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等人到了郡守府就见郡守府已经装扮起来了,灵堂也起来了,只是却看不到什么人来吊唁。
杨俊坐在灵堂的地上,烧着纸钱,整个人似乎老了二十年,原本一头的黑发竟然有些发白了。
周阳带着蔡琰,安照礼节在灵堂给杨夫人上了香,回头看着杨俊,杨俊也在看着他。
“想不到啊,来吊唁我夫人的竟然是你!”杨俊给周阳还礼。奇怪的看着周阳道:“你为何敢来,不怕我杀了你么?”
周阳叹气道:“你我争斗是你我们之间的事情,我和杨夫人有一面之缘,我敬佩她的刚烈,所以我愿意冒险来吊唁,也是我相信我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我动手,否则你怎么见你夫人?”
看着杨俊,周阳又道:“你到底还是士人。”
杨俊示意周阳去外面说话,蔡琰等人留在灵堂中,他和杨俊走到外面,杨俊道:“你我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你仗着项羽逞凶,我对畏惧无比。”
周阳道:“不得已而为之,非为逼迫郡守,当时我尚弱小,已经得罪钟氏,郡守喊我来问话,我若是不强硬,怕是死于钟氏之手了。”
杨俊道:“你也怕钟氏?”
“我怎么可能不怕?”周阳道:“我初来宛城,一不熟地方,二没有依靠,我周家祖宅在此地,本有土地五千六百亩,可我当宛城的时候,我的管家周福和我说,家中账目上唯剩下一百亩土地,其他的土地去了哪里了?我都不敢去追讨,因为我知道那些土地肯定被本地豪门大户占据私吞了。”
“后来钟氏杀了我的管家,其中的原因,除了钟瑜想让我低头之外,也是因为周福曾和那些侵占过我家土地的豪门讨要过土地!”周阳道。
杨俊一愣想了一下道:“你没说过这等事情!”
“因为说了也没用,郡守当时在宛城也不过一个泥塑木偶而已,又能有什么作为呢还能帮我家要回土地么?”周阳道:“我本欲当一个普通人,在宛城做些生意,清静度日,我为宗族驱赶,也是弃子浮萍,自生自灭,初来宛城我也是战战兢兢,不知所谓,至于周福被杀,我才知道!”
“如今这样的世道,没有道理可以讲的,讲道理的君子在这个乱世是活不下去的,所以我唯有奋起,我只能算计钟氏,利用郡守,以钟氏的财富一步一步的拉郡守下水,本以为我和郡守能攻守同盟,抱团取暖,可不想人世变化让人想不到!”
周阳看着杨俊:“你因为氏族给张范送礼多于你而不满,囚禁战犯,开始让我难以控制了,后又联络弘农杨氏和杨奉,我不得已对抗。”
杨俊点点头:“是这样的,我被压抑多年,一朝得势想起以前,就再不愿和以前那样了,少安可懂我的感受!”
“自然懂。”
“当真懂么?”
周阳想了一下道:“谁没有青云之志呢?我听说郡守少年读书,也是刻苦铭心,胸怀大志,奈何时运不济,若在盛世,我也相信郡守一定是一个好官,会让百姓留念的那种好官。奈何如今是乱世春秋。身不逢时,可恨英雄无用武之地。”
“天下士族林立强横地方,让我等读书人无用武之地,空负其才,若不得施展,苟活而已,和猪狗何异?”
周阳拱手道:“郡守也曾是热血少年!”
杨俊愣在原地,盯着周阳看了许久点点头,忽笑道:“你是真懂我,不错,昔年我如你这般,也觉得自己可匡扶天下,当一个好官,可我却不得出仕,我才能不高,但是也有郡守之才,可想出仕而不得,之后辗转,终让我遇上了元素,其表我为南阳太守,我本以为终可一展抱负,可为官之后,才知荒唐,才知道,这汉室官员也不过是门阀走狗而已,帝王之威早已不存!”
“我为汉室太守,可宛城政务却需那些士族过问之后才能执行,他们少不满意,我就惊恐。”
杨俊语气冰冷:“我唯有依靠自己弘农杨氏的出身才能和他们周旋,他们才对我稍有一些敬意。少安,我是汉室太守啊,那些士族不敬我太守之身份,反而敬我杨氏出身,国家威严还有么?”
周阳点点头没说什么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呢?
谁还没有被人欺负的时候呢?
杨俊语气激烈抨击道:“天下礼崩乐丧,董卓乱整,诸侯混战,至于战国已,我空有报复却不得施展,直到遇见了你这个周氏弃子。”
周阳看着杨俊微微有些奇怪。
杨俊笑道:“我见你之前,其实就知道你了,乔玄携女游走四方,不过是为自己寻找后路而已,他在本地开酒楼以见才俊,单日你在酒楼中说,天下无英雄,唯贼而已,我深以为然。你可相信?”
“相信!”
周阳认真道,杨俊的表情不像是说谎的。
杨俊笑道:“我唤汝来见我,以你为法曹,本就是想用你对付地方士族,怎知你胆大包天,以至于事情变成了今日这个样子,你我本可以成为好友的!”
周阳想了一下,点点头:“是,本来你我可以成为同盟的。”
杨俊笑了一下,周阳回头道:“世事难测!’
“世事难测!”杨俊道:“我不后悔,希望你也不要后悔!”
“郡守的话某记下了!”周阳抬头看着杨俊道:“日后我杀你,绝对不留情。”
“焉知不是我杀你呢?”
周阳摇摇头:“我布局谋划,都已预料到了,郡守的安排也在我的盘算之中,我于郡守你不同的!”
“噢,不同在哪里?”
“我虽在宛城没有根基,可我身边有猛将武士,郡守才是那无根的飘萍。”周阳道:“你虽然能得杨氏相助,可弘农杨氏帮你不是为了想帮郡守你这个人而是因为你手中从颍川弄来的大量财物,杨氏羌兵,看起来是郡守你的依靠,可都不是郡守你自己的实力!”