单边梨涡若隐若现,道:“和爸妈拥抱一下吧。”
带着秦一隅一起。他在心里说完后半句。
“哇,好幸福哦。”
镜头对准秦一隅。他搭着南乙的肩膀,漫不经心道:“比完赛想做什么……谈恋爱吧。”
于是后台和舞台之下同时爆发出惊人的尖叫。
秦一隅和南乙被这叫声弄得微微眯起眼,很同步。
“这么激动干嘛?你们都没谈过啊。”秦一隅笑得像个混球,透着股坏劲儿,又看向南乙,“是吧。”
南乙瞥了一眼,懒得说他。
“小乙的表情很有戏啊。”倪迟故意问,“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想爆料的?或者……一些经验?”
“倪迟你好会问啊!”闽闽在后面超大声说。
南乙挑了挑眉,嘴角勾着薄薄的笑,重复了提问的最后两个字:“经验……”
“记得表白吧。”
梅开二度。四个人又一次被夸张的尖叫和起哄声包围了,三个人了然于心,只有迟之阳单纯得像个179.6cm高的孩子。
舞台之外,所有人都在大喊。
“表白!表白!表白!表白……”
这声音实在太大,他们站在后台都听得一清二楚,严霁生怕秦一隅一个收不住直接说出口,于是赶紧出面,用手比作话筒问身边的队友。
“有什么话对乐迷们说呢?”
“我爱你们!”迟之阳比了个大大的爱心,又对着镜头抛出飞吻,“超爱!”
严霁微笑着,说着“我也爱大家。”,眼睛却没看镜头,伸手捻去迟之阳头顶的一条彩带。
大家都以为秦一隅会像平时那样乱开玩笑,甚至都做好了准备,谁知他这次却一反常态地很正经,脸上挂着明亮到晃眼的笑容,仿佛从未改变过。
“重新玩儿摇滚的感觉真的很好,谢谢恒星时刻,谢谢你们。”他说完,看向南乙,捏了捏镜头下握着的他的手,仿佛在说,谢谢你。
重新把我拉起来的,我的小救世主。
南乙露出笑容,与他注视了整整六年的靶心对视,紧紧反握住他的手,最后认真、郑重地看向镜头。
“这是比赛的结束,但是是恒星时刻的开始。”
“所以,就不说再见了,我们……”
四人第一次默契地同时喊出声。
“巡演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